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小心。”
“是。”
不一会儿，灵婆和苗医面色沉重地上来了。
“像行尸（无魂有魄）。”
“什么？！”碧雪震惊，“难道两位长老出去了一趟死在了外面，还变成了……”
灵婆和巫医摇摇头：“不完全。这更像是被人下了药蛊，做了诅咒祭祀。”
“不死人……”碧雪不知不觉吐出这三个字。
“可能是在此基础上的改造。”灵婆道，“不死人的做法早已失传。最后一次现身是在身毒。”
“等等，身毒？！”碧雪神光暴长：“拜火教！”
巫医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杀！”碧雪的声音透着冷，低沉而坚定。
灵婆和巫医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紧拈在指尖，瞬也不瞬地看着场中心。四位长老似乎有些体力不支，眼神中困惑和疲倦交织在一起，将凌冽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
“几位长老，争取把他们的正脸留给我们。”灵婆在上面喊话。
场中几人应声。
电光火石之间，凉夜和冷霜的额头都被贴了一张符。但他们似乎感觉不到，仍然在不断地攻击！攻击！攻击！
“哄”！
四位长老齐齐惊退，看着面前两个行动迟缓的昔日的同伴——他们的脑袋燃烧起来，跃动着蓝紫色妖媚的火焰。他们回望了一眼高台上的碧雪，逐一向她这边而来。
“碧辅阁。”日曜粗狂的嗓音，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你这是在质问我？”
“不，属下没那个意思。”
“他们中了没有解药的毒。如果不杀了他们，清莲阁恐怕会受殃及之苦。”
逐云的声音略微有些虚薄，仿佛大病初愈：“什么毒这么厉害？！”
“暂时还不明确。”碧雪顿了顿，“清莲阁和拜火教不日或有一场硬仗要打。诸位做好准备吧。”
星璨听着，缓缓点头。
“可以收尸了。”灵婆和巫医忽地出言提醒。
几个人看向立在下面的凉夜和冷霜。他们没什么变化。只是被定住了的样子。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在这副躯壳里面，除了一副铮铮铁骨之外都被焚烧干净了！
没有人说话。
也没有人哭。
日曜、星璨、逐云和饮雪沉默着飞身而下，绕着凉夜和冷霜转了一圈，轻轻拥抱了他们一下。日曜盯着两个人的眼睛，很久很久才说了一句话。
“第一次觉得这两货的眼睛这么漂亮。只可惜，现在没了神韵。”
话音落，凉夜和冷霜软倒下去。日曜的一只手停在两个人脊梁骨的地方迟迟没有放下……
而看台上的碧雪留下了两把剑后，悄然离去。这两把剑，是凉夜和冷霜一直在寻找的名剑，是他们梦寐以求之物。
不要金银玉器，对于剑客来说，这已经足够。
——华丽丽的分割线——
碧雪屋内。
她正将一封写好的信折起塞入信封内：“璇儿，尽快联系上阁主。另外，我们日常的起居饮食需格外小心。”
“辅阁是觉得这事儿还没完？”
“是刚刚开始。”
事实上，碧雪猜得一点都不差。清莲阁的内部事故频发，已到了草木皆兵之地。三天之内，已伤亡惊人——无不是因为那个缘由！灵婆和巫医组织阁内的大夫昼夜不停地研究解毒之道。更可怕的是，送消息出去的人大多有去无回。
“碧辅阁——”来人直摔了进来，“日曜长老……妖，妖化了！弟子们抵挡不住啊！”
碧雪心一沉，忙放下手中读到一半的消息。她提起长剑正要出门，却突然被一只手拽住。她回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个平时端茶倒水的丫头便突然咬了她。幸而碧雪反应快，只是蹭破了一点皮。她一个反剪手将渐渐妖化的侍女制服住，黛眉紧锁。
“璇儿，把她捆起来！”
“是。”
璇儿眼尖：“辅阁，你受伤了？！”
“没事。先去看了日曜长老再说。”碧雪掏出锦帕仔细擦了擦手。
日曜除了不知疲倦之外，力道也忽然大得惊人！碧雪与之交手，一剑砍下去，日曜的剑几乎纹丝不动。碧雪却被自己的“力道”震得连连后退。一百二三十招之后，碧雪发现——日曜的速度明显不同于往日。要想制服他，恐只有在“快”字上做文章了。
碧雪割下了他的首级提在手上，表情冷得仿佛一块冰——冰中有泪。
而小门小派的沉默掐断了清莲阁最后的一丝希望。
素手神医也是无意之间得到的消息。所以，天赐机缘之时，她将情况传递给了萧尺素。可一向冷静的萧尺素却变得出奇的急躁，甚至没有了解清楚全部，也不曾治好伤就匆忙离开了。
这又像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先火化了吧。等危机过去，好好安葬。”
“是，辅阁”墨歌满脸肃穆地接过头颅，指使另外两个杀手收拾尸体。
碧雪点燃火把，看着尸体在熊熊烈火里豁然坐起，脑袋还躺在上面，瞪眼看着天……有一种绝望弥漫上心头。世人劳劳碌碌，最终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一把火、一捧灰。
碧雪的眼神慢慢游弋向天际，放空，然后被阴郁填满。
（公子，我该怎么办……）
“辅阁，回花厅吧。”裁梦上来扶她，“您不能太操劳了。”
碧雪点点头。
回了花厅，她装作十分冷静的样子，在厅内缓步打着转。在座的人都随着她的脚步来回看个不停。
“报——”一个身染鲜血的魅影高呼着跌入花厅内。
碧雪似乎已经预料到这个魅影会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她缓缓地坐回自己的辅阁之位，袖中的手暗暗攥成拳头。语气仍是不惊不急。
“说。”
“夜雨听荷处发现了杨、胡两位堂主的尸，尸体……”
啪！
碧雪一拍桌子，猛地立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杨、胡二位堂主死，死于非命！”眼前的杀手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根本无从琢磨，偏偏又让你感到无处不在的对手。言辞间，也微染了些恐惧。
“知道了。”碧雪黛眉一蹙，“从现在起，每两个堂为一组。一个堂的正副堂主负责明里巡逻，而另一个堂则隐身暗中保护。每三个时辰对调一次，每半个时辰对一次暗号。这个暗号仅有你们四个人再加一个我知道。一旦发现暗号无人回应，立刻拉响警报。”
众堂主齐声道：“是。”
“魅影诸人从现在起各自回到来处。”碧雪的桃花双眸闪过一丝精光。
“来处”是清莲阁“人为机关”最为精密的所在。每一位魅影都有属于自己的“来处”。何处、何时、何人守护——绝无出错！
“是。”
“木先生。”碧雪又唤了声。
一位白发青衣的老者颤巍巍地走出了人群，满面肃穆：“辅阁请吩咐。”
“你尽快修复一下护阁法阵损坏之处。料想那拜火教妖人一时半刻还攻不进来。”
“是。”
“各自都散了吧。若无特殊事情，最好都别单独行动了。”
“是。”众人礼毕，井然有序地退出了花厅。
碧雪想起什么似的对璇儿吩咐道：“此后，所有的饮食必须当着我的面经验毒大夫检查过后，才可派下去。”
“是。”璇儿领命而去。
诺大的一个花厅，此刻就只剩下碧雪一个人。她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包裹在深深的压力中，与死神和似乎无处不在的对手做着殊死搏斗。她时不时顾盼两眼身旁空着的位置，不期然地想起了很多往事，徒添了几分伤感。
（公子，你在外面一切安好么？）
碧雪越是企图释怀，越是杂念纷沓。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