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是江霁月的手骤然垂落打在座椅上的声音。
“怎……怎么会？”连江清月说话都打了结，“怎么会是陈曦？她，她在国外啊，怎么，怎么可能会是她……”
她们这次出国去不就是为了确认她的死亡？认领她的尸体，或者，像江霁月抱的那一丁点希望，她在失火的时候逃出去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联系他们。
怎么也不该是……死在了国内，还是以陈暮星的身份。
“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为什么会以为是陈曦？”
聂闻宣也问。
“警方做了检查，确定不是我们夫人。根据外形、指纹等基本信息，初步锁定了陈曦，但又有一些不太能确定……所以，现在需要家属进行进一步的辨认确定。”
“我们先过去吧，是与不是，看一下就知道了。”林一恒说。
“陈曦她，不在国内。”
江霁月虚弱的开口，在座椅上一动不动，很明显的，非常抵触去配合辨认。
聂闻宣沉默一下，开口说：“我跟你去吧，她们留在车里休息，或者要先回家去吗？”
他低头去看江清月。
江清月有些疑惑的看他，他能分辨出什么？
聂闻宣眼中别有深意的冲她点头，她便不再多问什么。
“等你吧。”
“好，我会很快回来。”
他拍了拍江清月的手，和林一恒一起出了车去。
“聂先生，您……”
林一恒和江清月有着同样的疑问。
他也不是陈曦的家属，只是很久甚至几年都不见一面的亲戚而已，真的能辨认出吗？
他们甚至已经找了陈曦的好友来，那些年轻人要么直接吐出来，要么根本不敢看，敢看的也完全分辨不出。
“先过去吧。”
聂闻宣这么说着，林一恒也只能前面带路先过去了。
离开车子一段距离后，聂闻宣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郑济泽。
“济泽，你那边还存着陈曦的DNA资料吧？我现在有需要。”
“有，发生什么了吗？”
郑济泽身在国外，对这边的情况还一无所知。
“陈曦大概率死了，现在需要做身份确认。”聂闻宣说，“你先将资料给我，之后我再和你解释。”
“好。”郑济泽也不再废话，“数据我直接存在了我在春泰医院的数据库里，我把账号密码发给你，你直接登录就能看到了。”
几乎在说话的同时，聂闻宣便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
“已经收到了，先挂了，之后再聊。”
“你说没有办法确认她的身份，是不是抽血化验得到的数据她和暮星和陈家的人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林一恒一惊，“您知道？”
警方通过外形和指纹基本确定了人就是陈曦，但抽血检查的结果又怎么也对不上。
按理说陈曦与陈暮星同父异母怎么也该是有DNA上的相近，但这具尸体却完全没有，他们就是被困在了这里，所以才迟迟无法真的确认这具尸体的身份就是陈曦，也才需要家属来进一步确认。
警方打电话给陈允舟的时候，就得到回复说他的妻子已经在回去的飞机上了。
沈清砚他们也才知道，江清月夫妇已经知道这边陈暮星发生意外的消息。便派了林一恒守在机场，保证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他们。
“嗯。”聂闻宣看他反应心中也大致有了谱，“负责的法医在吗？”
“在，特意在等着你们过来。”
在飞机落地之前，他们也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好。”
聂闻宣跟着大步来到太平间里，看到了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
他当然也辨认不出究竟是不是陈曦，喊来负责的法医，将郑济泽数据库里信息提取出来交给他。
“这是我们曾经给陈曦做过的DNA检测，你对比一下，看能不能确定是一个人。”
“好。”
法医将数据导入自己的设备里，目不转睛快速的进行着数据对比。
“需要多久？”
聂闻宣对这块并不了解，想根据时间的长短来决定自己是先陪妻子回去，还是在这里等待着结果。
“很快。”
法医头也不抬的说。
“您要不先出去休息一会儿。”
林一恒将她带到外面的房间，那里准备着饮料和热水。
“好。”
聂闻宣出去喝了杯速溶咖啡，给自己提了提神，过了一会儿后里面便传来法医的声音。
“对上了！”
法医将打印出来的两份数据拿给他看，“和你给我的数据对上了，确实是一个人没错。”
聂闻宣倒没什么意外，从听到指纹什么都对得上唯有血缘时，他就猜到了结局。
“要汇报给局里。”法医慌慌张张的又跑开，“我先去向局里汇报结果。”
“我们也回去吧。”
聂闻宣冲着林一恒说。
林一恒收起自己刚给沈清砚发去结果汇报的手机，和聂闻宣如来时一样又快速的走出去。
姐妹两人和他们出去时一样，安静的等在车里，没有一个人出声，甚至没有一个人动一动。
“回来了？”
江清月远远的看到聂闻宣回来，立马打开了车门迎出来。
“好了？”
她看了看聂闻宣的表情又去看林一恒的，想知道，却又不敢去问出后面那句话。
“嗯，好了。”聂闻宣拉起她的手，“先上车吧。”
“林特助，麻烦先送我们去春泰医院。”
他同充当着司机的林一恒说着。
“好的。”
车子重新行驶起来，江清月紧张的捏着自家老公的手，聂闻宣拍了拍她，“先送姐姐去医院吧。”
江霁月始终紧紧的揪住自己的双手，一声不吭也不去问。
“丁铃铃铃……”
聂闻宣的手机猛地响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陈允舟。
“喂。”
“闻宣，你们是不是已经到地方了？”
陈允舟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又紧张。
“对，已经到地方一个小时左右了。”
“我才出疗养院，刚有机会给你们打电话。霁月她怎么样？”
“还可以。”
“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在你们走之后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国内打来的，说他们是警局的。”
“他们说……他们说要我们去辨认一个尸体，看看是不是小曦的。他们找霁月了吗？”
“找了。”聂闻宣直言，“我们已经过来了，现在正要离开。”
“霁月，霁月她去看那具尸体了？”陈允舟紧张的问，“没关系……看了也没关系，一定是弄错了，小曦她根本就不在国内，怎么可能会是她。”
“我……”
他正欲再说什么，江清月握着他的手突然用力，他转身看过去，看到她一脸担忧的冲着自己摇头，便抿着嘴巴默默点了点头。
“确实没办法确认。你那边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
“我就说嘛。”他的声音一下就松了下来，“刚刚疗养院那边的人还说小曦有一定的概率逃了出去。”
聂闻宣没有拆穿他的自欺欺人，随便说了两句让他注意安全便挂断了电话。
坐在前排的江霁月抓着自己的裤腿，久久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