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儿、璜儿也要不要来一个?”沈家河略带期盼地看着两个儿子,老大不爱动弹,老三过于安静,他都有些日子没看到他们像二儿子那般肆意玩闹了。
当然,这个游戏沈家河独自一个人时可不敢玩,必须有人在边上才行。他有自知之明,虽然孩子们在空中滞留的时间,足够他给出反应,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一个不慎,他没接到孩子,这后果他简直不敢想。有人护着,即便他失手,孩子也能被安然接住,没有后顾之忧,沈家河才放得开手脚。
沈璧皱了下小鼻子,勉为其难地说道:“好吧,给爹爹耍。”
“璜儿呢?”
“爹爹高兴就行。”沈璜无意见,以他的性子,让他主动玩这个不大可能,但真玩了,他也开心。
沈家河对儿子们的反应还算满意,小孩子吗,就该活力四射,整天有使不完的劲,一天到晚闷着可不怎么好。
沈璋玩够了,立刻下地,跑到两个兄弟面前得瑟,讲述他的心得。那眉飞色舞的样子,瞧得人也跟着心情愉悦。
歇了一会,方天林笑着对沈家河说道:“你来吧,有我在,放心玩。”
沈家河当即乐滋滋地颠起大儿子来。
沈璧尽管嫌弃这是小孩子的游戏,他现在已经大了,不合适玩这个,但真被抛到天空时,这游戏的刺激性很快便让他沉浸到其中。
方天林眯起眼睛,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跟聪明与否无关。之前两人并没刻意教过三个小家伙,说他们大了,不该再整天玩闹,因此孩子的天性并没有被抹杀,喜好这些实属正常。
其实三胞胎能有多大?他们生日小,今年虚岁五岁了,可实际上只有三岁多一点,连三岁半都差几个月时间,还小着呢,可以尽情玩耍。
童年就该在快快乐乐中度过,没必要把儿子们都整得跟小老头似的。
沈璧口嫌体正直,沈璜倒是没有。他纯粹就是性子问题,大多数时候即便笑起来也很有分寸,不会像老大那么随性,更不会如老二那么肆意。不过这样也不错,要真三个都跟沈璋那样,他可真要饶头了。
孩子们开心,沈家河也一样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三个小家伙渐渐大了,过不了多久,怕是不能再进行这个游戏,趁现在还能玩,他得多和他们这样亲近亲近。
欢闹过后,两大三小慢悠悠踱回沈老爹家,正好赶上晚饭。
“你们回来了?我正要叫人去找你们。”张婆子,不,现在应该改称呼为张老夫人了,笑眯眯地对着三个小家伙招手,“璧儿、璋儿、璜儿,快过来奶奶这边,让奶奶再好好瞧瞧。”
三胞胎很有默契地排排站好,让张老夫人仔细查看。
“嗯,不错,不错。好了,先去洗手,马上就开饭。”
三个小家伙立刻走到水缸边,从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将手冲洗了一遍,然后来到方天林沈家河跟前,平伸出手,让两人检查。
“洗得很干净,不错。走,咱们吃饭去。”方天林夸了一句,领着仨孩子到惯常座位上坐下。
这是早晚饭,因赶时间,也没人饮酒,即便如此,两老也很是高兴。如今不跟儿子们住一块,其他都好,就是孩子们的笑闹声少了,使得他们都不怎么爱待在家里,每天都跟一帮老兄弟,老姐妹闲磕牙,日子倒也过得有声有色。
沈家河三兄弟用过晚饭之后,便匆匆上了马车,总算赶在城门关闭前入城。
接下来几天,沈家河一直忙着张罗新铺子,方天林则多数时间都在家里教导孩子们,也没落下对乾元族知识的研习。
有事情忙活,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天林,我瞧中了一家铺子,快跟我去看看。”这次出门时间不长,孩子们就不带了,沈家河吩咐招财进宝看好三胞胎,便拉起方天林往门外走。
“在哪条街上?”
“丰原街。”
方天林倒有点意外,他还以为自家媳妇会将铺子选在中心区,毕竟那里的街市最为繁华,顾客虽多为官宦富户,但除了部分高档店铺之外,其他铺子平民百姓也偶尔会去光顾,将铺子开在那里,只要货好,买卖就不愁。
方天林没有急着下决定,其他区生意也不差,不是吗?他们没必要非得拘泥在中心区店铺上。瞧媳妇高兴的样子,方天林不再想别的,开始认真聆听他的话语。
马蹄声哒哒作响,仿佛是在为沈家河伴奏。
没过多久,马车停下。
“天林,就是这间。”沈家河撩起窗帘一角,指着对面说道,“你觉得这家怎么样?”
方天林第一感觉是大,至少比“好再来”食坊要大出好多倍,具体如何,他却是看不出:“现在能进去看吗?”
“能,里面卖主和中人都在。”
“那行,走,下去瞧瞧。”
门只是虚掩着,方天林一推,便应声而开。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忙起身查看,见是沈家河,中人直接笑着说道:“沈老爷果然守信,这就是方老爷?”
“嗯。”
“那我也不碍眼了,你们自己四处看看。”中人显然是个中好手,知道什么样的人,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面前这两个可能的买主,明显不需要他提供意见,他只要站在一边,在他们需要时,解答一下他们不清楚的问题就行。
在门口时,方天林就感觉门面很宽,进入店内后,这种感觉更甚。
云州城小范围内可能不那么齐整,但整体规划很好。两条大道直接贯穿东西南北,将四个城门都连接在一起。
丰原街位于西区,在东西大道靠南一侧,隔壁就是中心区。要说位置,其实不错,而沈家河带方天林看的这家店铺,在丰原街东面街上,离中心区街市不算远。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让方天林满意的是这家铺子有两层,每一层铺面他估摸着都有一百来个平方。
方天林走上二楼,小声询问沈家河这家铺子是怎么个情况,听他的意思房主似乎是要卖铺子而不是赁出去。
沈家河把他知道的情况都一一告知给方天林,末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方天林。
“铺面这么大,价格不便宜吧?”
“嗯,我算过,家里的钱应该够买下这间铺子。”沈家河挠了挠头,心里有些忐忑。
“不用这样,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就算铺子不赚钱,不还可以把铺子租出去吗?亏不到哪去。再说钱就是用来花的,没了再赚就是。”方天林混不在意,倒是让沈家河也从心神不定中抽离出来。
得到媳妇的认同,可比什么溢美之词都来得让人心情愉悦,沈家河之前还惴惴不安,对自己的眼光不自信,转眼就眉开眼笑,那笑容灿烂得连阳光都要失色。
既然决定要买,沈家河就不再想七想八,转而开始思考怎么跟房主讲价。他很有自知之明,口舌上他是比不过别人,但近一年下来,他跟很多商家打过交道,也掌握了自己的一套方法。既然在口舌上占不到便宜,那他就示敌以弱,索性继续往后退一步,任尔东西南北风,他就是巍然不动,以不变应万变,后发制人才是他该采取的策略。
方天林看着沈家河跟房主你来我往,自家媳妇没有舌灿莲花,口若悬河的技能,却懂得打蛇打七寸,抓住铺子存在的一些缺点不断反复提及,优点却尽可能忽略,要不是房主也是个生意人,怕是会被沈家河逼得一退再退。
越看,方天林越是骄傲,两人虽是基于种种巧合才走到一起,但之后的相处却越来越融洽,到现在哪还有半点不情愿?
沈家河是个聪明人,这在老家时就非常明显。他在没有任何人引导下,就懂得怎么弥补缺陷,而不是因此而畏惧。反应比旁人慢,导致嘴巴不够利索,那他就少说,多听,平日里也是尽量笑脸迎人,这样就能大为减少被人拿他短处说事的几率。
如今,沈家河不比往日,让他独自侃侃而谈没问题,但缺陷依旧存在,只要有人不时打断他,他就会卡一会壳,尽管时间非常短,气势却是没了。所以,在同人谈事时,他都尽量将话说得简短,而不是想着在言语上胜过别人。
之前,方天林该说的都说了,现在,他只负责听,价格最终到底谈成什么样,就完全看沈家河。即便买价高了,方天林也不会出言打断,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
当然,最终结果不错,双方都还算满意,房主没有拂手而去,沈家河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价格。
这是方天林一贯以来秉持的做法,沈家河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方天林始终认为,商人还是和气生财比较好,真把人逼到角落里,价格上一步都不肯让,这太过容易得罪人,他可不想四处树敌。
他家不比别家,方天林手上有太多令人觊觎的东西,本就容易引来麻烦,生意上要是再不饶人,两相一叠加,岂不是要四面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