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严阵以待的庞大军警阵势,机舱里爆发出一阵惊叹声,乘客们纷纷议论道:“怎么回事?来了这么多警察和武警?”
“这么厉害的阵势,难道我们飞机上有恐怖分子不成?”
“你看看,那些当兵的,好像连机枪和火焰枪都拿出来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啊?不就是机舱里疯子发疯吗?虽然是出了命案子,但也没必要这么夸张吧?太吓人了!”
看到在飞机下恭候自己的是由数百军警组成的杀气腾腾的队列,那两个嚷着要先走的汉子吓得腿都软了。空姐徐彤也不拦他们了,而是侧身让开了一条道,微笑地望着他们。不待空姐出声,两人已乖乖地走了回去,坐到了原来的座位上,一声不敢吭。
看着下面密集的军警队伍,机舱里充满了紧张又兴奋的气氛。乘客们议论纷纷,都不知道政府为什么会出动这么多的军警过来包围飞机。
不时有乘客向许岩望过来,在他们想来,这位神秘莫测的“首长”应该是清楚事情端倪的,只是畏于许岩刚刚的威势,没有人敢向他询问。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连许岩都是一头雾水来着:自己不是明明跟地面报告,疯子杀人的事件已被安全解决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兴师动众呢?
就这样,在紧张又惶惶不安的气氛中。旅客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候着。
过了几分钟,一个许岩不认识的空姐快步走到许岩跟前,她小心翼翼地跟许岩说:“首长。地面控制台告诉我们转告您,请您打开手机,他们要跟您通话。”
“打开手机?”
许岩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把手机从飞行模式调回了正常模式。他拿着手机看了一阵,望着空姐问:“然后呢?”
那位空姐也是个妙人,她跟许岩四目相对。双方傻傻地地看了好一阵,然后。她说:“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许岩手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许岩看了一眼,上面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按下了接听键:“喂。我是许岩,你好,请问是哪位啊?”
话筒里传来了一个浑厚的男声:“你好,请问是情报部总调办组的许岩上尉吗?”
许岩皱眉,他也不知道所谓“情报部总调办专案组”到底是个什么部门——不过想来就该是文修之他们的那个调查组,他很谨慎地答道:“我是许岩,请问你是哪位啊?”
“你好,许上尉,我是锦城市公安局的邓伯南——哦。我们以前没见过,不过我跟你们领导文修之同志打过不少交道的,是他让我联系你的。”
“邓伯南?”许岩蹙起眉头。疑惑地把这名字重复了一遍,他感觉这个名字很耳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这时候,朱佑香转过头,轻启丹唇,对许岩轻声说:“邓伯南是锦城的总巡检——呃。按公子你这边的说法,他是锦城公安局的局长。”
“啊。你怎么知道的?”
“吾在电视新闻里常看到他的新闻。。。经常听到这个名字,于是记住了。”
许岩大为惭愧,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蜀都人,却还记不得自己本地治安首脑的名字,反倒要来自异世界的朱佑香来提点自己。他客气地说:“您好,邓局长,没想到是您亲自来了——请问您有些什么指示?”
“呵呵,指示不敢当了,”邓局长的语气很客气,浑然不像一名正厅级的实权公安局长对上一个小小的上尉,倒像是对平起平坐的同僚:“我听报告说,从襄城飞过来的这个航班上,出现了一个f病毒感染者?”
许岩看了一眼周围的顾客,他用手掩住了手机的听筒,把声音压得很低:“是的。现在,航班上有死者八人,轻重伤者四人。。。”
“哦,等下,许上尉!”看起来,邓伯南对死伤数字并不感兴趣,他径直打断了许岩的报告:“麻烦你先跟我说说,那个感染者,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啊?机组航班没有跟你报告吗?这个感染者已经被我除掉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除掉了?安全了?”邓伯南的语气很惊讶,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他反复问了两次,然后,电话里停顿了好一阵,像是邓伯南在沉吟思考,但很快,声音又传了过来:“许上尉,你现在在飞机上吧?”
“对的。”
“你能下来吗?有些事,我希望能当面跟你谈,这样能说得清楚一些。”
“啊,没问题,邓局长您稍等,我这就下来了。”
许岩站起身,对朱佑香说声:“跟我下去吧!”朱佑香起身,跟着许岩一起拿了行李,顺着机舱道向外走去。沿途两边的乘客都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被这些目光注视着,许岩觉得浑身不自在,连走路都觉得别扭了,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倒是朱佑香显得泰然自若,恍若无事人一般,仪态端庄。
要下机,必须要经过头等舱的。好在这时候,伤员和死者都是已经被医护人员抬下去了。许岩路过时,只见到头等舱里到处都是溅上去的鲜血,到处都一片血红的血泊,触目惊心,令人可以想象事发之初的惨烈情形。
机组的全体空勤人员都到舱门口恭送“首长”许岩离机。这些空勤人员都知道,那疯子发起疯来那么癫狂,这一趟,若是没有许岩这位年青的“大首长”恰逢其时地出现,只怕真没人能制得下那个疯子。搞不好最后机毁人亡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对于这位等于救了整架飞机性命的许岩,包括机长在内的全体空勤人员都表现出真诚的感谢。
许岩与众人一一握手道别。在与空姐徐彤握手时候,这位短发的漂亮小姑娘冲着许岩眨了下眼睛。调皮地用手指轻轻地在许岩的手心挠了下。看到她,许岩立即就想到了口袋里的那张小纸条,他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激动不已——莫非,自己的桃花运真的要开始来了?
许岩领着朱佑香顺着登机梯下来,双脚刚踏上地面呢,迎面就上来了几个荷枪实弹扛着盾牌的武警。远远就冲他吆喝道:“你是什么人?谁让你下来的?”
许岩平和地答道:“我是情报部的许岩上尉——”他举起手上的手机,示意道:“带我去见你们局长邓伯南吧。我已经跟他约好了。”
武警领着许岩和朱佑香穿过几道由盾牌和军警组成的人墙,来到了人群后面的跑道上。在这边,停着一长串的警车,警灯闪烁。耀花人眼。在警车之间的空地里,不少穿着警服和便装的人正在这边商议着,这些人,看气质和模样都很像领导。
很快,一个穿着浅色夹克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回来了,那中年男子五十多岁了,前额光光的,有一副憨厚的圆脸,神情显得十分和蔼和亲。他快步走到许岩跟前跟许岩握手。一开口,许岩就认出他的声音来了,正是刚刚跟自己通话的邓伯南局长:“许上尉。你好你好!文大校跟我说过,你还很年青,我本来都做好心理准备的了,没想到还是吃了一惊——你年青得实在超乎我的想象啊!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许岩连忙握手回礼:“您好,邓局。您过奖了,让您久等了。”他感觉到。邓伯南的手宽厚又干燥,给人种十分可亲又可靠的感觉。
“邓局,能允许我多嘴问一句吗?锦城公安局调动了这么多的干警过来,全副武装的,这是要干什么呢?”
没想到,许岩刚见面就问起了这个,邓伯南的脸色微微略显尴尬。他苦笑两下:“这下,却是我自个摆了个乌龙了。。。许上尉,我还是从头跟你说起吧。事情要从上个月说起了,我到京城去参加公安部的会议,就是关于f病毒案情通报的事情——哦,对了,许上尉,上次的公安部会议是二级机密,你的密级是什么级别的?”
许岩哪知道自己是什么级别的密级,他说:“邓局长,文大校没跟您说吗?我本身就是f病毒专案调查组的成员来着,这次去襄城,就是为了调查这个事去的。”
“哦哦,我记得了,记得了。人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忘事。”邓伯南一拍脑门,像是他真的是忘记了文修之的话似的——虽然俩人都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来着。
“呵呵,既然许上尉本身就是专案组的成员,那很多事情我也没必要藏着掩着了,大家可以放开来说了。”邓伯南撸了一把散在前额的头发,从容地说:“上次部里会议上,向我们通报了一些情况,让我们听得是触目惊心啊!这个f病毒来势汹汹,简直就不可想象!许上尉,你在中央机要部门工作的,见多识广,眼界广阔,承受力还比较强,但我们这些在地方上工作的土包子们,见识就要差很多了——不怕你笑话了,许上尉,当时听到这种事,我真是给吓得够呛,心想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呢?世上竟有这样的怪物,枪打不死,整个人都被机枪扫成了两截还能杀人?倘若不是说这话的人是部里很权威的领导,倘若不是展示了那么多的现场照片和视频,我们这些公安局的局长们都是不敢相信的。
不瞒你说,许上尉,我是个老党员了,也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以前,我一直都坚信,在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科学解释不了的。但那次,我真的有点动摇了:这世上,莫非还真有什么妖魔鬼怪来着?”
许岩安静地倾听着,显得很是耐心,但他不明白,自己要解决的是飞机上发生的这件凶杀案,邓伯南却要扯到上个月的公安部会议去,这话题未免也扯得太远了些吧?
好在。对方立即给许岩解答了这个疑惑:“许上尉,上次开公安部会议的时候,我还将信将疑的。没想到呢,没等我从京城回来,我们蜀都锦城就发生了一桩f病毒患者发狂作案的事了,许上尉你也该知道的,就是万和商场的那个案子,造成了我们干警和群众的大量伤亡——回来后,我听下面同志汇报了这个事。真是惊心动魄啊!尽管我们干警已经及时开枪了,但还是没办法制止那怪物滥杀无辜。这个怪物。好像比公安部通报的还要厉害上一些,所以嘛——”
邓伯南习惯性地又摸了一把散在额前的散发,他自嘲地笑道:“经过这单事,我这个老头子。已经成惊弓之鸟了。这次,听到你们领导文局长说航班上出现了f病毒感染者,飞机即将降落在我们锦城机场,让我们锦城公安局负责接应和处置——许上尉,你知道的,经过了上次万和商场的案子,吸取了那次的教训,听到跟f病毒有关系的案子,我哪里还敢怠慢?自然要抽调最大力量的精兵强将过来待命了。。。呵呵。没想到,这次却是闹了个笑话了,那家伙已被许上尉您干脆利索地解决了。这真是意外的惊喜了!”
邓伯南爽朗地“呵呵呵”笑了一通,许岩发现,他很喜欢这样“呵呵”地笑,他仿佛用这笑声来向许岩表明:“咱就是这么一个心直口快、毫无心机的乐天派汉子啊。”被他那欢快的情绪感染了,许岩也跟着笑了两声。
邓伯南笑着继续说道:“许上尉,只是。我听上次参加过万和商场案件干警的报告,说f病毒狂化症的患者是极其凶悍的。我们十几个干警把警用手枪的子弹都打光了,还是没办法把他制服。这次许上尉你这么轻松地消灭怪物,不知道您是用了什么样的枪械——”
许岩摇头:“我没带枪。”
“哦~~”邓伯南惊讶地“哦”了一声,他沉吟道:“那就奇怪了,许上尉,我们十几个带枪的干警都没办法把一个f病毒感染者给消灭,您单枪匹马又赤手空拳,到底是怎样把他解决的呢?”
“我是用把剑把他给捅死的。”
“剑?”邓伯南显得很惊讶:“按说我们枪械的威力该比刀剑什么的要大得多了,那怪物几十枪都打不死,许上尉你用把剑就把它给杀了?许上尉,你真是厉害啊!”
说着,邓伯南笑吟吟地望过来,他的语气并不凌厉,目光也十分和蔼,笑容也很是慈祥,但不知为何,在对方的目光里,许岩总感觉到几分不善的味道来。
直到事情过了很久之后,许岩才醒悟过来,回味出对方话语中暗藏的杀机:“对自己赤手空拳地杀掉了一个f病毒感染者的事实,对方表示怀疑——对方不相信,自己杀掉的那个李爱国是个f病毒感染者——那就是说,对方真正的意思,其实是怀疑自己在飞机上杀掉了一个人,然后再栽赃受害者是个f病毒感染者,以此来脱罪。”
只是碍着许岩是情报部军官的身份和文修之的面子,对方不好逼问得太过分,只能这样委婉地旁敲侧击了。
问话的时候,邓伯南的意图,许岩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但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在那电光火闪的一瞬间,他就是直觉地感觉到了,邓伯南的问话里蕴藏杀机,如果自己应对不妥,可能有大麻烦的。
连许岩自己都没觉察到,自己的感觉何时变得这么敏锐了——按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宅男大学生而已,无论智商还是情商,跟这些老奸巨猾的官僚们都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更不要说对方还是个从一线刑警开始一级级升到公安局长位置上的人物,其心计和韬谋都是远超一般官员的。
许岩点点头,看似漫不经心地答道:“邓局长,这趟我去襄城出差,也是为了对付f病毒感染者而过去的。有件事情,我告诉您,您可不要外传啊——”
“啊,许上尉您请说,我是老公安、老党员了,纪律我还是懂的的。”
许岩压低了声量:“按照上级的统一部署,在襄城那边,我们调查组已经生擒了一个f病毒感染者,将他活捉了。现在,这个活体标本已被文大校亲自押送京城了,准备用来供科学家们进行检验和测试——这是在全世界范围内,人类第一次活捉f病毒感染者的首创。
这个抓捕的过程现在还属于机密,但我可以斗胆透露一点,我在其中起了很大——甚至是主要的作用。这次抓捕的经过不会对外公布,但邓局长您可以向文大校打听,是谁亲手把那怪物制服擒获的,他该会跟你说的。”
邓伯南惊讶地哦了一声,望着许岩的眼神里已经带了几分惊疑。他是知悉内情的人,知道这种f病毒感染者有多强大。自己部下的干警曾遭遇过那种怪物,结果却是死伤惨重。而眼前的年轻人却说自己曾经生擒活捉过一头那种怪物,如果他不是吹牛的话——这种事,只要自己跟文修之打个电话就能打听到,对方在这种很容易查证的问题上撒谎是没有必要的——如果对方曾经生擒活捉过f病毒的感染者,活抓可比击杀要困难得多了。对方如果有这个本事,那在飞机上再杀上一个,那就是完全没问题的了。
邓伯南不动声色地点头:“原来是这样——许上尉,不好意思,我走开一下,很快回来。”
邓伯南走开了,进了一辆警车里,过了约莫五六分钟,警车的门打开了,邓伯南又从里面出来,他快步走向许岩,笑容满脸。但这次,就连许岩这个官场的外行人也看出来了,比起刚才那种应酬式的、皮笑肉不笑的虚伪笑容,现在,邓伯南的笑容明显显得真诚了很多,他像是放下了一层厚重的面具似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呵呵地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小许你真是厉害啊!你是身怀绝技,难怪能进情报部工作了。你这么年青就是上尉了,将来肯定是前途无量啊!
你们情报部不愧是中央的机要单位,里面真的是藏龙卧虎啊,这水平就是不一般,我们地方上真的不能比啊!我们地方上的干部没见过世面,少见多怪,咱们干公安这行的,也容易过敏——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小许你莫要见怪啊。”
“许上尉你真是厉害啊”这句话被邓伯南又重复了一遍,但这次,比起刚刚那种怀疑和讽刺的味道,他话中蕴涵的意思就已经是截然不同了,只剩下由衷的感慨和赞叹,再无半分怀疑了,于是,许岩也猜出来,刚刚邓伯南躲进警车里那几分钟,他该是打电话跟专案组那边核实情况去了。
许岩谦逊地说:“邓局长您过奖,我其实也只是侥幸而已。”
“哎,小许你别这么说,一次或许是侥幸,但两次都能这样战胜敌人,这就肯定是你的实力了。”邓伯南笑吟吟地拍着许岩的肩膀,他望着远处的客机,目光中有些感慨:“要说,这趟航班的乘客们算是走运了,这趟飞机,倘若没有你在飞机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搞不好,弄个机毁人亡也是有的!
要知道,从襄城到锦城,航线沿途都是长江沿岸的稠密居民区,如果让飞机落在城市里,搞不好,那是一次震惊世界的大灾难啊!小许同志,你立下的这功劳,大得没法估计了啊!”
许岩也跟着笑笑,但想到那份手写的伤亡名单,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叹道:“可惜,我的工作还是没能做好,这趟航班上还是出现了伤亡。这个,我要向邓局长您报告并检讨的,因为我的反应不够及时,除了那个f病毒感染者以外,还有七名乘客遇害了,其余还有多名乘客受伤——这个要怪我,工作没有做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