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一直是多久？”
吕梁君却不再回答问题，他领着莫风一行人穿过白房子前的广场。
他绕过那些肆无忌惮的当众调情者，赶走了一个向侯棕飞媚眼的热辣姑娘，走过越来越崎岖的山间小路，停在一个人工开凿的山洞石门外面。
石门“呼隆隆”的一声响，一个小道童从里面打开门，那小道童对吕梁君道：“师兄，师父只见女人，不见男人，不能进去的，请自便吧。”
一瓣与侯棕没有想到这祭司只许莫风一人进入，用词还这么的让人一言难尽，不由得犹豫不决。
莫风对一瓣笑道：“不妨事，你与吕先生也是老相识，不如你们请吕先生陪同，见识见识白房子岛的盛事。”
吕梁君明白莫风的意思，这是让一瓣拿他为质的意思。他很是配合的与一瓣一起离开，来表示祭司大人对莫风没有敌意。
莫风随同那小道童走进山洞深处，石门在他与一瓣之间关闭。越往深处走她越觉得刺骨的寒冷，于是暗暗运功，调火系真元游走全身，脸上红光时隐时现。
洞府里渐渐的出现薄雾与冰凌花，薄雾里，有时隐时现的淡淡清香。只是道路却越走越窄，最后完全进入了死胡同。
道童轻叩石壁，石壁“呼隆隆”打开了，露出里面黑黝黝的过道。道童向莫风行了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便退了下去。
莫风自己穿过长长的过道，渐渐的四周明亮了起来。面前是一个到处结满冰凌花，银装素裹的银色洞府。
远处的高台上，一身紫色雾气缭绕的紫砚，端坐在莲花台上，手捧拂尘，双目微闭，头顶有一层层紫色雾气不断蒸腾而去。
与莫风上次见到紫砚不同，他周身的紫气颜色更深，几近发黑。莫风觉得，这黑色，让紫砚更加像一个人。
夜墨潇。
一个青稚可爱的小童，从紫砚身后的石道里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一个精致的玉盒。
“祭司大人，该吃药了。”
紫砚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点头，那小童托着玉盒走上前来。
走的近了，莫风远远的看到，在那碧绿的玉盒里面，一颗如血一般殷红的丸药躺在里面，远远的，莫风就能嗅到药丸上的怪异气味。
紫砚将药丸放入口中，并没有喝水送下，而是开始打坐调息。
他的头顶有血红色的雾气缓缓的冒出，莫风明显的觉察到，紫砚周身笼罩的那层光晕似乎变得实质了一些。
紫砚缓缓的睁开眼睛，在他睁眼的那一刹那，莫风分明看到有一丝血色，在紫砚眼中一闪。
“幺幺，你出去吧。”
紫砚的声音有些疲惫，可莫风却清晰的听到紫砚称呼眼前的小童为“幺幺”。
这个名字好生的熟悉，莫风想起，那是一瓣在向她讲述自己与一童相遇经过时讲到，在那群用小孩子的心来炼丹的恶魔里面，有一个人名字叫作“幺幺”。
虽然莫风由吕梁君的身份猜出，用孩童炼丹的人正是紫砚，可如今被证实了，莫风心里依旧很是震动，甚至很是痛苦。
她想，大概是紫砚，也就是红阳，对她一直很是温柔，呵护备至的缘故。
莫风遥遥的跪坐下来，等着紫砚做法完毕。紫砚的头顶渐渐的沁出一个很小的光团，光团中央耀眼无比，刺的莫风睁不开眼睛。
莫风明白过来，这颗光团，正是紫砚的内丹。且那颗内丹如果只以大小来论，只相当于最多三重天的境界。
这说明紫砚的内丹，已经熔化的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跨过半神境。
莫风心里一沉，这不是什么好事。周国多一个半神当然是好事，但周国不需要妖族的半神。
“果然是你。”莫风在搅扰紫砚的心神，“让土人自相残杀，用人来祭神，最后其实都是你自己拿来炼药了吧！”
紫砚神色不变，只是头顶的光焰略略偏了一些。
莫风看到了那抹光焰，不露声色的继续说道：“你如此亵渎神灵，还想踏入半神？即便是神仙不管，夜执事也不会袖手旁观。”
紫砚睁开了眼睛，他紫黑色的眼眸清澈无比，甚至隐隐的含了笑意。
“你来了。”
紫砚的声音低沉软糯，带着沙沙的磁音，还有几分抑制不住的喜悦与深情。
莫风一愣，心头的那份恶意竟是烟消云散，甚至有几分惭愧。
“嗯，我来看热闹，圣女要选婿了。”
紫砚站起身来，缓缓走下莲花台，边走边感慨道：“是的，圣女是份好差事。你想做吗？”
莫风啼笑皆非，她笑道：“圣女岂是想做就做的？”
紫砚眸子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他继续向莫风走来，边走边说道：“你只需要说，你想要吗？”
莫风愣住，紫砚的声音里有偏执的固执，仿佛在问：“你想要天上的星星吗？我替你摘来。”
莫风咧咧嘴，她觉得一点都不感动，只觉得很麻烦。
莫风似笑非笑道：“你不喜欢圣女的话，爱做什么做什么就是了，可不要把我拉进来，我可不要背这口黑锅。”
紫砚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嗯，还是当年睿智的潇潇。”
他终于走到莫风对面，大袖轻挥，火红的凤舞花在两人周身纷纷落下。
紫砚坐了下来，眯起眼睛盯着莫风。良久才叹息一声道：“你很恨我？为何要说那些话搅我心神？”
莫风被质问，心里反而倔强起来，她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又没说假话。以神之名，杀人害命，就算突破半神，也没有什么稀罕。”
紫砚的眼眸里有紫光一闪，旋即又宽容的一笑，他袍袖轻挥，却没有像上次那样变出一台琴来，却是摆上一壶酒。
他将闪着紫色晶莹光波的琼浆倒满两个琉璃杯，拿起其中一个杯子，向莫风致意。
莫风也拿起另外一个杯子，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酒香清冽，却不是车女酒。
就在此时，莫风脖子上久已没有动静的陶瓶突然亮了起来，莫风手里的酒杯应声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