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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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府。
徐阶、李春芳在座，谭纶也从江南回来，回报了抗倭和变法的细节。裕王反复追问，谭纶答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说清楚了。
裕王最担心皇庄变法，想到朱墨搞那个计授，明摆着是让藩王出血，到时候那些勋贵也会焦虑，大局势必就要不稳了。而朱墨明明可以打下舟山，却又围而不打，还照样通商走私，实在不知道意图何在？
踱了几圈，
他终归还是忍不住，埋怨道：
“朱墨干了这些事，皇上怎么也不管管？自古封建屏藩，他这样釜底抽薪，那就是跟皇家做对嘛！天下的缙绅见皇家都守不住家业，岂不是要惶恐不安？虽说那些投献是有问题，可也不能这样做嘛！”
谭纶一向支持变法，与张居正也是多年好友，曾经无数次谈起过皇家占地的事，但见朱墨那样做法，实在很不理解，也曾找张居正私下谈过，可张居正说既然要动，也只有这个办法？两人还差点吵起来。
他为人也十分有才干，深知朱墨这样对皇家搞变法，早晚都要闹出天大的事情来，一直想跟裕王深谈，却始终逮不着机会。
此时，他听裕王把话说开了，甚至已经说到了封建屏藩，可谓是点到了关键，就特别想知道徐阶、李春芳是怎么想的，于是顺水说道：
“徐阁老啊，皇家带头变法，本来也是皇上的意思，可那个朱墨这样做，恐怕会有后患啊……我在江南听说，那些官窑、铁治所的户民，已经在传流言了，说朱墨居心叵测什么的……很是邪乎，这也不得不关注啊……”
徐阶何等人物？
这时候自然不会去扯这些敏感的，只是淡淡一笑，道：
“子理啊，皇上自有分寸……眼下呢，还是要先议议皇极殿礼仪的事……这事呢，是上午就从宫里传到内阁的意思，老夫想了一下，还是颇为棘手……王爷，你想啊，那个织田只是个小霸，并非幕府将军啊，他这样遣使过来，朝廷要是处置不当，就会被倭国各藩说成是上国欺凌，很容易惹出其他事端啊……”
嗯嗯，
李春芳也点头道：
“皇上让宫里给徐阁老传话，那就是要咱们这些人把这个话给说圆了，既不得罪倭国幕府和各藩，又能宣示倭寇战败，鼓舞民气……这名义可得想好了……”
裕王历练了三十多年，自然明白这层意思——
皇上颁了旨意，稍后又派人来叫议个题目，显然是担心严嵩一伙不肯写诗赞颂，拟个名正言顺的题出来，也好堵住他们的嘴……
可想了好几个时辰，也一直没想到好的主题，这时见谭纶也回来了，深知此人很有头脑，便道：仟仟尛哾
“子理啊，你说说吧……”
谭纶想了片刻，娓娓道：
“倭寇素来暴虐，臣在江南见了许多惨状，而追根溯源，那些倭寇又都是倭国各藩的浪人一流。那个织田既然兴兵讨之，也算是义举啊……倭患各国之民闻讯而喜，也是人之常情，并无不妥……说到底，幕府和各藩疏于管教，也不是无辜的嘛……呃，臣以为，题目应该也就在这层意思里了……”
嗯嗯，
裕王这时脑袋也灵光了一下，脱口道：
“对！”
“以义制暴，天之理也，放之四海而皆准……大明上国之民，闻义而喜，自是十分恰当，题目干脆就是‘以义制暴、吊民伐罪’……只是，皇上款待织田的使者，这一层要不得罪幕府和各藩，又不好办了……”
李春芳这时接道：
“王爷，礼制是人定的，咱们尽可以灵活……呃，咱们不以国使之礼待之，只以外国义士之礼待之，如此就可以两全其美。”
啪啪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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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一起抚掌。
裕王顿时十分感慨，心想：本王的人也多有人才，也不见得就输了严嵩……
……
江右，
景德镇。
朱墨和张居正看完了十几个官窑，晌午下榻在御器厂。
看了好几天，官窑一共60多座，民窑30多座，每年能烧10万件以上，最大产量也有40万件左右。照理说已经够用了，可瓷器大多数是礼器、御器，市面上流通不便，对未来满足外洋需求，乃至国内市场，实际上还远远不够。
这一趟还发现了几个很致命的问题，朱墨查了系统，倒是完全对得上号——
【进程：瓷器产业改革；】
【产业数据：官窑63座，年均产量12万件，品质上等；民窑22座，年均产量3万件，品质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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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数量：10万人；其中艺匠比例0.5%；户民比例30%；收入水平：户民人均10两\/年、外来工人均5两\/年；】
【技术工艺：暂无同时期更先进装置；】
【产业潜力：南洋30万件\/年，回回20万件\/年，西洋40万件\/年；但需要改进工艺和制度；】
【建议：可实行预定；可能性65%；因匠工文盲率较高，文化观念单一，难以满足定制需求；】
等等。
这些情报，跟现实所见差不多。
这个行业的问题，的确就在于商品率不高，另外是花纹、形制太单一了。由于这些年严家那些僵化思想的影响，工匠们都不敢越雷池一步，全都按照刻板的主题来创作，可谓是高度雷同，这样就很难拿出去卖了。
最后呢，
还有一个问题是系统也没关注到的，那就是——
工人怎么会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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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墨的印象中，景德镇这种地方，嘉靖时期最多有个万把人，结果一看是十万多！除了户民之外，还有六七万是各省来的。
这就很麻烦了。
因为这些人跟瓷器行的户民不同，他们是外来的，本身也不是这个户籍，一部分是过来学手艺，更多则是过来讨口饭吃。如今还有几十万契奴等着过来做工呢，到时候岂不是要闹出事情来？
朱墨顿感抓狂——
按照原计划，释放的契奴至少要有20万人分配到瓷器行业。按照目前的数据，一个窑对应一千人，要消化二十万人，最起码要增加150多个窑，都做成官窑的话，那就是很大一笔投资。就算花了这笔钱，也需要很多人手，督陶官又哪里管得过来？看情形，这景德镇也非得动大手笔不可……
两人也聊了差不多，朱墨想起这件事，感慨道：
“太岳兄啊，一座官窑，怎么都要花个千把两银子，钱我们固然是有，可人手就不好办了。一座官窑要起来，监督的人、懂行的人都少不得，要想把这条财路打通，可是要花好一番力气啊……”
张居正却是笑道：
“督陶官肯定是管不过来的，我看还得是官营钱庄来管……你看看有什么人手，没有的话，我就叫张四维先过来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