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鸿鸣刀,你可真是煞费苦心!”段清姿的态度依旧不算友善。
“君飞扬之所以走这步,便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既然他得不到鸿鸣刀,索性毁了所有线索,介时我也没办法凑足十件宝物,那个宝藏就永远都是个传说。其实我的想法跟他没有两样,所以鸿鸣刀对我而言,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沈淸颜声音清冷,眸色肃然。
“那你又何必处心积虑的救我?这没道理!”即便知道当年花阡陌的事跟穆绯云没有关系,可她跟穆绯云和沈淸颜就算没这档事,关系也是非一般的差,如果不是为了鸿鸣刀,沈淸颜真没理由救她。
“君飞扬给诸葛斯修的毒药叫落雁沙,不过被我换成了窒心散,这种药可以致人胸腔受损,继而口吐鲜血,也会让人短暂窒息,可即便是昏迷闭气,中毒者的意志也会保持很长一段时间的清醒。段清姿,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沈淸颜在距离床榻不远处的方桌旁坐了下来,耐心引导。
经沈淸颜这般提醒,段清姿不禁蹙眉,混在脑子里那些模糊的声音渐渐清晰,她似乎听到有人唤她大小姐,唤她清姿,那个人好像在说对不起,说他迟到一步,他好像说……他叫花阡陌!
“阡陌……不可能,你不是告诉我他已经死了?你……你骗我!”段清姿美目陡睁,惊愕看向沈淸颜。
“咳……这笔帐你可别赖在我头上,这是他的意思。”沈淸颜耸了耸肩,一本正经道。
“他在哪里?花阡陌在哪里!”沈淸颜的回答让段清姿为之一震。毋庸置疑,花阡陌没死,竟然没死!
“过往的三年里,他一直都在你身边,因为中了癞毒,他容貌尽毁,所以卑微如他,从不敢靠近你一步,只默默站在你看不到的角落,默默守候着。段清姿呵,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如果你不是那么要强,不是那么骄傲,愿意把自己的不如意显露人前,或许你早就见到花阡陌了。”沈淸颜感慨造化弄人,心底莫名有些酸楚。
“癞毒……等等……是皇上觊觎阡陌的相貌,所以让君飞扬将阡陌带进皇宫,可阡陌抵死不愿,才会……原来是这样……原来真相竟是这样!阡陌……花阡陌在哪里!”段清姿猛的抚住额头,记忆逐渐清晰。
“就在隔壁。”沈淸颜觉得如果她再不说出花阡陌在哪儿,段清姿很有可能咬死她。音落,段清姿踉跄着走下床榻,急不可待的冲出房门。
一样的肃静,一样的摆设,段清姿激动不已的推开房门,入目的,是如冰晶一样的花阡陌静静沉睡在那里,眉峰淡淡,如远山墨黛,睫毛长长,似两把小扇摇曳不止,紧闭的唇,有些苍白,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倔强,黑发如丝,倾斜在锦被上,如海风刮起的细碎波浪。
这一刻,便如初见,嫡仙一样的花阡陌只是那么静静的站着,便将她的芳心虏获,从此沉/沦苦海,不能自拔。
如今,她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眼前,分明那么真实,可段清姿却觉得宛如虚幻,她不敢上前一步,不敢伸手触摸,她怕指尖落下时,眼前的一切会化作泡沫,若如此,她生不如死。
“怎么会这样?”随之而来的沈淸颜在看到花阡陌时,惊讶不已,那一脸褶皱的老树皮呢?一侧,墨武低声解释:“回主人,癞毒虽然无药可解,却可用放血之法恢复中毒者原本的容貌,彼时花阡陌用匕首穿破胸膛,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可惜没让你看到花阡陌那副丑模样,要不然……”沈淸颜恍然之际有些惋惜开口,却见段清姿凌厉的视线阴恻恻的飘际过来。
“咳咳……如果你想就此离开,桌上有足够的盘缠。”沈淸颜似有深意的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诸葛府被烧,段清姿已死,君飞扬已然没有留在秀城的必要,于是第二日,君飞扬便带着穆淸瑶离开了秀城,不过临行前却发生一段小小的插曲。
“摄王殿下,刚刚外面有位女子留下这玩意,说是送给王爷的。”见君飞扬带着穆淸瑶走下来,店小二脸上堆着笑,急忙迎了过去。
“女子?”君飞扬剑眉微皱,狐疑看向店小二捧过来的木盒,紫檀梨花木,外镶翡色琉璃,整个盒子看上去价值不菲。
“饰盒倒是精致,却不晓得里面是什么东西?”跟在后面的穆淸瑶似是无意开口,伸手便欲接过来,却被君飞扬抢先一步甩到了地上。
“不管什么东西,本王都不稀罕!”伴着砰的一声,木盒落地时,一绢丝帕露出半截,君飞扬只瞄了一眼便径自走出酒楼,他只道是那些妄想飞上枝头作凤凰的女子在向自己暗表情愫,所以并不在意。
但在看到丝帕时,穆淸瑶的表情却是无比的震惊和愤怒。
“淸瑶,快些!”已然上了马车的君飞扬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穆淸瑶闻声转眸,硬是将心底的火压制下去,她看的仔细,那张丝帕分明是她亲手所绣,如今却被别的女人送回来,代表什么!
穆淸瑶不动声色的嘱咐巧菊几句,便提裙上了马车。后巧菊自店小二口中打听到,送木盒过来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艳香楼的夏允儿!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穆淸瑶残存不多的自信心顺间崩塌。
且说自君飞扬离开后,沈淸颜并没有走的意思,让她意外的是,君湛如她一般,也没有离开的打算,直至第三日,沈淸颜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王爷不打算回京城么?”饭桌上,沈淸颜不紧不慢的喝着桌上的参汤,挑眉看向君湛。
“你说段清姿约本王,会不会是要把鸿鸣刀给本王啊?”沈淸颜闻声,虎躯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君湛。
“段清姿没死你不知道啊?她没告诉你吗?看来你们的感情真是很差啊!”君湛一副悲悯神情的看向沈淸颜,眼底分明有幸灾乐祸之意。
“她约你了?在哪里?”沈淸颜有一刻的牙痒,彼时说的潇洒,但她打从心里希望段清姿可以约她见面,不过现在看来,沈淸颜更情愿段清姿能一走了知,而不是找上君湛。
“咳咳……这个不好说啊!”君湛一副欠揍的表情看的沈淸颜直上火。
且说君湛欢天喜地的离开了东来酒楼,差不多一个时辰后,便垂头丧气的站在了沈淸颜面前。
“沈淸颜,你这个大骗子!”君湛骂的沈淸颜莫名其妙。
“王爷说话小心些,淸颜现在心情不好。”自君湛离开后,沈淸颜的心情就没好过。
“段清姿在诸葛府后院的柴房里等你,你若心情不好,本王替你回了她!”君湛语毕时,便觉一阵风起,房门吱呦作响,沈淸颜已然不见踪影。
看着摇摆不定的房门,君湛清澈的眸渐生凝重,不管是绝影箫还是鸿鸣刀,自己的运气似乎都不如沈淸颜那么好,看来他是时候改变策略了。
即便那场大火已经过去四五天的时间,可空气中弥漫的烟熏味还是呛的沈淸颜脑袋疼。许是因为柴房独立在后院东角,所以才幸免于那场大火。
此刻,沈淸颜推开房门,正看到段清姿端坐在掉漆的方桌对面,面色无波的盯着她。
“让君湛替你传话,摆明了是挑拨我们夫妻关系啊!”沈淸颜平复心底的激动,悠然坐到桌边,浅笑着看向段清姿。
“既然是夫妻,便不会计较那么多,除非……你们有名无实,你嫁给他不过是寻个避风的码头,待时机成熟,便扬帆起航,毫无留恋的离开。”段清姿将视线收回到桌面的茶壶上,主动为沈淸颜斟了杯温水推过去。
“你很了解我?”沈淸颜笑的有些心虚,不得不承认,她当初就是这么想的。
“你不也一样么!否则你怎会一等再等。看看这里,这就是我住了大半年的地方,现在想想都觉不可思议,什么京城四大傲娇女,狗屁!时移世易,没了权势和地位,我们在那些人眼里,怕是跟猪狗没什么两样。”段清姿说起这番话来,竟是如此的心平气和,但沈淸颜可以想象,过往的半年,她是受了怎样的屈辱和折磨。
“你也忒妄自菲薄了,在我们眼里,那些人连猪狗都算不上。”沈淸颜自然明白段清姿口中的那些人指的是哪些人。
“段王府没落,如今青姿没什么能帮得上你,唯有一把鸿鸣刀,彼时清姿连死都不肯便宜诸葛斯修和君飞扬,现在归你了。”段清姿说话间自袖内取出一张宣纸递到沈淸颜面前。
“这是什么?”沈淸颜摊开宣纸,看着上面类似于地图的东西错愕不已。
“当初嫁到秀城,我并没有把鸿鸣刀带过来,而是埋在了段王府在皇城郊外的一处别苑里,这是地图,你顺着地图,就一定能找到鸿鸣刀。”段清姿一番话,令沈淸颜额头顿生一阵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