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另一种可能
整整一个白天，弗里德金伯爵一直静静地坐在水边思考着问题，没有说过一句话。
理查德纳尔没有打扰他，自己钓自己的鱼。
夕阳西下之际，两人把今天钓到的鱼送到城里教堂开的善堂，自己只留了两条最大的做晚餐。
在弗里德金暂住的宅邸里，他对理查德纳尔说：“高卢王国的真正目标可能不是我们，而是塔拉哥王国。”
理查德纳尔平静地说道：“阴谋诡计你在行，我什么都不懂。”
趁着还没上菜，弗里德金开始解释起来。
塔拉哥王国位于高卢王国西南方，面积约60万平方公里，北边是里森堡王国，西边是信仰大地神教的马德拉王国，南面与信仰火焰教会的南方大陆隔海相望，是内海的西大门。
这里以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三方教会争支持的势力夺的地方，如今光明教会势大，把大地神教和火焰教会堵在边境外。
如今塔拉哥王国的国王已经风烛残年，但王室绝嗣，王位继承人选有两位，都是国王的堂兄弟，其中包括佩内洛普公主的父亲苏亚雷斯大公和阿兰萨蒂公爵。
弗里德金说道：“苏亚雷斯大公一直在西面抵御马德拉王国的入侵，这些年来在国内声望颇高，他的夫人是里森堡王国的公主，母亲则来自盎格兰王国。”
“阿兰萨蒂公爵的领地和高卢王国相邻，母亲是高卢王室远支。”
理查德纳尔听明白了，两个王位继承候选人里声望最高那个手握重兵，另一个没声望，但是有个强大的亲戚。
这种情况下，弱势一方若想继承王位，只有找牛逼的亲戚帮忙了。
弗里德金笑了笑，又说道：“苏亚雷斯大公的夫人是里森堡王国的公主，如果他登基两国的关系会更加紧密，高卢王国肯定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
理查德纳尔捏着下巴点了点头，觉得这胖子说得有道理。
这时蒸好的鱼来了，仆人把晚餐布置好后又全部退出餐厅。
弗里德金边吃边说：“现在我不知道塔拉哥王国宫廷内的局势，但我估计已经在高卢人的掌握之中。他们可以算好时间，拿我们当掩护，然后突然动手。”
理查德纳尔喝了一口酒后说：“如果真如你所推测，高卢人就必须解决两个最基本的问题，首先是国王没有指定继承人，其次是有对苏亚雷斯大公下手的理由。”
弗里德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宫廷里的事情你不懂，只需要几个关键人物就可以让国王的半句话都无法传出来。”
“动手的理由就更好找了，甚至可以抓阄选出理由再慢慢安排。”
理查德纳尔点了点头，问道：“那伱打算怎么办，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苏亚雷斯大公？”
弗里德金说：“没想好。”
“我能看到的东西苏亚雷斯大公肯定能看到，他和他的幕僚也会想到这种可能，但是否认为事情会向这个方向发展就难说了。”
“我也拿不准高卢王国的真正目标究竟是我们还是塔拉哥王国，毕竟我们的北方地区挺富的，他们眼红也正常。”
理查德纳尔点了点头，当决策者就是这么麻烦。各种各样的可能摆在自己面前，需要从中选出对的，选错就完蛋了。
弗里德金吃了一块鱼肉后说：“我有点拿不准为什么苏亚雷斯大公要派佩内洛普公主来熊城，正常来说让一位贵族当使者即可，没理由派女儿来。”
理查德纳尔想了想，问了一个看似跑题的问题：“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关于武者的几个层次吗？”
弗里德金愣了一下，回道：“我记得。”
“你说，普通的武者在看到对方出手后自己再出手攻击对方的空隙，成熟的武者在对手准备出手时就意识到对方的动作而针对性地先出手，出类拔萃的武者能够做到对方有出手的念头时就出手。”
他很快明白理查德纳尔的意思，思索着说：“你的意思是苏亚雷斯大公已经意识到了阿兰萨蒂伯爵和高卢王国图谋自己，将佩内洛普公主派来这里是有所目的？”
理查德纳尔吃了一块土豆饼后说：“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只觉得一个在边境领兵打仗的人在面临强敌时会趁着对方没有准备时先下手。”
弗里德金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片刻后说：“这种情况下要清除王位竞争者需要做到名正言顺，至少表面功夫做足。”
“最佳的选择无外乎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这样就有动手的理由。”
“我有点不明白。”理查德纳尔说道，“如果高卢人如你所想一般对塔拉哥王国动手，而不是对你们撒丁王国动手，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插手赫尔维蒂联邦的王位选举呢？”
弗里德金叹了一口气说：“剑威胁最大的时候是举得最高的时候。”
国家势力的扩张很难停下来，高卢王国如果控制了西南方的塔拉哥王国，没理由不会再对东南方的撒丁王国动手，这样就能控制内海西侧北方的精华地区，然后就等着收钱了。
撒丁王国不可能不对此做准备，如果接下来的二三十年里赫尔维蒂联邦投靠了高卢王国，那么撒丁王国就必须增加防战长度，还没开战就会消耗大量军费。
所以弗里德金的任务是必须破坏高卢王国控制赫尔维蒂联邦的企图，把国家有限的军费集中在有限的防线上。
弗里德金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牙齿一咬，对理查德纳尔说：“麻烦你明天作为中间人替我向赫尔维蒂联邦的贵族们传个话，如果赫尔维蒂联邦愿意永久保证国土不用于针对撒丁王国的行动，我国可以归还布雷山。”
理查德纳尔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问道：“这是你们最后的底牌吧，现在就打出来了？”
弗里德金冷笑一声，说道：“有时候早出牌早占优势，有本事高卢王国把莱芒城还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