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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野战?!

连翘仰着脑袋愣住了,布满雾霭的大眼睛仔细瞪着在暗夜里看不太分明的那张欠扁脸——

一本傻正经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暗骚的心。

不对啊?!

难不成还真有什么秘密军事行动?这么一想,她倏地又笑开了,荡漾在脸颊的双只梨涡能醉死个人,伸出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眯眯地说:“一天晚上,二人上山,三更半夜,四处漆黑,五指乱摸……。”

瞅着她那满脸促狭的小模样儿,邢爷大手一挥,对准她的后脑勺就是一扇,然后好笑地拽紧她的胳膊往前走。

“小流氓!”

眨了眨眼,连翘倒也不介意他的贬损,小模样儿笑得还挺得瑟,做流氓多好,流氓才有肉吃,流氓还可以收拾别人,让别人没肉吃。

“那好啊,打今儿起,咱谁也不准耍流氓,谁耍谁太监!”

这个忒恶毒,而且针对性也太强,女人能太监么?

阴恻恻地横了她一眼,邢烈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抻掇:“行行行,你继续流氓,我批准了——”

两个人在门口的哨岗拿了根儿手电,就出了指挥部沿着最近那座山峰前进,由于这儿临近红军指挥部,一路上到处都是暗哨和暗岗,伪装好的军事掩体里也都有埋伏的士兵,看着一排排弄好的防御工事,连翘觉着又新奇又喜欢。

也许是习武的原因,骨子里,她其实也是好战份子。

而此时,四处真的漆黑,一只手电照着两个人,紧拉着手在微弱的那团光线里缓缓移动着,乍一看上去还真像极了要去干坏事儿的。

野战,野战,好吧,要准备怎么野战呢?

任由他带着自个儿的手穿过山峦间的丛林,连翘压根儿就没再问他俩要去哪儿,只顾着享受似的嗅着那独属于山里夜晚那种潮湿而清新的空气。

身边有一个牵着手的男人,行走在不明终点的夜色山峦间,彼此的天地,俱都化为了乌有,唯一有存在感的只不过是那只大手。

而这种感觉,其实蛮好。

真的,蛮好。

脚步稳健迅速,邢爷走路虎虎生风,移动速度挺快的,不多一会儿就带着连翘攀上了离指挥部最近最高的那座山峰之巅。

黑夜的微弱月光下,迎着呼啸的山风,邢爷掏着夜视望远镜,极目远眺着,远近那连绵的山势走向仿佛全在眼前。

登山而望远,胸怀都坦荡了不少,更何况,从战略眼光看看,这儿是绝对的军事制高点,比在演习沙盘上看环境好得多。

连翘挽着他的胳膊,和他并着肩迎风而立,在瑟瑟山风的吹拂下,她觉得好有武侠小说里描写的那种感觉。

倏地——

望着望远镜,邢爷转过头来望着她,轻轻取掉她扣在脑袋上的军帽,再解开她盘头发的皮筋,顷刻间,她那一头如墨般的微卷长发便瀑布似的流泄了下来,在山风吹拂下,轻荡着撩人的弧度。

几乎是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啄了一下她的唇,邢烈火轻叹。

“妮儿,你好美!”

“啊?”莫名其妙的举动,没头没脑的语言,再配上火哥那低沉又质感的磁性男音,声调不高却实实在在的敲打在了连翘那小心肝儿末梢的尖尖上。

心弦啊,拨动了,颤了,抖了,晃悠了——

话说,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被人赞美!

尤其赞美还来自于一个极少赞美别人的男人,那么效果自然是要加倍的。

老实说,别看翘妹儿这个人吧平日里说话是挺虎的,明骚外荡的形容一句一句被扣上了色妞儿的帽子,其实人家心里还是个小清新啦。

咳!

所以么,一听这话,红扑扑的小脸有些发热了,能言善道的小舌头被闪了,她半颗字儿都说不出来。

这下,换邢爷猜不透了!

好不容易厚着脸皮说句好声的,他那喜欢瞎唠的妞儿突然不讲话了,咋回事儿?

环在她小腰儿上的大手有力的捏了捏,如果忽略掉掌心的热度不计算,他的话还真是一本正经的。

“怎么不说话?”

呃——

心乱乱,意迷迷。

让她说啥呢?

这会儿脑子有点儿抽的翘妹儿突然间恍然大悟了,火哥说了她喜欢听的,得回馈一句儿吧?

嘿嘿一笑,她有点儿佩服自己这颗天才的大脑了,踮着脚尖在他唇上印了印,笑得一脸荡漾,那腻歪的小表情和旧社会去青楼狎妓那些风流公子有得一拼。

“不好意思,忘记说了,火哥,你真帅!”

嘴角一抽,邢爷突然感觉浑身有点泛寒,不知道是被山风给透的,还是被她的话给别扭到的。

不过么,他还是稀罕地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妮儿……”

可是,欲言又止。

心里一阵突突,连翘拽着他战术服的胸口衣服,不满地哼哼,学着京剧腔调儿怪声怪气地说。

“大人,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一把捉住她捣乱的小手放到嘴里轻轻一咬,邢烈火喟叹道:“没耐心的东西,我是想说明儿你别……”

话未说完,突然——

“布咕——布咕——”

两声儿布谷鸟的叫声打断了邢烈火的话,他扶着她腰的大手不由得紧了紧。别以为真是布谷鸟叫了,其实这是部队常用的暗号,只不过叫声的间隔节奏不一样,代表的意思就不一样。

“咕咕——咕咕——咕咕——”

随后,又响起几声猫头鹰的叫声,是在对布谷鸟做出回应,邢烈火不敢确定是自己人还是蓝军在演习前潜入。

瞬息之变,来不及去猜,他迅速拉着连翘就退到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暂行躲避,且看情况。

不需要特别说明,连翘也明白。

有情况!

山顶上呼呼风声,四周空荡荡的,寂静的环境里,一点点声响都能刺激人的神经。

没过多久,好几个戴着蓝军铭牌的蓝军官兵从山下的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敌人!

激情得两眼直冒火花,连翘蹭地就想窜出去,却被火哥按住了手臂。即便如此,她心里简直兴奋到了极点,第一次真正面对‘敌人’,让她那大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害怕他们溜了。

只见那几个蓝军四下张望了一下,就鬼鬼崇崇的往红军指挥所方向摸了过去。

而火锅一动不动。

实在想不明白,连翘望着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埋怨:“为啥不抓住他们?”

“他们再过去500米,就该被我们的人抓住了。”火哥说得挺自信。

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连翘撺掇道:“火哥,咱俩也偷袭到蓝军去,搞点儿情报!”

“演习还没开始之前,任何军事行动都是违反演习规则的。”

“那他们摸过界,不也违反了?”

脑袋凑近了一些,看到她气嘟嘟的小脸儿,邢爷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是他们,不是我们!”

“邢烈火,你这是死板的教条主义。”对此,连翘特别的不服气,挥开他那手就咕哝,“喂,如果是真正的战争呢?你也讲原则?”

邢爷默了。

冷冽的俊脸上不觉就染着夜色朦胧,轻松将她倔强的脑袋掰了过来面对自己,他一字一句说得挺认真。

“妮儿,真正的战争,也得讲战争原则。”

顽固不化!

这跟连翘脑子里那邓爷爷的教诲是背道而驰的,邓爷爷说,管他红猫还是黑猫,只要抓得到耗子就是好猫,可是这家伙——

申辩无力之后,她抱着他的脖子,突然鬼使神差一般问得有些傻蛋儿。

“那如果我跟你的原则相冲突呢?”

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邢烈火似乎回答得理所当然:“原则重要——”

呜咽一声,连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明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其实心里也认同这种说法,可是那股小火苗蹭蹭地窜上来,就灭不下去。

这话就跟先救妈还是先救老婆一个道理,说白了就是抢占在男人心里的地位。

但是连翘这会儿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不想让他看了笑话,端掉了脸皮讪讪地笑。

“你够狠!”

然后,突然站起身来,就要原路下山。

“小气鬼!”哪料到,一二三四五都还没有走到,就被邢爷从后面抓了过去,徒劳的挣扎了几下,就被他使劲儿地搂抱着圈在了怀里。

哼,偏过脑袋,她不爽!

一只手钳住她的双臂,另一只手抬起她倔强的下巴,邢烈火没好气儿地打趣,“急个屁啊,我话还没说完。”

“还有什么?”小声嘟囔着,连翘有气无力的,感觉自己傻得忒没劲儿。

关系的是,还搞不明白干嘛这么傻得去执着这些永远也说不明白的问题。

黑眸微敛,邢烈火挺喜欢她撒娇时那小女儿的模样儿的,所以,原本想绷住的脸龟裂了,牵了牵唇角他无奈地伸出指关节重重的扣了扣她的脑门儿。

“原则重要,你也重要!”

“假了吧!”撇着嘴,连翘直接埋汰他,“我算是看出来了,其实你也不是什么原则,你就是喜欢血腥的战争,演习什么的,任务什么的,不过是你用来证明你爷们儿势力的一个道具,是吧,冷血怪物?”

望着她,邢烈火愣了愣,最终还是放开钳着她的手。

“你错了,我最厌恶战争,我是不得不战。”

“厌恶战争,不得不战?这话怎么说?”

“只有在国家机器都消亡的时候,才会有真正的和平,在此之前,作为军人,我都不得不战。”邢烈火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一番话说得很大义凛然。

听上去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好吧,她的小性子维持时间还不到三分钟,就将自个儿埋进了他的怀中,认真思索了片刻,才问道:“火哥,要是没有了战争,还要军人干嘛?做不成军人,咱俩又干嘛?”

大手在她脸颊上轻柔地磨蹭着,邢烈火勾唇:“我耕田,你织布——”

《天仙配》的故事童嫂皆知,连翘想象着那七仙女儿和董永那花前月下的故事,就对他的话有些小感动了,可是,还没等她泪上腺功能启动,直接就被火哥的下一句话给震成了木乃伊——

“我耕的是你那块儿田。”

无色不君子,她不过小小地噎了一下,就伸出尖利的牙齿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很认真的羞涩着说。

“别么,奴家会害羞的!”

一听这话,天上的月亮就笑了,矮油,别装小清新了,客串表演也没有这么戳的嘛,装啥呢?

不过,那只代表月亮的想法,火锅同志可没这么埋汰她。

就这样望着她,她也望着他,彼此的呼吸交织着,脸越凑越近,唇——

谁先贴上的?

闭上眼睛任由他吻着,连翘老老实实地靠在他胸前,脑子里想象着来之前他说的话。

莫非——

于是么,不知不觉,心随意动间,她的小手就自动游弋到他的皮带上,嘴里轻轻啜气:“火哥,你说的野战是这样么?”

邢烈火有些招架不住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喘着气儿拍了拍她的脸。

“逗你玩的,还真信呢?”

这里山风呼啸,实则不是好战场。

哪料到,小妮子却猛地搂住他的脖子嘿嘿直笑,“为什么?”

那笑盈盈的娇俏小模样儿,实实在在像个水灵的小仙儿。

俯下头吻了一下她的小脸儿,把她搂紧了一些,邢烈火有些无奈地叹,“这儿太冷了,走吧。”

“嗯。”连翘在他胸口点点头。

下山的路,邢烈火没有人再让她走,而是一打横就稳稳地抱在怀里,别看抱了一个人,脚下功夫却一点儿不担误。

环着他的脖子,连翘无聊之下有些小兴奋,“火哥,刚才那鸟叫儿也是暗号?”

“对啊——”

想了一会儿,她又问了,“那咱们红刺怎么没有特点的暗号?”

紧了紧她的腰,邢爷随口答道:“一般暗号都是临时设定的,彼此明白就行,并没有什么特殊规定。”

呵呵一笑,连翘又抬起脑袋望着他的脸,说得非常认真:“那咱俩也弄点儿特殊暗号呗?”

“成啊,我说,你接,以后就是咱俩的暗号了——例如: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连翘笑答。

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暗语,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吧?

挑了挑眉头,邢爷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儿,美得忒勾人,遂问:“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苏丹红。”

“人为什么消化不良?”

“地沟油。”

原本就是逗她的,听了她的回答,这下邢烈火再也忍不住了,低下头来使劲儿亲了下她的唇,觉得他这小女人有时候其实憨得挺可爱,遂又板着脸严肃地皱了眉头。

“不行,这种暗号太容易被敌人破解了,咱俩得来点儿内涵的。”

“啥叫内涵?”

低下头顶了顶她的鼻子,邢爷突然说:“邻居家的葡萄熟了?”

“酸的!”

“这个暗号不错——”吃不到的葡萄总是酸的,邢烈火突然诡异地笑开了,凉凉的嘴唇很快就搜索到她的耳朵,舌尖在那轮漂亮的轮廓上一点一点的描绘,然后移到她嫩滑的颈部肌理,嘴里低低喃喃:

“妮儿,老子真想一口吞了你。”

“骨头太多,会咯牙——”

狠狠将她的脑袋闷在自个儿怀里,邢烈火觉得心尖尖揪着,除了要她实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膨胀到极点的热情了。

“那就将你整个儿吞下,让你彻底变成我的骨头!”

这话真心内涵,那谁不是曰过么?

夏娃其实是亚当的一根儿骨头,那么,火哥的意思,作者小猜测,是不是也表示翘妹儿是他的骨头?

——

翌日。

凌晨三点一刻,天际还黑沉沉一片,天空早就下起了绵绵细雨。

好吧,万年不准的天气预报终于碰准了一次。

在演习导演部指定区域的山峦丛林之中,一阵阵清脆又密集的枪声此起彼伏,被命名为“反恐突击—20xx”联合军演在陆军两个集团军,红刺特战大队和公安反恐处的枪声中拉开了序幕。

激荡,激情,激动,绝对三激——

按老大的要求,卫燎此时正带着警通大队的突击小分队在演习信号弹响过四十分钟后到达了战前预案的目的地——蓝军指挥所存在的区域。

对,是区域,具体位置待找。

说实话吧,别瞧着只是演习,这实兵,实战,实弹的看着真不渗水。

他带领的突击小分队由两个班24名士兵组成,这24人又被他分成了两个小组,分两翼向纵深掩蔽前进着。

由于临时更改了演习方案,蓝军新加入了x军区的特种兵协战,谨于同行相欺的原则,卫燎这会儿特别的小心谨慎,一边快速命令小分队搜索前进,一边儿强调着队伍的掩蔽性。

要快,要准,要隐。

在现实中,时间就是金钱,在战争中,时间就是胜利。

而争取在第一时间端掉或者重创对方指挥部,是老大交给他的任务,是必须完成的。

在卫燎的军队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一个未完成的任务。何况,这24名红刺特种兵,更是红刺精锐中的绝对精锐,以24人之力完全能有所作为。

因此,卫大队长相当自信。

这时候,一名突击队员打了个手势,小声儿说:“卫队,三点钟方向,发现目标!”

所谓三点钟方向,其实就是在小分队的右上方位置。

“嘘——”

随即一挥手,卫燎用手势指挥着小分队战士掉转枪口,呈半弧型向三点钟方向包抄了过去。

按演习规则,谁先发现目标便开火击到对方,既被评定为‘阵亡’,当然也可以不杀先‘俘虏’。

一众人,猫着小碎步,缓缓靠近三点钟的目标——

前面的丛林里,隐隐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过来,更像是蛇鼠经过时那种细微的沙沙声响。

砰——

未加思索,一个战士举起喂满演习弹的突击步枪就射击,枪声响后,小声低喝:“谁,赶紧出来,现在宣布你阵亡了——”

“卫大队长好!”

哪怕卫燎想破了脑袋也绝对想象不到,几秒钟后从草丛里爬出来的人,竟然是脑袋上顶着树叶儿枝条伪装的舒爽。

接着,她严肃地敬了个军礼,声音不大不小,“按照演习规则,记者属于中立方,所以,不好意思,我还活着!”

“靠!”

低低咒骂一声,卫燎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怎么摸上来的?”

舒爽看着他,老实又正经地汇报:“一直就埋伏就在这儿,守株待兔!”

“谁是猪,谁是兔?我告诉你啊,赶紧离我们远点儿——”

不管自个儿心里对舒爽是个什么想法儿,但在这种特别情况下,容不得卫燎做其它想法,军令如山,私人感情什么的通通都得靠边儿站,赶紧让这个‘讨厌’的记者滚蛋才是正事儿。

“……不行,为了掌握第一手资料,我必须跟着你们。”

柔柔地望着他,舒爽自己也挺恼火的,报社的任务在哪儿,她有什么办法?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看着卫燎也挺淡点的了,也许有些东西,自个儿不把它想得那样复杂,自然就简单多了。

尤其世间上的‘情’之一字,原就是一个不能用脑子来解释明白的东西,当初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她也想洒洒脱脱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不欠着谁,可是,人到底是感情的动物,并不类同于畜生,有些洒脱精神偏就完全运作不起来。

兴许,这才是生活的味道。

就像他跟她,也就这样了,无所谓在一起,无所谓没在一起,更无所谓继续或者分开。

她到是想得开,不过么……

这会儿,卫大队长那是又气又急,恨不得把这个女人直接一把抓住甩到山下面去。

“你走不走?”

“不走!”舒爽很肯定。

忽地举起手里的枪对着她,卫燎没好气儿地低吼,“再不走,信不信,立马毙了你?”

毙了她?

勾起唇角轻笑一声,舒爽也不反抗,就静静地站着原地望着他,脸上没有露出一点点可以称为难过或者伤心的表情来。

然后,从容地,淡定地在衣兜里掏出演习导演部发放的允许进入军事管制区的硬pass。

递去去,笑得一脸的云淡风轻:“卫大队长,我有站在这儿的资格吧?”

咬着牙,卫燎瞅了她几眼放下了手里的枪,又看了看旁边的战友,憋得实在没法儿,走过去拽住她的手腕就拉到了一边。

“我说小姑奶奶,你就别任性了,这么跟着不是害我们么?”

“卫大队长!”舒爽微微一笑,仰着头看他,一脸认真:“拜托了,这也是我的工作,你以为我喜欢跟着你?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好么?”

“互不干涉?我操!”卫燎抬腕看了看时间,有些气急眼儿了,“我告诉你,你这是严重影响到我军部署,我要向导演部申诉和抗议,哪有你这样中立的?”

“那你还是先申诉成功再说不迟。”

伸手在她肩膀上使劲捏着,卫燎恨不得拆了她:“你,好样的!”

“放心,我保证不拖你们的后腿,尽责尽职做好记者本份,只报道你的英雄形象,猥琐的一面绝不会见报!”

“舒爽!”

咬牙切齿地吼她,卫大队长这次是真生气了,以前每次腻在一块儿不是宝贝儿就是心肝儿的唤着,像这样儿连名带姓的叫她,还是第一次,当然也就代表了他现在是以一个解放军同志的身份在跟她讲话,而不是床上炮友。

“你他妈非得跟着?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你要怎样?”看着他,舒爽还是只微笑,不动气。

这话问得,要让他怎么说?

靠,卫燎脾气上来了,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恨恨地磨着牙,恼怒地吼。

“来人!”

“到!”

“给我绑了,送到指挥部去——”

——

与此同时,武装直升机上,八大军区观摩团的领导没事儿正拿着望远镜瞧着云端下那一场模拟的战争场面。

演习已经开始一个小时了,而演习双方红蓝两军已经分别从陆空两路开始了局部的接触,到处弥漫着滚滚的硝烟。

没错儿,这就是战争的味道。

虽说只是战争的演习,其实观赏性还是蛮强的,看着跟战争片里的场景没有什么不同。

——确实够精彩,这也是连翘同志此时的感觉。

昨儿晚上,她软磨硬泡‘为了大我,牺牲了小我’才好不容易得到了火锅同志的首肯,同意她跟着谢铭诚的天鹰大队伞降敌后,进行特战任务。

而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配合正面的陆军x集团军进行正面攻击,并对蓝军的战略战备进行全方位的敌后侦察。她之所以选择跟着天鹰大队,原因很简单,这些战友都熟了,毕竟有三个月的革命友情。

这一次,对她来说是真正意义上战争状态下的直升机伞降,也是她自从上次跳伞出事儿后的第一次空中跳伞,而且还是在这种恶劣的天气情况下夜间跳伞。

老实说,心肝儿还是有些发颤的,毕竟谁都没找死的爱好!

特种兵跳伞训练过的科目很多,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种把式,所以,此处就不再详细叙述了(主要非得说详细,二货作者也没跳过。)

mi—8武装运输直升机,螺旋桨呼呼,天鹰队员在浓郁夜色的掩护下,向目标前进着。

当然,驾机的并不是邢烈火同志。

第一,作为红军方面的总指挥,他必须坐镇指挥部;第二,红刺特战队里,优秀的飞行员很多,实在还轮不到首长亲自出战。

连翘身上背着必备的降落伞包,还有全副的特种兵装备,避弹衣、背囊、弹袋、手套、单兵战斗武器等等加在一起,足足有二十多斤。

沉,沉,沉,不过习惯了。

“报告,已经抵达目标区域,请指示。”

“同志们,成败在此一举。”

“预备——跳!”

别看谢大队长平日里憨憨地傻冒样儿,实则到了真正的战场上,他的威风半点都不含糊,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嘛。

接到命令,连翘还能说什么呢?

跳呗!

她是第五个往下跳的,没有预想中那种被蛇咬后十年怕井绳的恐惧,眼儿一闭,往下蹦哒就是了,耳边呼呼的风声直刮耳膜,夜色里,那种战争年代英雄般的悲壮感到是真真儿的体验了一回。

生命,在有时候,没有荣誉来得重要。

不过么……

跳伞这件事儿,并不像立定跳远,想跳到哪个位置,落地了还就在哪个位置。这跳伞么,大风那个吹啊,大雨那个淋啊,飘啊荡的,不知不觉离预定的目标就远了。

落下后,卸掉身上的伞降装备,连翘迅速与附近的战友集结着,准备往之前的预定集合点去。

点了一下数,现在跟她在一起的只有七名战友。

而除了连翘之外,这七个战友全部是士兵,军衔最高的是个姓罗的三级士官,所以,她往这个队伍里一站,嘿,虽说只是个小小的少尉参谋,怎么着也是个干部了,牛儿了。

在军内有一种不成文的说法——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连翘就是原型,她一直在想,等哪能从参谋混到了参谋长,就不用再处处受气了。

现在,权当提前体验了,论军衔儿,七名战友统统都得听她指挥。

“连参谋,我们必须迅速找到谢队!”

“四人一组,掩护前进。”

戴上特种兵战术头套,连翘提着突击步枪,先一步冲在前面。

一行人相互掩护着,加上她共八个字开始往目标点挺进,不一会儿,排头兵突然转过头来,小声报告着说:“连参谋,目标在十点钟方向,可是前方有条河,怎么办?”

河,呵,呵,河,水啊!望着面前这条河,连翘那眼神儿‘嗖嗖’地——

豪不掩饰的光芒甚为阴毒,用句时尚点儿的话说,若眼神可以填河的话,她已经将此河填平一万次了。

可是,即便她再害怕,在战友们的瞩目的视线里,她不想畏惧,却还是绕了个弯儿——

“能绕过去么?”

“等等,我看看——”

大家伙拿出手电,掏出行军地图翻看起来。

连翘觉得悲剧了,到达目标点最快捷的方法就是武装泅渡,如果要绕过这条河走,至少得多走五公里,而五公里在急行军状态下,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距离。

抹了一把湿透的脑门儿,她实在不知道究竟是汗水,还是雨水。

作为一个对水有阴影,有恐惧的溺水症患者,她此刻脑子里各种的进行着天人交战,可是,即便有一万个理由让她想绕过河去,都抵不过一个理由让她必须渡河而过——军人荣誉。

再且说,谁让她是个干部呢?

暗暗咬了咬牙,她攥紧拳头沉着吩咐:“……武装泅渡,快速推进……”

“是。”

八个人很快就到达了河边儿,战友们人影儿一闪,直接就跳进水里了,扑腾扑腾水波晃荡间就飞快游走了。

不能怂包蛋啊连翘!

两眼儿一闭,她拼命似的‘扑腾’一声就跳了下去。

十月份的天儿,河水实在凉透,她咬着牙坚持着往前游啊游啊,状态看着挺不好,那个罗士官大概看出来了,怕她顶不住,游了过来想搭把手。

心里一喜,可是她的手还没有伸出去,脑子里就想起很多火阎王平日里的敦敦教导,最终,她还是悻悻地收回了手,冲罗士官摇了摇头。

要做一名合格的红刺特种军人,她必须靠自己克制怕水的缺陷,真正做到——天上能飞,地上能跑,水里能游。

……

好在,这条河不算太长,估计也就100米左右,等她终于横渡过去时,心里那种战胜自己内心恐惧的感觉,真的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很快活,很安逸,很想高声大吼。

一分钟后,整装待发……

背着背囊,带着弹匣,扛着突击步枪的几个特种兵飞快的跑动了起来,浑身被水透湿后,再被汗儿湿透了一次。

可,每张脸上都意气风发。

这就是军人,崇高的军人。

眼看离目标点不太远了,而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蓝军区域纵深的一个高地,透过夜视望远镜,可以看到小山坡下的蓝军士兵动静,还有哨岗上那两个蓝军哨兵来来回回的走动。

这儿特别像是一个小型的军需补给站,可是瞧来瞧去,约摸只有十来个蓝军士兵在把守。

一个战友有点儿兴奋,“连参谋,咱是要不要先搞掉他们。”

想了想,连翘还是决定按原定计划,不逞个人英雄,“先跟谢队汇合,咱们执行的是侦察任务。”

“是。”

“等等,兄弟们,有点儿奇怪……”第六感告诉她,哪里有些怪怪的。

“咋啦?”

“这儿是补给站,这么放着不是给人搞么?”看那个补给站的军事防御简直就是漏洞百出,正常战争状态就太不正常,明显太过傻逼了,找抽?

当然不会。

火哥说过,一切反常的东西,都有可能是危险。

“撤!”

她跟着七个穿着丛林迷彩的战友潜行在草丛里准备去跟谢铭诚汇合,哪料到不过才走十几步,耳边就响起一道沉喝。

“不许动,你们被俘了——”

原来,在他们旁边不远处的草丛里一直埋伏着蓝军新加入演习的x军区特战队员,足足十几个,这就是连翘觉得不安的因素。

可是,俘虏了?能成么?

宁愿战死也不做俘虏,是红刺的一贯原则,八个人无须对视,立马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了反应,连翘一把将腰间的手榴弹掏了出来,小拇指将那扣环儿一拉,猛地甩了出去。

然后,全体趴下。

嘣——

对方也是同样的特种兵,两强相遇就比谁速度快,比谁更猛了,不过,那是指人数对等的情况。

这时候,下面补给站的蓝军听到枪响,也迅速地扑了上来,现在的情况是,对方人多势众,何况这是在蓝军区域,恋战下去只会越来越多人赶过来。

连翘握紧了手里的枪支,将自己的身子匍匐在草丛里,飞快地下着命令。

“你们走,我掩护——”

“不行。”与此同时,两名战友已经站起身举着手里的枪,赤红着眼对着面前的蓝军就是一阵扫射。

妈妈也,补结站哪里才十几个人?眼看几十个人就密密麻麻地冲上小山坡,连翘急眼儿了:“我军衔最高,按照条令条例,你们都得听我的,赶紧走——”

她说的就是事实,部队就这样,一切按条令条例来说话。

“是,连参谋……小心!”

高喊一声,罗士官一挥手,带着另外六个人往后边撤了出去。

就剩一个人了,连翘将剩下的两颗手榴弹全甩光了,子弹打掉一打半,周围的人全被她给收拾了,可是,脚步声却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幸好,战友已经跑没影儿了。

她不准备做俘虏,当然更不愿意演习刚开始就阵亡,三十六计,跑为上计,迅速直起身,将身上的装备通通丢了,飞身地就往反方向跑。

任何时候,让她放弃抵抗都是不可能的。

终于,背后的追兵越来越少,脚步声也没有了。

抬头望着天,她微笑着深呼了一气儿拍了拍自个儿的胸口,真真儿觉得自己太牛气了,那么多x军区的特种兵和特警在追逐,竟然让她给溜儿了。

哪料到,正想长长的伸个懒腰准备战斗呢,又发生状况了了。

“翘翘——”

凉凉的,低低的一声轻唤,让她顿时大吃了一惊。

顿步,一转头,愣住了!

叫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穿着蓝军特警制服,全副武装的易绍天。

而此刻,他的枪口不偏不倚正好对准了她的脑袋。

……

------题外话------

话不多说,全出自肺腑之言——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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