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孙淮等人自别了广惠,径奔山寨归来。
因路上积雪,行路也不甚快,待得到了山寨时,离下山的时候已过数日。
却是天公作美,雨过天晴,一场大雪过后,好大的高悬于天。
孙淮得了孙安这一员猛将难掩欣喜,叫来山上的众头领,互相介绍,交流一番。
乔道清离去许久,也有几个头领不认得,自是一番叙话且不必提。
逢此喜事,山寨当摆宴席,孙安留下吃酒,乔道清带着他那老父去安排住处。
山寨如今人马众多,自然不可能拥挤一处,头领及家人们都住在主峰后山上,这里许多居所都是先前建好的只等孙父自己挑。
孙父老眼看去,却见房前空地上有许多孩子,便问道:“贤侄,咱这山上,怎地还有恁般多的孩童?”
乔道清已知梁山打击丐帮的原因,自然知晓这都是杨林等救下来的。
这些孩子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的只有几岁,皆被丐帮致伤致残,庞峰使尽手段,尽力救治,意欲把一身医术传授出去,日后这些孩子在山寨里也能起到作用。
“伯父有所不知,梁山专一锄强扶弱,莫说孩子,便是老者,亦有不少,日后你在此处颐养天年,也不孤单。”
孙父叹道:“吾儿为我所累,不得已要做强人,如今见山寨这等状况,我也能放心了。”
“以我贤弟本领,他日必成大事,您老只享福就是了。”
“我已是个老朽了,还有多少日子可活?只望你们兄弟平安。贤侄见多识广,平日多提点些你那兄弟。”
“我看伯父身体健朗,山寨里亦有良医,好生调养着,再活个四五十年也只是等闲。”
孙父被他这话逗得笑了,直道:“休说四五十年,便能安稳过个数年好日子,我也瞑目了。”
不多时选好住所,乔道清着人将屋子收拾好,伺候长途孙父休息了,正待离去。孙父言道:“贤侄,我见那些孩子,却喜欢得紧,我虽老迈,却不能闲着,看能不能安排一同照料孩童。”
乔道清自不会拂了他的意,便就应下,随后来到聚义厅中。
孙淮等人正在畅谈,只见阮小七踩在一条长凳上,身子微倾,神采飞扬的向孙安讲述此前杀退官军的景象。
见得乔道清前来,阮小七眼前一亮,过来拉住他道:“军师来的正好,你一去这许久,却错过一场好战,快来听俺讲述。”
乔道清知阮小七快意的性子,便笑着听他侃侃而谈。
“你们却是未见,那日苏定哥哥一杆长枪,于数千官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端的是磕着就伤碰着就死……”
苏定在旁以手覆面,被阮小七这一顿吹嘘的颇为不好意思。孙安只含笑听着,这位苏定的手段他已经见过,虽只一招,却是见微知着,着实不凡。
除此之外,梁山的氛围也让人十分舒服,多个头领各司其职,皆有分工,把个偌大的山寨经营的井井有条。
且还不犯往来客商及寻常百姓,只拿作恶的豪强开刀,山寨的兄弟们也都没意见,足见寨主孙淮能力出众。
“小七啊,我离你数丈远,你那唾沫星子都几乎要飞到我脸上来了。”孙淮适时前来,笑骂道:“你这汉,且先放军师离开片刻,我与他有要事相商。”
“既是哥哥与军师有要事,那俺便再寻时间,独独讲与军师听。”
乔道清不由失笑,自家山寨的氛围向来如此和谐活跃。
“寨主寻我何事?”二人来到日常办公处,见孙淮不仅仅是为自己解围,真是有事相商,不由问道。
孙淮自怀中去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事拿给乔道清看。
“军师请看此物。”
“这是……”
乔道清接过来看,却见是一面小镜。
这镜子却与寻常铜镜不同,即便是外面包裹了一层精雕细琢的木头,仍显得十分轻盈,且能照的人纤毫毕现,比之铜镜更为清晰。
“此物甚是精巧轻盈,怕是用水晶所制。”乔道清一头雾水,此物虽是难得,可是又有何用呢?
“寨主拿它出来可有什么深意?”
“若是我山寨可以大量制作此物,军师以为如何?”
乔道清一下愣住,多智如他,顿时想通其中关节,这等物件,有一个,只是稀罕罢了,可若是源源不断,即便造价高了些,卖与那些官宦巨富,其带来的利润可就不知凡几了。
这也正是孙淮为梁山想的第一条发财之路,亦是叫人往江南去寻石匠的原因所在。
玻璃一物,春秋时期便已出现,只是透明度达不到,也未有人去将其制作成镜子。
后世有传言,说将沙子以高温加热,便能烧制出玻璃。
其实此言太过武断,玻璃是多种无机物所构成,前些日子寻来石匠之后,孙淮便就水泊中一座小岛上起了个火窑,提供了些思路,让那些石匠去一一的试。
在多次尝试之后,石匠们还真就烧出了透明度更高的玻璃,并制成了这一面小镜。
可这玻璃透明度还是达不到后世的程度,孙淮便想起身为道士的乔道清来。
若想让玻璃透明度提升,究竟需要什么,孙淮也不甚懂,只知是缺些微量元素。
而道士在这方面,则有一定的发言权。
听得孙淮讲述,乔道清皱起眉来。
“炼丹一道,实非正途,因此我也不甚懂,不过既然事关山寨财务,我倒可寻几个人来。”
说完,乔道清又拿着那小镜把玩起来。
“休说更加清晰,便是只有此种程度,便足以使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为之疯狂了。”
孙淮对这个观点也是认同,若说成本,这一面小镜只几百文便能造出来,待工匠们熟悉了工艺,还可更低。
况且此物瞄准的是富有之人,在市场尚为空白的此时,其中利润,超乎想象。孙淮想出这个点子来,就是要让梁山,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不提孙淮乔道清二人在这里钻研,再说那广惠自离了濮州,一路望江南行去。
行过数日,正过一树林时,却见一胖大和尚伏于树下青石上打鼾。
那和尚着一袭直缀,天气渐寒却也不嫌冷,引得广惠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