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芳恍然大悟，点点头道：“万岁爷，那咱们还是先看看……？”
嘉靖虽然看透了一切，却深感自己贻误了几十年，这才导致形势不可挽回。如今，严嵩使出了这种丧尽天良的损招，逼得外人都打进来了，自己却没有办法应对，忍不住喟然道：
“是啊，只能先看着了……能怎么办呢？朕要是回应了，这些人就闹得更欢了……内阁代天理政，一出事就又推给朕，天下哪有这个道理？告诉下面的人，谁也不准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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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明白了。”
……
与此同时，
江南，钱塘。
罗龙文、鄢懋卿在一处盐商大院里，宴请四省党羽残余和徐洋等一众丝绸商，还有就是一些盐商、药商、瓷器商等，都是长期以来依附严家发财的。
这是一年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些人终于见到了严家大佬，一时间个个是哭爹喊娘，说尽了变法的罪恶。
罗龙文一向都是智囊角色，很少说话。鄢懋卿却曾是巡盐使，跟这些人早已熟识，这时便道：
“各位，老爷子挂着你们，这才让我们下来嘛……这不，苦也诉了，酒也喝了，就该说几句正事儿了……含章兄啊，我脑子不好使，你来说？”
罗龙文笑道：“景卿啊，我只是个墨工，哪里上得了大雅之堂，没官没阶的，跟老爷们说不上话嘛，反正都是老爷子吩咐的话，照实说就完了……”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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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懋卿接道：
“那好！我呢，就把老爷子和小阁老的话说出来，你们先听听……呃，如今的大势呢，你们明白了吗？”
在座的宾客，官职最大的是巡抚衙门的两个佥事，其他还有三五个知府。这些人虽然能感受到如今态势的异常，却也说不上来内幕，一时间，人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两人。
鄢懋卿笑了笑，道：
“也不怪你们……这事啊，是小阁老策划，老爷子又亲自部署的！目的嘛，往大处说，是为了扞卫圣人之道，往小处说，也是为了你们嘛……呃，长话短说吧，你们呢，也不要瞎猜，就做好小阁老交代的事就好了。
这第一呢，就是继续跟朱墨闹！闹什么呀？闹雇工之法！就说朱墨是要灭尽商人的！小阁老说了，闹大一点！不要怕！
这第二件呢，也很关键，就是要你们去跟缙绅走动，要说清楚，这是贱民们要起来了！让他们多长只眼睛！话要说得明明白白，把那些跟着缙绅的佃户、雇工，也都要看紧了！”
这一番话，虽然说得也有点意思了，可还是模里模糊，许多人一时也想不明白，有人就问道：“鄢大人，这意思我们明白，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们可没有把握啊……”
罗龙文哈哈一笑，道：
“既然如此，我就替鄢大人说了吧……这话呢，都可以说，重点是要说朱墨造反！他折腾那么多事，目的是什么啊？不就是为了称帝嘛……你们说是不是啊？”
嗯嗯，
“对对对！”
“是这么回事”
“朱墨他肯定是这样想的。”
“小阁老英明啊！”
“罗大人果然是智囊！”
“我们总算是明白了……”
“……”
徐洋这回是领头的，二人来之前，他就带着人去闹了几天，但朱墨根本不理会，也就散了。此刻，他见两人已经把话说开，当即喜道：
“两位大人，不瞒你们说，许多商人已经很不满了……数日前，我曾带着二百多号人去词人祠闹，可那朱墨和张居正都不搭理……看来，还是没有闹到点子上啊……如果闹到了点子上，咱们那些工钱也就不用出了！这白白地又失掉了一大笔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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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
罗龙文道：
“你们自然是脑不到点子上，就要说他是跟所有商人做对嘛！罗某呢，没读过几年书，却也知道一些事儿，自古以来，商人就没有大明朝那么多的。上次，他筹到了一千多万两，早就上瘾了！眼下，朝鲜、倭寇、缅甸、安南，一股脑都闹将起来了，他不等着钱用吗？这，还不明白吗？”
哦……
原来如此！
“这朱墨果然坏透了！”cascoo.net
“这是真要拿咱们的钱去塞狗洞了……”
“怪不得释放那么多契奴，那是要他们逼死咱们啊……”
“幸亏罗大人提醒，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他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他好死！”
“拼了！”
“对！拼了！”
“……”
说着说着，这些常年依靠严家发财的人，感受到危机逼近，一时间都群情激奋起来。
罗龙文、鄢懋卿相视一笑，感觉事情已经有了一半了。
……
与此同时，
严府。
没了罗龙文、鄢懋卿，几个家臣也下去办事了，气氛就显得有些冷清。
今日入夜，高寒文、赵文华刚刚进门，却见严世蕃反而在门外，扶着被革职的袁炜、郭朴，竟然也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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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
老严嵩乍见袁炜、郭朴，当真喜出望外，道：“元峰、质夫，两位稀客啊！老夫何其有幸啊……”
两人上前搀着严嵩。
袁炜笑道：“如今我们赋闲在家了，时常想念阁老，这不就来了？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哈哈……”
哈哈哈哈，
众人一起大笑。
严嵩知道他们被革职后心怀不满，这时眼见对新一轮攻势已经展开，觉得颇有胜算，这才上门，还不是想着咸鱼翻生……何况，袁炜是挨了廷杖的，这可是奇耻大辱，他认定是徐阶耍滑头所致，自然不会放过。
但他口中却叹道：“世事难料啊……这一不小心，这大明朝就内忧外困了。老夫无能啊，忝为内阁首辅，却是一筹莫展……幸得你们两位来帮衬，老夫真心感谢啊……”
两人一齐躬身一拜，道：“一切唯阁老马首是瞻。”
好！
好！
严嵩想到这两人完全站过来，胜算又平添了几分，真是大喜过望，指指严世蕃道：“世蕃啊，你们接着聊，没有外人！”
“是，爹。”
严世蕃其实早已跟二人谈过，这两天罗龙文不在，点子还真就不多，正好向两人问计，于是道：
“文华、墨卿，昨日说到，如果朝鲜、琉球、倭国、黎朝、缅国一起打上来，咱们大明朝又该怎么对付过去？你们就再议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