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村目前还没有建成,那地方又比较荒僻,平常很少有人特意去那边走动,申管事得到袁成安授意,那也只是十天半个月才过去一趟。
就这,也仅限于袁家,其他那些人,只要沈家不出现大动作,他们基本不会将目光放在星火村这边。花那么多银两只为建造一个村庄,这在他们眼中,纯属浪费。
是以,袁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收到方天林一家出谷的消息,直到他们进城,袁成安才获知此事。
听到下面人报上来说,方老爷这次是举家出门游玩,那个久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沈家当家之主也在其中,身边还跟了三个玉雪可爱年龄仿佛的孩子,据说都是方老爷的儿子,袁成安闻言不免有些讶异。
方老爷瞧着也有二十几岁,有孩子很正常,这个年纪要是没有后代,长辈们都该着急了,但不出现则已,一出现就是三个,而且听说这三个孩子的面容,跟方老爷都有相似之处,不像是同父异母兄弟,乍眼一看都分不清谁大谁小,这就有意思了。
方天林一家人身边时刻有护卫跟随,那些人身上气势很盛,瞧着就不好惹,袁成安就是想多打探点消息,底下人也办不到,能摸清楚这些已经不错,他也就没有强求,袁家是想跟沈家交好,又不是要结怨,派人去探听一下动向没事,却没必要打听得太过详细。
只是沈家人四处逛荡,将整个林山县城几乎都转了个遍,方天林都没有任何行动,袁成安不免有些失望,以为方老爷只是带自家人出来走走,毕竟老窝在荒谷中,是个人都受不了。哪成想,他刚准备该干吗就干吗,将目光从沈家身上收回来,沈家便有了行动,方老爷半下午就递了张帖子进袁家,约他找个清静的地方一叙。
袁成安得到消息后,当即让人送去回帖。传信之人得了吩咐,要是方老爷今天就有空,便约在傍晚袁家酒楼会面,不然就推到明后天。
方天林这次出谷就是为了办事,既然给袁成安递了帖子,那自是随时恭候。袁家送信小厮得知这一点之后,即刻抽出其中一张回帖给方天林,并给他指明袁家酒楼所在方位。
待袁家下人离开后,方天林和沈家河惬意地坐在正厅闲聊。他们现在所在这个宅子是沈家溪所租,目的很简单,以供沈家人出谷时暂时落脚。这个宅子不大,离县衙也不远,衙门里不忙的时候,沈家溪也会过来这边住。
“晚上这顿可以省了?”沈家河手拿着回帖,笑着打趣。
“林山县城就那么大,这几天我们把整个县城都逛了个遍,袁家酒楼你也见到过,一点都不起眼,刚够着酒楼的边,规模再小一点,就可以称为饭馆,你可别对今晚的饭菜抱太大期望。”方天林实事求是地说道。
“这可未必!”沈家河敛起些许笑容,“要是袁老爷将我们当贵客,那菜色说不定会意想不到的丰盛。别忘了,我们还在广延村时,家里没什么钱,来了客人那也得整桌像样的饭菜出来招待。袁家可不缺钱,就算酒楼不够档次,从家里弄一些好食材过来,那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嗯,你说的有道理。”方天林托着下巴,略一想便同意自家媳妇这个观点。这是他生活两辈子的国家民众的通病,脸面实在是太重要了,不说那些将名誉看得比性命还重的少部分人,就连寻常平民百姓,也是在力所能及之下,将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外人,至于内里,这不重要。
不过这也并非全是坏事,外面名声好,真有事情发生,那也是八方支援,起码比人厌狗嫌的人家更容易度过难关。
眼看快到约定时间,方天林跟沈家河一人一骑直奔袁家酒楼,将帖子给酒楼掌柜看过,掌柜当即将方天林一行人引入早就备好的雅间。
“方老爷,好久不见,最近可好?”袁成安得到小二禀报的消息,起身到雅间门口相迎,待两人落座后,明知故问,“不知这位是?”
“姓沈,我家当家的。”方天林没有避讳这些。
袁成安听了不置可否,就算真是沈老爷当家,那也是你说了算,这点眼力见他还有。当然,这话他心里面想想也就罢了,不可能真当面说出口,听话听音,他直接绕过这一话题,顺势同沈家河打了声招呼,随后说道:“方老爷,沈老爷,现在就上菜?”
“不急,袁老爷,这次找你还真有事情要商谈,饭菜等会再上吧。”
“行,说说,这次又有什么好事?”
“袁老爷,你先看下盒子里的东西,里面放有小纸条,上面标明了各种物品功用。”说完这些,方天林便跟沈家河一道,一边品茗,一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袁成安不明所以,便照着方天林的意思将锦盒打开,起初他还有些不以为意,待拿起那张小纸条一看,眼睛都瞪圆了,一时间竟有些失声,好半晌,他才神情郑重地开口:“方老爷,需要我怎么做?”
“这些物品的价值,想必袁老爷心中有数,光我们沈家吃不下这么大一块肉,只要袁老爷愿意帮沈家牵这个头,将林山县富商都拉到沈家这条船上,好处少不了你们袁家。”方天林开门见山地说道,末了还提醒了一句,“我指的是林山县所有富商,连袁家死对头都算上。”
闻听此言,袁成安神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正常。沈家来这里果然所图不小,把各家都算上,连死对头都包含在内,这么一来,他们这些本地人就无法形成铁板一块,沈家应对起来,就要省事许多。
不过在商言商,只要有利可图,暂时跟碍眼的人一起共事,也不是不可以。袁成安心念电转之下,很快将心中那一点不渝给压下去:“方老爷,袁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不用付出其他代价,额外获得其中一个作坊半成之内分红,只分红,不计入袁家持有的份额,至于袁家到底能得到多少,就要看袁老爷的本事。”方天林开出价码,一点不觉得这么做过于生疏。
最高只有百分之五,这数目看似很少,那只是局限于林山县,要是能将货品推到其他州县,这里面赚头可就大了,袁成安经过一番权衡之后,答应下来。
最大的问题解决,余下那些就好办了,袁成安见谈得差不多,抽空让人上好酒好菜,几人边吃边聊,等双方谈完,夜幕早就四合。
晚上林山县城没有太多可玩的地方,除了酒楼饭馆之外,也就那些娱乐场所,方天林自不会带着沈家河去那些地方,两人牵着马慢悠悠往回走。
两人倒是轻松了,袁成安可是快愁白了头。
跟袁家交好之人自是不必说,让人看过那些新鲜物事,他们直接就答应下来,另外那些跟袁家不好不坏,没多少交情之人,派出他们一系多名有名望之人去当说客,磨一磨,也不是多□□烦事。
真正让人闹心的是那些跟袁家不对付,甚至龃龉不断之人,不是办不成,而是袁家抹不开这个面子。最终袁成安集合族里诸位族老商议,决定暂且放弃前嫌,托关系央那些跟双方都有联系,关系却都不算亲近的人上门做说客。
袁成安没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更没有从中作梗,再不爽那几家,也还是照着方天林的意思,拉他们进沈家组织的林山县商盟。不过他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绝没有非求着他们加入不可的念头。
方老爷做人还算讲情面,并没把话说死,要是那些跟袁家不对付的人家,在袁成安托人邀请他们跟沈家进行合作时,他们依然拿乔不肯的话,他可不会三催四请,这不是上赶着让他们看笑话吗?若非利益大到没边,这事他可不干。别忘了,双方立场不同,他们这么做,正中袁成安下怀,他巴不得他们如此。
邱家前院书房。
“爹,这个沈家到底什么来头,他家怎么弄到这么多好东西?”
邱老太爷摇了摇头,这一点他也不清楚:“沈家是外乡人,到林山县不过两年时间,去年底之前,沈家没有任何出格的动作,年底那时,也只在小青山口买了一些荒地建村,动静虽然不小,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建祖地一事,只要有钱就行,并不只沈家一家这么做。就是这次跟以往都不同,沈家这可真是大手笔,要是这些东西成本不高,那利益简直不可想象。”
“爹,您的意思是跟沈家合作?”不等其他人发言,邱三爷立刻如炸了毛的猫般情绪激动,就差没跳起来,“我们跟袁家可是多年对头,不是有他家没我家吗?跟袁家共事你们不觉得难受?”
“老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生意利益为上,只要有钱可赚,暂时跟不对付的人合作又怎么了?要想我们邱家屹立不倒,这点胸襟气度必须要有。”邱大老爷按了按额头,这个爱憎分明的三弟,实在是让他头大,这样的性子,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该踏入生意场。
要是全照三弟的意思来,邱家生意估计会缩水不少。令人无奈的是,邱家是以商起家,不做生意,就只能去乡下收租了,除此之外,竟然没别的出路,总不能让一个大老爷们整天游手好闲,成为一个老纨绔吧?
“哼,看袁家那些人我就不爽,每次见到他们,我就恨不得上前抽他们一顿。”
“三弟,消消气,袁家是可气了一些,说到底也没有生死大仇,撇开袁家不谈,其实之前我们还不是跟其他有摩擦的商家进行过短暂合作?袁家并非特例,你用不着这么生气。”
“这事我不管了,爹,大哥,你们商量好了告诉我结果便是。”说完,邱三爷气呼呼抬脚走人。
在场众人都知晓邱三爷的脾气,邱老太爷老神在在坐在上首,半眯着眼,将眼前这一幕当成一个乐子看,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等书房门再次合上,邱老太爷才发话:“好了,不用管老三,继续前面的话题。”
过了许久,书房门大开,邱老太爷打头,一行人鱼贯而出,这次机遇自是要把握住,至于袁家,无视就行。
当然,并不是所有商家都跟邱家做出一样的选择,总有那么一些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看不清楚状况,态度好的,还能客客气气将上门游说之人请出家门,态度糟糕的,甚至连门都没让人进。
商人是精明,但也不乏目光短浅顽固守旧之人,要不然但凡商户,就各个腰包鼓起,哪还有做亏本生意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