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脚步猛地顿住，回过头看向姜婉。
只见她抿着唇，望着自己的那双眼湿漉漉的，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
陈卓捏住方才在自己手心作乱的纤细手指，怜惜的摩挲着上面薄薄的茧子，满目柔情的看着她。
姜婉唇瓣张张合合了好半晌，喉咙间忽地吐出一声干枯沙哑的轻唤，
“三...哥。”
陈卓听后浑身一僵，握着她的手猛地收紧，
“小婉，你、你再叫一声！”
姜婉却被自己的嗓音吓到了似的，脸色赤红，用力的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再叫第二声。
陈卓稍一琢磨就猜到了妻子的心思，想来她是嫌弃自己声音不好听，怕被别人听见。
他看了看四周，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不少人，纷纷攘攘的太过吵杂影响听力。
陈卓忙拉着姜婉的手，快步寻到了一处人少的拐角处，哄着她道，
“小婉乖，再叫一声。”
姜婉坚决摇头，拨浪鼓似的。
陈卓知道这事急不得，越是逼紧了，妻子越是说不出来，
可方才那声轻唤实在太过突然，陈卓听得不够仔细，便想着再哄她多叫两声。
想到这陈卓伸出手，捧住妻子的脸颊轻轻揉了两下，故意拉长了音调哄她，
“好小婉，再叫一声三哥，我想听。”
姜婉羽睫轻轻颤动，红唇抿的严严实实，就是不肯叫。
妻子性子温婉沉静，很少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调皮执拗的神情，
陈卓一个情不自禁，猛地低下头，像亲闺女时那样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大力亲了一口，
随后在她耳边低低的威胁，
“叫不叫？不叫我就亲嘴了。”
姜婉被他这一下给亲傻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陈卓，额头那抹湿润提醒着她，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陈卓竟然亲她了？他不是不喜欢自己？喜欢的是……吗？
这个流氓在说啥？竟然还要亲嘴儿？
“你……”她忍不住出声想要质问，但干哑犹如乌鸦鸣叫似的嗓音又让她及时闭了口。
难听，实在是太难听了，这样的嗓音还不如做个哑巴。
想到这，姜婉又死死咬住唇，不再出声。
陈卓这会儿看似面不改色，实则亲完方才那一下，心里头也紧张的不得了。
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心脏砰砰乱跳，生怕妻子不高兴，一个巴掌甩过来。
可一听到姜婉激动之下说了个“你”字，顿时又顾不得紧张了，只耐心的鼓励她，
“小婉别怕，你只是太久没说话了嗓音才会变得粗哑，多说说话就会好了。”
姜婉听后半信半疑，歪头看他，像是在问：真的吗？
陈卓“嗯”了一声，“我是你男人，不会骗你的，听话，再叫一声……”
在陈卓一声声耐心的诱哄下，姜婉终于再次开了口。
她这次没有叫三哥，而是十分缓慢的背诵起诗歌，
我渴望天空，像鸟儿一样，
用力展翅，自由的飞翔；
我渴望湖底，像鱼儿那样，
轻摆长尾，畅游于水间；
我渴望歌唱，像百灵鸟那样，
婉转动听，久久萦绕在林中……1
那声音确实很不好听，像是农村灶坑生火时用的风匣子，呼呼啦啦的沙哑至极。
可陈卓却觉着妻子的声音动听极了，他连呼吸都放缓，只为了听清她说出的每一个字。
姜婉太久没发出过声音了，说话时语速很慢，吐出每一个字时都要停顿很久，像是在琢磨着该怎样发音。
陈卓很有耐心，半句也不催促，只是温和的望着她，目光中满是鼓励。
越往后，姜婉说的越是吃力，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
陈卓觉得她今天说的足够多了，忙让她停止，随后激动的把人抱到怀里。
太好了，他的小婉会说话。
虽说现在还不能像正常人那样，但只要每天练习，一定会逐渐恢复。
陈卓这会儿也不觉得自己拉着妻子来医院莽撞了，要不是这么激她一下，姜婉也不会暴露她能说话的事。
不过，他的小妻子心思可真重啊！这样的大事竟然能瞒的这样严实。
想到这陈卓放开姜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调侃她道：
“你这小狐狸，明明会说话却骗了我这么多年。”
姜婉听后连连摇头，急切的用手语解释。
她并不是有意瞒着，她也是过年时才偶然发现自己能发出声音。
那天闺女险些摔倒，姜婉情急之下喊了句“宝宝”，她那时才知道自己不是哑巴，她能说话。
可她的嗓音太难听，比乌鸦叫的还难听，所以姜婉瞒下了这件事，也死活不肯再开口。
今天要不是陈卓要带她去医院看病，姜婉怕是能把这事瞒一辈子。
陈卓看她两只小手卖力的比划完，无奈的笑，心道果然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
这小妮子是嫌自己声音不好听，选择继续当个小“哑巴”，亏他一直惦记这事，觉都睡不好。
想到这里陈卓惩罚似的又捏了捏她脸颊，微微俯身和她平视，眯着眼道，
“我是你男人，以后有事都不许瞒着我。”
姜婉眨眨眼，乖乖的点头。
陈卓太喜欢她这样乖顺的娇憨模样，伸手搂过她摸了摸妻子的后脑勺，
“好听，以后我每天都听你念诗。”
臂弯里的人听后顿了顿，随之缓缓点头，软软的靠在他怀中。
为了庆祝妻子能开口说话，陈卓决定带着妻子多买两件衣裳。
一路上，陈卓一直牵着姜婉的手。
这个年代的人都内敛保守，哪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亲密的举动？
陈卓和姜婉长得一个俊一个美，走在一起本就格外的吸人眼球，俩人再拉着手，更是引得路人纷纷回头看他们。
姜婉害羞的头都不敢抬，几次想抽回手，可惜她那小细胳膊根本拗不过陈卓的力气。
陈卓才懒得管别人怎么看他们，他自己的媳妇儿，想牵手就牵手！
在众人好奇又惊诧的目光下，陈卓拉着姜婉走进了百货商店的门。
一进门，他就瞧见了买雪花膏那天接待自己的售货员。
那售货员看到陈卓顿时脸色一变，像是有些惊喜，又有些生气，似嗔似怨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