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这一条缝么？其他地方都完好如初啊？”
“如果我没猜错，这瓶子因为某种原因倒下来，或者被什么突出的东西撞到了，直接把这一支如意头给撞断了。然后，又撞向了套瓶里面的内胆瓶。从而，将里面的内胆瓶给全部撞碎了。”
“啊？内胆瓶全部碎了？怎么可能？”
我的话让程巨森是听得大吃一惊。
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我也不废话，直接在茶桌上拿了个小手电，然后对准这交泰转心瓶的口照了下去。
我试图在强光照射下发现破碎瓷器粘合修复的缝隙。
不过有点小遗憾，这件瓶子修复的实在太好了。
在狭小的内胆瓶内我虽也肉眼看到些许隐隐约约的线条，但是这很难指给程巨森看。
不过，也没关系。
我又随手掏出了手机，点开相机对着瓶口拍了一张照片。
还好我这手机带长焦潜望，瓶身内拍下来放大后依然清晰。
而这一放大十倍后，那瓷片粘合的缝隙就清清楚楚了。
这内胆瓶随便一看，大约碎成了七八个碎片。
我将手机上的照片放大了递给程巨森看，这家伙看的是脸色一白。
“怎么会是这样？我，这么多年，都没发现？”
程巨森的话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现在也不关心。
我收回手机，然后叹了口气。
“程先生，这件瓶子，您看，还出么？”
程巨森看着那外形没有任何不妥的瓶子不禁愣住了。
“九爷，您看能出多少价了？”
这古董，越是高价值的，全美品跟残损品之间的价差就会越大。
甚至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件交泰转心瓶如果是先前以为的全美品，那价格最起码就是1个多亿，甚至能上到2个亿去。
如果仅仅有一道裂缝还能值个一亿多。
但是，内外都碎了。
而且，内胆瓶还碎的这么厉害。
虽然说是修复了，但是其价值定然是腰斩不少的。
我略微一思考，这件瓶子修复的还是很不错的，如果拿去卖，不说能上亿，六七千万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过，我给程巨森的报价却只有四千万。
“四千万？”
程巨森眉头紧锁，然后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这个价格太低了！这个价格”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又停了，然后看着其他几件古董。
“九爷，那其他几件呢？当真不要？你如果其他几件也要了，那我就按这个价格出了这件瓶子。”
“先一件件定吧。”
“不。还是一起综合考量吧。单说一件，说实话，四千万我不可能卖。但是如果其他都要，我是可以综合考虑让点价的。”
我看了一眼其他几件东西，然后微微笑道，“其他几件，我就不要了。”
“不要？”程巨森听得都傻眼了，“都不要？”
我点点头，“就这件交泰转心瓶吧！我们本来一开始不就是为了这件瓶子来的么！”
程巨森明显一脸的失望，不过买卖不能强求，更何况是古董这种价值颇高的东西了。
“那行。不过，如果单买这件交泰转心瓶，四千万可是不行的。”
“那程先生开个价。”
“若九爷您真心想要，就八千八百万。”
我听的不禁点头，然后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饮尽。
程巨森的话是明摆着不卖了，所以，我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我喝完茶直接起身。
“程先生，那今晚就打扰了，有机会下次再合作。”
程巨森点点头，也不挽留，直接将我送出了门。
我回到车上，小武见我空手而出，不禁就奇道，“是个坑？”
我摇摇头，“大概率！但，有不确定性。”
我是一边说话，一边掏出手机查看资料。
看什么？
之前宋元中发给我的那份《柳桥赵氏临古密录》。
我翻到密录中关于那幅仿张大千仿《巨然晴峰图》的记载，赫然发现，这幅画柳桥当年做好后一直放在手上养着，并没有出手。
直到后来，柳桥出事，所有的字画都一夜消失。
也就是说，这幅画应该是被EAAA抢走了。
那现在，这幅画出现在程巨森家里，是程巨森被EAAA当猪给宰了？
还是，这就是EAAA联合程巨森给我挖的坑呢？
我的脑海有点乱。
坦白讲，我不是柯南，就现有的各种信息和迹象来看，真不确定。
我这边看着手机想着各种可能性，而小武早就发动汽车往小区外开了。
车子离开别墅门口，我顺便看了一眼侧门边停着的几辆小货车。
小货车似乎也已经搬的差不多了，最外面几辆车都已经开出来准备走了。
小武见我盯着那些货车，他不禁笑了一下。
“九爷，放心，我已经交待钉子了，他会安排人跟着这几辆货车，看看他们到底去哪里。”
“好！”我点点头，心想安全这方面小武还是让人绝对放心的。
我们的车子顺着下山的路先加速开了出去，以免我们挡在货车前面，让人家不敢走了。
而这一路上，我又将刚刚别墅里面发生的经过，大致跟小武讲了讲。
这家伙听完也是一头雾水，他跟我一样，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坑。
“小九爷，这是不是个坑真不好说。不过，这整件事想一想，有太多巧合在里面了，单这一点就不太正常啊！”
的确，如果从半年多前的乔刚提起的交泰瓶开始算，到刚刚我从别墅里走出来，有太多巧合了。
“小九爷，如果这是个坑，想一想，半年多前开始挖坑，乔刚、程巨森等都是有头有脸的真人，用的都是精品级以上的做旧，另外还带一件价值上亿的真家伙，但凡你眼力稍逊一筹，都会让你掉进这个坑。算一算，今晚的这些东西价值好几个亿啊！掉进去，就彻底完蛋了啊！”
是哦！经小武这么一分析，我是忽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么多巧合加起来，导致的这么严重的后果，让我看，极有可能跟EAAA有关，他们这不就是跟你学”
“你是说，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反正他们用武力也很难搞定我们，不如跟你学习了。”
我心中不禁感叹，牛逼！
我做局坑EAAA，除了一开始卖给荣古斋的那件神碑是花了时间和精力精心设计的。
其余几次也都是利用了古董商贪婪的心理，在短时间内用了点小伎俩骗过了几家古董行而已。
现在回头再来看这个局，如果它真是个局。
那相比起来，就是大巫见小巫了。
人家准备的时间之长，半年多。
人物之真，乔刚、程巨森都是有头有脸的真人。
信息之真，交泰转心瓶的海关新闻、程巨森破产的新闻，被法院执行的新闻等等。
古董之真，一真带四假，但是就算假的，也每一件都是高级货。
每一件，哪怕是那件真的交泰转心瓶，只要我没看穿真相，只要下手了，又都能让我损失惨重。
而如果，所有东西我都下手了，那我之前坑EAAA的就会统统还回去了。
还回去不算什么，最主要，这事如果一旦曝光，我在金陵藏古界的威信那就大打折扣了。
毁灭一位古董商，最好的方式自然就是从眼力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