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客栈门口。
雨停之后,木小九一行人就去先找好了下榻的客栈,放好行囊后,众人就出来送诸葛暮烟了。
“暮烟,路上小心,到了衡阳城后行事要多加思量,不要冲动。”木小九轻轻拍了拍诸葛暮烟胯下马匹的脑袋,然后很认真的对诸葛暮烟说道。
诸葛暮烟点了点头“放心吧小九,我会多注意的,你们也要保重自己,有事飞鸽传书联系。”
“好。”
再看了一眼木小九三人,诸葛暮烟头也不回的纵马飞驰了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走了,我们进去了。”木小九轻轻拍了拍巴掌“一百二十七号那家伙还在里面等着我们呢。”
进了客栈一楼,此时客栈中人本就很少,一楼更是空荡荡的,除了一个靠在柜台那边无所事事的跑堂小二之外,也就只有百晓生一百二十七号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桌上还放着碟花生米。
皇阿玛撇了撇嘴,挥手把那个跑堂小二叫了过来,然后随手从口袋中掏出了一锭银子“去,你们家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弄上来,顺便再弄些好酒。”
那小二一见银子连忙眉开眼笑了起来。
“好嘞大爷,您放心,咱这就去吩咐后厨做上十个大菜,等会儿先把您们的好酒送上来,再给您弄两荤两素四个下酒菜您看怎么样?”
皇阿玛点了点头,那小二拿着银子一溜烟的跑向了后厨。
一一落座之后,还不等人说话,皇阿玛便直接开口问道:“小九,你当时到底是怎么说动聂风收手,甚至跟雄霸反目成仇的啊,我是真的很好奇这一点,但是这一路回来,每次问你你都说时机未到,现在可以说了不?”
木小九无奈的笑了笑“可以了可以了,这就告诉你们。”
时间回转到那一日。
……
看着傲然挺立的聂风,木小九突兀的笑了,然后,他朗声说道:“我想说,我们不应该继续交手下去了。”
聂风丝毫不为所动,对木小九的这句话一点反应都没有“理由?”
木小九抬手在身上摸了两下,然后掏出了一张纸条,紧紧的攥在手里,走向了聂风。
还没走两步,木小九便看到了聂风有些戒备的眼神,无奈之下,木小九只得将手里的纸条团成了一团,然后以弹指神通的手法弹向了聂风。
聂风随手接过纸团,展开一看。
下一刻,他的瞳孔猛地缩小了!
静立良久,聂风始终不曾说话,一直盯着手里的纸条。木小九也没有催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聂风先开口。
“这……是什么?”聂风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木小九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是开口问道:“我可以过去了吗?”
过了大约有四五秒钟,聂风才缓缓点了头。
木小九笑了笑,走了过去,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的。”
聂风猛地闭上了双眼。
“雄霸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因为这是我拜托万事楼的人去寻找泥菩萨求到的批语。但是我听说,雄霸直到现在还是依然在苦苦寻找着泥菩萨,想要寻求下两句批语。”
“如今,单单是我一个小小的挑拨离间之计,便能让雄霸猜疑你和秦霜,你说,如果雄霸找到了泥菩萨,看到了下两句批语,雄霸会怎么做?”
聂风死死地捏紧了拳头,双目赤红,一言不。
木小九见状,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刺激聂风了,于是话锋一转说道:“我杀步惊云,是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杀我,而且是因为一个完全不知所谓的狗屁理由,到后面,更是纯粹因为将我视作了一个威胁。”
“但是,你聂风不一样。你是个正直善良的君子,步惊云那种人,与他为敌我不在意,但我不希望与你这样温和的君子为敌。”
“你也不需要觉得对不起雄霸,或是觉得可惜什么的。好好想一想吧,你虽然在天下会的时间不长,但是想必却也没少看到那些令人作呕的丑事吧。你能碍于师徒情分忍耐着,继续帮雄霸做事,可不代表雄霸以后知道了批语之事后,也会在乎什么狗屁的师徒情分。”
聂风长出了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这反应瞬间让木小九心中一喜。
聂风想通了!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名为木小九的少年,然后轻声开了口:“我要承认,你是个很厉害的人。我听帮会里的其他人提到过你,你的武功资质非常好,而且头脑也很灵活。”
木小九笑了笑“聂兄谬赞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聂风夸了木小九一句后,便直接切入了正题。
木小九抬起手揉了揉额头“想要什么……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秦霜去哪了?”
“大师兄被雄霸派去杭州了,雄霸让大师兄带人去剿灭你的帮会。”聂风丝毫不避讳的直说了出来,看着木小九一脸的愤恨和震惊,他复又说道:“不过你别担心,我会用苍鹰传信过去给大师兄,叫他停止行动。苍鹰驯养虽难,但送信极快,一日可到。”
“如此,多谢聂兄了。”木小九向聂风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聂风摇了摇头“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木小九这次再没有犹豫,直接开口说道:“我想要覆灭天下会,杀掉雄霸。”
饶是聂风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的他却还是被木小九吓了一大跳,然后,片刻之后,他才终于点了点头。
……
“事情就是这样了。”木小九摊了摊手,然后抬起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刚刚讲述当日经过的时候,那小二已经将酒和下酒菜送了上来。
“所以,你从还没交手的时候,就已经在算着策反聂风和秦霜了?”狐小仙蹙着一对好看的眉毛,出言问了起来。
木小九点了点头“没错,从那时候起,我就在算着这件事,只是这批语之事,我其实是留作杀手锏的。”
“杀手锏?”狐小仙和皇阿玛都有些不解,就连百晓生一百二十七号都有些懵。
“没错,杀手锏。”木小九的语气笃定“在一开始,其实我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
“什么打算?”
“最坏的打算,就是我们并没能和老皇他们帮会还有南岳阁结盟,然后独面天下会。”木小九眼中闪着冷光“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会趁着打斗正凶的时候,跑到星宿派正殿之处,将那条批语和事情真相说出来。”
“那时,雄霸、聂风俱在,我话一说出来,以聂风的头脑,用不了一会儿就会想出来,而雄霸则是会直接恼羞成怒。”
听到这,狐小仙一下子怔住了,然后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了木小九“你对自己还真狠。”
“没办法。”木小九耸了耸肩“事情到了那一步,我必须放手一搏。”
皇阿玛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狐小仙有些心疼的看着木小九,没有说话,最终还是木小九出言为皇阿玛解的惑。
“我若当着天下人的面说出这批语,雄霸势必恼羞成怒,到时候他第一个要杀死的,不会是终将覆灭他大业的聂风,而是我。”
“但是,我拼的就是这个。雄霸来杀我,就给了聂风反应过来的时间,聂风一反应过来,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逃跑。”
“这样一来,天下会覆灭,不过是迟早的事。而为了尽早将聂风这个致命的危险扼杀在襁褓之中,雄霸就会倾尽天下会之力,去追捕聂风,闲逸居也就能因此而保存下来。”
说到这,木小九洒脱的笑了笑“到了那一步,我便是狗急跳墙了,牺牲我一个,闲逸居能够保留下来,天下会早晚要被覆灭,我的目的也就因此而达到了。”
狐小仙三人迟迟没有说话,直到小二将菜肴一一端上来,皇阿玛才终于吐出了一口气“小九,我虽然一直都拿你当兄弟,但说实话,我对你能取得今天的成绩一直都不太服气。可是今天,我服了,你能对自己狠到这个地步,取得不了今天的成绩才是怪事。”说着,皇阿玛端起了杯“我敬你一杯。”
木小九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即也举起了杯“没什么敬不敬的,干了。”
“干嘛?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喝酒,就不能带上我?”狐小仙也端起了酒杯,语带调侃地说到。
“都喝了,我怎么能落下呢?”百晓生一百二十七号耸了耸肩,也跟着举杯。
“干杯!”
“干杯!”
四只酒杯碰到一起,然后四个人全都是一饮而尽。
……
酒足饭饱,四个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木小九的房门被人敲响,木小九却一点都没有感到惊讶,反而面带笑意的放下了手里的《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然后走到了房间门口,慢悠悠的打开了房间的门。
笑着看着面前这个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身影,木小九开口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