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去传个话,就说本小姐有要紧的事儿在正厅等他!”此番到敦王府见证的都是皇亲国戚,自己若单独去难免气势上弱了些,但若晗君湛肯一起跟去,结果就不一样了。
当君湛走进正厅时,沈淸颜觉得自己是会错了意,她原以为月竹的意思是君湛昨晚没睡好,可当看到君湛双眼乌青和脸上几道清晰可见的抓痕时,不由的嗤之以鼻。
“王爷昨晚是和哪家女子玩的这么激烈,啧啧……这女子也忒热情了些!”沈淸颜话音刚落,便见君湛那双魅骨潋滟的眸子带着阴森嗜血的寒光陡射过来。
“月竹!你家小姐不知道本王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没跟她说么!”君湛踩着戾气的步子走进来,愤然坐在沈淸颜对面。
“这个……这个奴婢也不清楚……”跟在君湛身后的月竹昧着良心的蹭回到沈淸颜身后,嚅嚅低喃。
“不清楚?你再敢说一遍试试!”君湛腾的起身,似要杀人一般的瞪向月竹,彼时他分明看到月竹就在正厅门口站着,可他那么大声的唤月竹进来把身上的疯婆子拽走,月竹就跟个聋子似的没听见。
“到底怎么回事?”沈淸颜听出君湛的话外音,不由的转眸看向月竹,眼底有些茫然。
“回小姐,姑爷脸上的伤……是您昨晚不小心留下的。”月竹低声回禀道。沈淸颜闻声微怔,不以为然,那么重的伤,可不像是不小心。
不过沈淸颜更清楚,过多纠结这件事对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没有半点好处,于是十分淡定的转回眸看向君湛。
“既是如此,淸颜必须做出补偿!”君湛对沈淸颜这种勇于承担责任的态度表示惊讶,于是神色稍有缓和的问了沈淸颜一句“然后呢?”。
沈淸颜也不含糊,眉目一凛,当即起身迈出正厅,
“眼下王爷的义弟正在敦王府被人欺负,淸颜断不会袖手旁观!”但见沈淸颜走出门外,君湛却没有起身的意思,于是沈淸颜停下脚步,一脸惊讶的看向君湛。
“难道说王爷对您这位义弟的死活半点都不在乎?”沈淸颜此刻的表情仿佛在控诉君湛是有多么的无情。于是为了不落下个薄情寡义的罪名,君湛只得顶着一对熊猫眼跟沈淸颜一同去了敦王府。
许是那日被沈淸颜提点,之后穆淸瑶虽又派人到敦王府找过几次麻烦,但都被周允拦在门外,连府门都没让他们迈进去。也正因为周允的举动激怒了穆淸瑶,这才有了今日的滴血验亲。
此刻敦王府的正厅人满为患,十几个大腹便便的本姓或外姓王爷坐在那里,或捋着须子,或打着瞌睡,或调戏着自家带来的小丫鬟,竟无半点王爷该有的气派和威严。其中以君飞扬品阶最高,自是坐上了主位。
自宋秀容的事之后,君飞扬对穆淸瑶的态度大不如从前,此次若不是穆淸瑶提及血如意,君飞扬根本不会花心思在争夺敦王府家产这件事上。
“柳如烟,各位王爷已经到齐了,你是不是也该把那个孽种抱出来了?”穆淸瑶阴沉的眸子瞥向柳如烟,嫌恶开了尊口。
“可是逍遥王妃还没有到,而且耀祖也不是孽种,他是你的亲弟弟!”几日休养,柳如烟到底算是捡回一条命,虽然行动仍需人搀扶,但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尤其是自骨子里散出来的气势,还真有点儿当家主母的意思。
穆淸瑶不成想几日不见,柳如烟居然嚣张成这样,登时举手便扇,巴掌却被周允挡了下来。一侧,君飞扬越发看不得穆淸瑶尖酸刻薄的表情,脑子里忽的闪出穆晴坚忍纯净的眸子,心,不由的荡漾起来。
“摄侧妃稍安勿躁,还是再等等……”周允谦卑开口,褶皱的脸上浮现巴掌大的暗红。
“好你个吃里爬外的家伙,莫不是你与柳如烟早就勾搭在一起,所以才会这么卖力护着她!”穆淸瑶收回酸痛的手掌,冷蛰的眸子鄙夷瞥向周允。
“二小姐!说话要凭良心!老奴这条命是敦老王爷给的,所以在敦老王爷临终前,老奴曾向王爷发誓,就算豁出命不要,也要替老王爷守住这个家!如今小少爷是这个家唯一的希望,老奴决不允许任何人动他半根汗毛!”作为敦王府的下人,这是周允第一次在主子面前这样理直气壮。
“岂有此理!现在连你这个下人也敢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了么!”穆淸瑶恨极怒吼,正欲动手之际,却听门口传来沈淸颜的声音。
“本王妃曾听摄王夸赞摄侧妃秀外慧中,温柔恬静,看来摄王言过其实了。”沈淸颜冷笑着走进正厅,美眸扫过坐在两侧的王爷,心底不由的嗤笑,难得君飞扬能把这些个饭桶聚在一起,不管在朝在野,这些个王爷不过是打酱油的货色,根本登不上台面。但若作个见证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穆淸瑶听出沈淸颜在挖苦自己,眸子下意识看向君飞扬,却见君飞扬眼底一片冷意,方才惊觉自己刚刚的确有些过火了。
可转念一想,如今她就算装的再温婉可人,也改变不了自己杀父弑母的事实,也不会让君飞扬恢复以往对自己的温柔,她之所以要得到敦王府的家产,便如母亲所言,她需要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若他日自己被扫出摄王府,至少还有栖身之地。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她断不会放弃摄侧妃的地位!
“如烟拜见逍遥王妃,拜见逍遥王!”见是沈淸颜,柳如烟登时上前,恭敬施礼。她明白,今日一战,胜败在于沈淸颜,她这一生的荣辱,也在于沈淸颜。
“咳……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滴血认亲一事现在开始,周管家,烦劳你将穆耀祖抱出来。”穆淸瑶清了清嗓子,举步走到正厅中央,肃然开口。
“慢着,本王妃有个疑问,如今敦王爷已逝,摄侧妃要拿谁的血跟耀祖认亲呢?”这也是沈淸颜想了一路的问题。穆淸瑶闻声,樱唇顿时勾起一抹肆意的弧度。
“逍遥王妃问着了,想必在座各位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来人!把人带上来!”穆淸瑶张扬的表情令沈淸颜心下微震,难道是自己疏忽了什么?
于是在沈淸颜看到当日为柳如烟接生的四个稳婆时,不禁有些懊恼,看来自己这段时间因为忙于昊天镜和鸿鸣刀的事,还真是对穆淸瑶这边照顾的少了些。
眼见着四个稳婆怯懦的被下人带进正厅,柳如烟顿觉肝儿颤,身体不由的打了个趔趄,幸而有丫鬟搀扶,才不致失了态。
“摄侧妃这是什么意思?该不是让敦王府的小少爷跟这四个不明来历的妇人滴血认亲吧?难不成摄侧妃怀疑眼前这四个六十岁开外的妇人会是耀祖的亲娘?”沈淸颜踱着优雅的步子在四个稳婆面前来回走了两次,冰晶似的眸子亦很有深意的看向眼前四人,既然拿了她的钱,就该守口如瓶,显然这四个人不怎么厚道。
“各位王爷!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四个人就是当日为柳如烟接生的稳婆,经摄王盘问,她们四人已经招认当日柳如烟生下的只是一个女婴,而不是什么龙凤胎,这个男婴根本是柳如烟早就准备好用来蒙骗父王的野种!”穆淸瑶的语出惊人反倒让沈淸颜暗自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看来这四个稳婆是没敢把自己说出去。
“其实本王妃对摄王是如何盘问这四个稳婆的更感兴趣,鞭抽?铁烙?还是灌了些类似汤之类的东西?若如此,那她们四个这么说也不奇怪啊!”沈淸颜转身直视君飞扬,眸色清浅无波。
沈淸颜的形容令君飞扬有片刻的震惊,众多刑罚中沈淸颜偏生说出这三样,这令君飞扬莫名心虚,彼时他便是用这三样折辱穆绯云至死,难道沈淸颜知道些什么?可没有理由啊!
不管怎样,面对沈淸**过来的视线,君飞扬本能的想要躲闪,却又无处可避。
一侧,君湛闲人般的坐在桌边,手中端着茶杯,玉指捏着茶盖轻拂着表面的嫩叶,在听到沈淸颜的质疑时,君湛垂下的眸子稍稍上扬觑向君飞扬,表面上的波澜不惊将那里面翻江倒海的怒意掩饰的极好。
“如今她们四个就站在这里,逍遥王妃若怀疑是摄王屈打成招,大可当场验证!”沈淸颜的话亦让穆淸瑶有些吃惊,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从沈淸颜嘴里听到这些有所暗示的词句,但她坚信,那日之事,沈淸颜必是全然不知,此刻她说出这些,只是巧合。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知道,又能如何!如今于自己而言,早就跟沈淸颜势不两立了!
“若不是屈打成招,那就一定是赏了她们银子,其实耀祖和侧妃你也算是手足至亲,就为了敦王府这么点家产,你们有必要这样赶尽杀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