青媔和暮景去了偏殿休息,老夫人是个透彻的人,青丘的民风也奔放的很,所以,青媔看着房间里的一张床,再看了看似笑非笑的暮景一眼,哀叹一声,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暮景倒是欢喜的很,老夫人这么做无非就是肯定了他的身份,所以他也不端着了,大大咧咧的进了门,抱着青媔坐在桌子旁边喝茶,顺便想想棠珏那件事的对策,虽然老夫人没有明说,但是棠珏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要解决掉这种事,暮景感觉有点头疼,但是,只要青媔高兴,他难做些又有什么呢?
青媔和暮景心大的很,蒙着头睡了一觉,醒来的暮景还在睡,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累。
青媔起身,整理收拾了一番后打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个小婢女,青媔认出她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那个。
小婢女叫思芽,微微向青媔行了一个礼,然后示意老夫人有请,青媔折回去看了暮景一眼,好家伙,睡的还很熟,于是青媔关上门同思芽走了。
屋里的暮景听到关门的声音,陡然睁开了那双紧闭的双眼。
青媔跟着思芽绕了很大一圈才到老夫人的时候寝殿,原来之前那处并非是老夫人的住处,只是一个待客厅。
思芽将青媔引到了门前,然后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老夫人的声音,思芽为青媔打开了门,然后驻足不再向前,青媔了然,规矩还挺多,于是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老夫人的寝宫一点儿也不像她这个人,温和慈祥,反而是处处透着一股阴森潮湿,青媔一股寒意涌上心头,顿时想到,或许,她白日里看到的老夫人并非真正的老夫人……
“来了?”
“砰!”
突兀得声音冒了出来,将胡思乱想的青媔吓了一跳,一个不小心就将身旁的花瓶碰到了,掉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青媔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害怕,转身就看到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又将人吓了一跳,青媔捂着嘴巴才没有叫出来。
老夫人脱下了一身华服,此刻穿的相当随意简单,可以说得上是质朴,青媔定了定神,看到她弯腰去捡那碎了的瓷片,一脸惋惜,青媔抿了抿嘴唇,觉得不好意思的同时发现,老夫人好像比白天见到的时候……更显憔悴了……
“我来……”
青媔还没说完,老夫人就甩手施了一个法,那些东藏西躲的碎瓷片瞬间就消失了哥干干净净。
青媔一脸茫然的看着老夫人,早这样不就好了,之前做那些白费功夫的事干什么?还是说青丘的人脾气都这么怪的吗?不过也是,要是老夫人脾气不怪,又怎么降得住老狐帝呢?
“没事,一个小玩意碎了就碎了,你随我来,我有事说与你听。”
老夫人恢复了一贯的慈祥笑脸,拉着青媔的手向里间走,青媔感受到老夫人手心里的裂纹,那是生命即将到尽头的暗示……
“你知道我要与你说什么吗?”
老夫人看青媔不说话,还紧绷的很,似乎很紧张,于是便开口抛出了话题。
“知道,棠珏。”
青媔回答的言简意赅,所有人都知道她为什么会来青丘,老夫人这么聪明,自然也是知道的。
“是,也不是。”
青媔却听见老夫人这么说,意料之外的答案。
青媔站在老夫人身边,越往里走越是暗,不见天日的暗,偌大的屋子里没有一盏灯,湿漉漉的黑暗长着血盆大口,好像要随时将人吞没,然后撕碎嚼劲肚子里,青媔不敢相信这里住的竟然是青丘狐帝的夫人,更不敢去想,年年岁岁,面前这个女人是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的……
“别怕,来坐下说。”
老夫人一点儿也不在乎青媔的打量,又或许是她根本没有发觉,反而拉了青媔在床边坐下,自己也坐在青媔面前,一幅促膝长谈的模样。
青媔顺从的坐了下来,静静的听老夫人在黑暗里开口。
“媔媔,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白天里也没有好好说上几句话,现在终于有时间好好同你谈谈了。”
老夫人并没有直奔主题,反而向青媔说起了一些往事。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青丘,那些年你母亲任性,与演竹去了境渊,所以我也有好些年不曾见过她,当然也没有见过你与棠珏。”
“我第一次见到棠珏那会儿是你五岁那年,你外公去境渊将人接了过来,棠珏当时小小的一个,一只赤狐,长的极像你母亲,于是我们都很宠爱他。”
“媔媔你应该知道,棠珏天性追求自由,但是你外公接他来青丘的目的是为了接管青丘。”
“所以呢?”
青媔打断了老夫人的自说自话,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看了青媔一眼,又接着往下说道。
“棠珏开始也不愿意,他皮的很,在青丘净惹是非,你外公拉着老脸不知道替他赔了多少罪他才肯消停片刻,棠珏聪明的很,什么事一学就会,以前他是不愿意去学管理青丘之事的,但前年我病了一场,后来棠珏就乖乖跟着你外公学做事,倒是也做成了不少事,我们既高兴也不高兴,因为他虽然按照我们给他安排的路走了,但是却并不开心,这也实非是我们的本心。”
“看着他不开心,我和你外公商量了一下,决定培养凛冬试试,虽然凛冬不及棠珏,但是有禾歌在旁辅佐倒也还不至于辱了青丘。”
“棠珏也高兴了起来,这回特意回了境渊,说是要去接你同你一道去人界,再后来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了。”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虽然没有挑明,但青媔也知道她说的知道是知道什么。
“所以没有办法了吗?我和暮景在一起不需要牺牲任何人。”
青媔握紧了拳头,眼眶红红的,悲愤交加。
“媔媔,不是你和暮景的事棠珏才回来接管青丘,而是责任,你知道他回来那天跟我说什么吗?”
“什么?”
“他说,妹妹是他的责任,境渊是他的责任,但是青丘也是他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