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讲，对于梅苏这家新成立的拍卖公司，我当然希望它做大做强，赚很多钱。
不过，我并不强求。
真做不起来我也无所谓。
我的心里，是做好了把从荣古斋那里拿过来的4.6个亿赔掉的准备的。
当然了，前提条件是不能让荣古斋活着。
只要能把荣古斋打倒，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所以，我将我这边的资源通知到位了，确保今年春拍荣古斋门可罗雀就行了。
剩下的征集古董，邀请买家等等工作，完全交给麦威廉就行了。
我对于梅苏今年第一次的拍卖会并没有太高的期望。
因此，我，还是回归苏古雅集，守我的店，看我的门。
这里，是我的根基，不能丢了。
而苏古雅集其实也挺忙的，博花轩拉过来的很多古董还得盘，还得卖呢！
这一天，麦威廉在我这里简单汇报了几项工作刚刚离去，这展厅里就进来人了。
这家伙在展厅里简单绕了半圈，都没等到苏沫走过去接待的，就直奔茶桌边来了。
“老板，收古董么？”
来人是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背着一个背包。
我点点头，赶紧请人坐下来。
我是一边给人倒茶，一边问道，“老板带什么好宝贝了？”
那男子一边坐下来一边卸下背包，随手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锦盒。
然后，轻轻将锦盒放在了茶桌上，又推到了我面前。
陌生人拿过来的东西，自然得略微谨慎着点。
我没有碰锦盒，而是伸手指先将锦盒的盖子给挑开了。
锦盒打开，里面是件瓷器。
是个碗，青花碗。
这青花碗第一眼粗看，还挺有一眼的。
而且还是个明朝的青花，品相也是相当的不错。
我确认了一眼这碗的完整性，就先用毛巾擦了擦手。
“老板贵姓？”
我是一边擦手一边问了一句。
古董店里一般有人来卖东西，原则上古董商是不先问问题的。
都是先看一眼东西，如果是一眼假的东西，就直接给拒了。
而如果是有一眼的东西，则会开口问问题了。
比如，问一句老板贵姓。
问人贵姓，这在古董店，基本上就说明了老板看上了你的东西，要跟你细看细谈了。
“免贵姓李。”
“李老板！”我是随口喊了一句，然后从锦盒里拿起那青花碗仔细瞧了起来。
这是一只明宣德的青花碗。
明宣德青花内花果纹外菊瓣纹大碗
确切一点是：明宣德青花内花果纹外菊瓣纹大碗
碗的底部，“大明宣德年制”六字双行楷书款。
碗造型端庄丰盈，微敞口，深弧腹内敛，下承圈足，足墙外撇。
通体施白釉，釉色白中略泛青。
内外壁皆以青花为饰，外壁口沿环饰海水纹一周。
腹壁装饰双层莲瓣纹，上下交错各32瓣，呈放射状排列，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别有情趣。
内口沿绘回纹一周，下承六组缠枝西番莲纹，枝蔓缠绵，柔美舒畅。
碗心青花双圈内饰折枝石榴纹。青花发色浓艳，蓝中带紫。
其实这只碗呢，从造型上看是典型的永宣时期的鸡心碗。
这种明朝永宣时期的鸡心碗，如此品相，其实在市面上还是较为罕见的。
但是呢，这碗属于宣德晚期的，青花用料不是苏麻离青，国产料。
所以，按市场价去估，这只青花碗上不了大价钱。
但也不少，大概能上到350万左右。
可关键是，这碗是真的么？
我仔细研究了一会，暂且是没看出哪里有问题。
不过呢，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碗的底部竟然留着三角形的凹坑。
这个凹坑我是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
还记得我的那对宋钧瓷水仙盆请人家港岛的鉴定机构过来取样检测么？
就会在瓷器底部留下类似的凹坑。
只不过，我的那对水仙盆是取圆柱样，留下的是个孔。
而眼前这件青花碗，取的是块三角形样品，所以留下来了一个三角形凹坑。
三角形取样是港岛中文大学中科古物实验室早期取样的特点，最近几年技术进步了，变成了一个小孔。
这也说明，这件青花碗是好几年前送检的。
当然了，是不是真的送检，只有查过才能确定。
所以，我不禁指着那凹坑问道，“李老板，这青花碗的底部三角形凹坑怎么回事？”
“哦。”这李老板哦了一下，也不说话，直接转身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张证书来。
证书递过来，我一看，还果然是中科古物实验室的鉴定证书。
证书上的检测结果清清楚楚，这件青花碗大约距今590年。
也就是说这件青花碗是十分到代的东西。
不过，这证书也是可以作假的。
我放下青花碗和证书。
“李老板，您把这碗送去检测过？”
“这碗呢，不是我送检的。我买回来的时候就带着这证书了。当然了，我买不买跟这证书没关系。说实话，我不信检测。古董这东西，还是靠眼力和经验。”
这话说的，一听就知道他还是个老藏友。
有那么一类老藏友，眼力到了一定水平，他们是对各种检测很是不屑。
他们认为检测其实是对古董最大的破坏，尤其是瓷器的取样检测。
但是呢，这家伙竟然还买了这个被取样过的碗。
“那您还留着这证书呢？”
“这没办法，没证书，人家一问这碗底的凹坑怎么回事？被取过样，那结果呢？拿不出来，那指定就是赝品。所以，这证书我得保留着啊！”
我这听得不禁点头，的确也是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瓷器取样也的确很讨厌。
很多有洁癖的藏家是绝对不碰被取过样的瓷器，认为那是残次品，甚至宁愿买真的残次品，也不愿意买被取样的完整品。
“那这碗，您是要出？”
对方点点头，“出了！底部有个坑我看着也难受，况且，这碗之前买的价格也还行，这几年应该涨了不少，出了，换其他的。”
我也点点头，其实对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很多信息。
比如他懂古董的市场行情，比如这碗价格不低。
“李老板，那您准备多少出？”
“398万。”
说实话，这个价格虽然高，但是还算靠谱。
这也说明，这人呢，也算真是懂行的人。
不像很多一知半解的人，一看明朝的青花瓷么，开口就是大几百万，上千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