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见过穆绯云,她是本王妃的挚友,如今她的弟弟被人陷害至死,本王妃断不能坐视不理。”看出郑谨乔的踌躇,沈淸颜加重语气。
“你相信君宵是被冤枉的?”郑谨乔犹豫片刻后,狐疑开口。
“本王妃暗中查过此事,穆君宵的确有被冤枉的嫌疑,但所有证据指向的皆是宜中守将马曲,所以在瑞老王爷,也就是本王妃的爷爷驻守宜中之后,马曲便命归了西天。”沈淸颜音色清冷,眸色无波,虽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昭示出了自己的实力。
“不是马曲!是夏侯宸!”郑谨乔忽然神色激动的起身,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你有证据?”郑谨乔眼中的悲愤不是假的,沈淸颜心下感动,果然是弟弟看中的人,的确义薄云天。
“没有……当时我正与君宵商议军情,忽有一侍卫进了帐篷,说是守将马曲在城门处发现可疑之人,让君宵过去一趟,这等事原是正常,我与君宵都没怀疑什么,可君宵这一去便再也没回来,我一直等到酉时,有些放心不下,便去城楼寻人,没想到途经青/楼时,看到君宵竟五花大绑的被人从里面推搡出来,当时看热闹的人太多,我被挤在人群里,眼睁睁看着君宵的嘴里被人塞了核桃,有冤难辩!我认得那些押着君宵的人是守将马曲的侍卫,便想着找夏侯宸替君宵出头,可是……”郑谨乔说到悲愤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可就在我退出人群想要回军营的时候,竟发现夏侯宸和之前找君宵的那名侍卫就在角落里冷眼旁观!马曲不过是个守城的小官,若非得了夏侯宸的指示,他敢动夏侯宸营中先锋?眼见夏侯宸这条路走不通,当晚我便修书一封准备暗地里找人快马加鞭的送回皇城,偏生那晚来了几个黑衣人突袭营帐,他们武功不弱,几招下来我便被他们打晕了,等我醒过来时,人已经在天牢了!我也是后来才听说君宵竟然当晚便被夏侯宸那个混蛋斩首,且将尸体悬于城墙,可恨呐!君宵曾那么崇拜过他!”郑谨乔咬牙切齿低吼,眼中雾气连连。
“时至今日,你或许已经猜到那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对么?”沈淸颜面色无波的看着郑谨乔,心,却渗着血,那些结疤的地方一点点裂开,她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凄厉哀嚎,心痛彻骨,且带着滔天的怒意。
“是呵,皇上钦点的犯人,这可真是谨乔的荣耀!一个玉麒麟,竟令皇上如此兴师动众!”郑谨乔颓然靠在椅背上,黝黑的眸子渐渐染上一抹绝望的悲凉。自入了天牢,郑谨乔方才明白过来,自己没被黑衣人灭口,是因为那些人并未在营帐里找到玉麒麟,君宵已死,自己成了唯一的线索。
“那些黑衣人的事夏侯宸知道么?”沈淸颜眸色如冰,肃然开口。
“王妃怀疑夏侯宸是授意于皇上才会置君宵于死地?谨乔不这么想,皇上若把此事交给夏侯宸,那么在未得到玉麒麟之前,他怎么敢轻易杀了君宵?皇上也一样,东西没看到就贸然对君宵下手,这并不合逻辑。整件事中,必还有一人在暗中操作,只是谨乔愚钝,想不出此人是谁。”郑谨乔剑眉紧皱,刚毅的五官透出一股少有的坚定和沉稳。
能是谁呵!君飞扬早知自己与穆君宵姐弟情深,若自己出事,君宵岂肯善罢甘休,于是借着皇上寻找玉麒麟的借口,才导了这么一出好戏!可恨她蠢钝如猪,同床共枕三年,竟没看出君飞扬这样狼心狗肺!
“本王妃能力有限,但你若肯助我一臂之力,别人不敢说,夏侯宸必死无疑!”既然君宵的死是夏侯宸授意于君飞扬,而君飞扬又未向夏侯宸透露原因,那么这事就好办多了。
“只要谨乔做的到,王妃尽管吩咐。”郑谨乔闻言,决然应声。
且说夏侯宸回到府邸后越想越闹心,当初是君飞扬让他寻个机会宰了穆君宵,转过头来,君飞扬却留了这么个人在天牢里养着,他是要干什么?倒打一耙?
百思不解之后,夏侯宸于当晚便派出自己私下圈养的死士去了天牢,原是想杀他个措手不及,却不想死士回来后禀报,那人已然不在天牢,并从狱卒那里得知是君飞扬先一步将那人带回了摄王府。
闻听此言,夏侯宸利目幽如深潭,心底生恨,看来他猜的没错,君飞扬留着此人的目的便是在适当的时机给自己重创。君飞扬!你好阴的法子,你想卸磨杀驴,那也要看本将军同不同意!
已入子夜,整个皇城一片寂静,风起,摄王府执夜的下人忙抬手将刚刚被风吹熄的灯笼点起来。密室内,君飞扬正襟危坐在石案前,肃然看着已经跟他耗了三个月的郑谨乔。
“本王很奇怪,你怎么会突然想通的?”因一时私心,自己还未得到玉麒麟,便除了穆君宵,以致于玉麒麟险些失了线索,幸而让他查到郑谨乔与穆君宵八拜之交的关系,也算是留了一点线索,原本君飞扬也不敢确定郑谨乔真的知道些什么,但鉴于在皇上那里不好交代,他也是ying挺着。
“君宵已死,谨乔固守这份义气也得不着什么好处,更何况谨乔正值壮年,还有机会成就一番事业,若在天牢了此残生,当真不甘。”郑谨乔不卑不亢,凛然站在君飞扬面前,淡声开口。
“识时务者为俊杰,玉麒麟在哪里?”君飞扬单刀直入,问出重点。
“谨乔虽然愚钝,但还没到傻的地步,若我现在将玉麒麟的藏匿地点告诉摄王,下场会跟穆君宵有什么两样!”郑谨乔薄唇轻抿,冷笑着看向君飞扬。
“那你想怎样?”君飞扬闻声,眸色渐寒。
“摄王息怒,谨乔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自然会学的聪明一点儿,正如摄王所料,穆君宵的确向我透露过玉麒麟的下落,但却不是具体位置,所以在找到玉麒麟之前,谨乔想在摄王身边谋个侍卫当当,若摄王觉得谨乔称职,那便请摄王多多提携,赏个好前程!”郑谨乔的态度渐渐软了下来。
“你想在本王身边当侍卫?莫不是想行刺本王?”君飞扬狐疑看向郑谨乔,犹豫不决。
“以王爷的武功,十个谨乔也不是对手。王爷若能答应谨乔的条件,那我也不会一直冥顽不灵,若王爷害怕那就算了,烦劳王爷命人再将我送回去。”郑谨乔见君飞扬犹豫,当下转身欲走。
“一言为定!若你真是侍卫的料,本王定然不会亏待了你!”君飞扬当下决定。
翌日,当君飞扬接到夏侯宸的请柬时颇感意外,鉴于是夏侯宸主动,所以君飞扬理所当然认为是夏侯宸在向自己示好,这倒是他乐意看到的。
原本君飞扬是想自己去,但刚刚升任为自己贴身侍卫的郑谨乔说死也要跟着,君飞扬无奈,只得带着他一起到怡春院赴宴。
初入雅间,夏侯宸一眼认出了郑谨乔,再加上本就窝着火,固在君飞扬进来时,他竟没有起身。
“不知夏侯兄找本王有何要事?”君飞扬见此颇为不爽,声音自然有些生硬。
“还是那句话,跟王爷称兄道弟,下官高攀不起。下官此番约王爷相见,是想跟王爷谈笔交易,如果王爷想让下官依着王爷的意思结了穆恒的案子,不是难事!但有一点,下官不想看到您身后那个人活着走出去。”夏侯宸说话时,眸子陡然射向君飞扬身后的郑谨乔。
才一夜功夫,这个人便从皇上钦点的犯人成了君飞扬的贴身侍卫,再加上昨日郑谨乔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话,夏侯宸一万个理由相信,君飞扬这是在威胁自己。
“夏侯将军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君飞扬惊讶于夏侯宸的要求,在他看来郑谨乔跟夏侯宸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可就是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却硬是让沈淸颜给连在了一起,将君飞扬夹的喘不过气来。
“过分?王爷居然说下官过分?呵!那下官就过分一次!今天王爷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这个人的命,下官要定了!”其实真正八竿子打不着的,是君飞扬跟夏侯宸心里所担心的事。
“岂有此理!夏侯宸,你若无心谈事,本王不奉陪了!”君飞扬已经忍到了极限,说话间起身欲走,郑谨乔自是随后紧跟,却不想郑谨乔才走两步,便觉后脊一阵寒风突袭,郑谨乔闪身之际,君飞扬倏的挡在了自己面前。
“夏侯宸,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里是京城,不是你随便撒泼的地方!打狗还要看主人,你现在也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其实若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侍卫,君飞扬都乐于答应夏侯宸的要求,甚至有可能亲自动手,但郑谨乔不一样啊,他还没告诉自己玉麒麟的下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