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嫣从莫语晴的眼里读出了许多东西,有惋惜,有悲伤,还有无限的哀思。她对于前任支队长,绝不仅是钦佩,还有爱慕,不是下级对上级,而是女人对男人的感情。乔嫣心下了然,那位海昊逸先生,暂时是没戏了。
“算了,这些伤心事,不提也罢。”莫语晴吸了吸鼻子,“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现在该我问你了。”
“什么问题?”乔嫣疑惑。
莫语晴望着乔嫣,做了半天思索考虑的样子。“你和咱们新任支队长,是怎么回事?”
乔嫣表现得更加疑惑了。“什么意思?”
“少装糊涂了。”莫语晴挑眉毛,“我看出来了,他对你特别关注,而你,在他面前的神情很不自然。”
“没这回事,肯定是你看走眼了。”乔嫣不肯承认,但转念一想,莫语晴也是研究心理学的,哪里瞒得过她的眼睛,遂将话意转圜了,“他是不是特别关注我,我没有留意。如果说我在
他面前不自然,那是因为,我觉得这人……怎么说呢。”
她的脑子里蓦然蹦出了一个念头,然后不加思索地就通过话语反映出来了,“我怀疑他有心理问题,可能是过度压抑导致的。”
“你指的是哪方面的压抑?”莫语晴神秘地笑了笑,“你该不是想说,怀疑他跟杀害方红的罪犯一样,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得到*的有效释放。”
乔嫣在潜意识里,的确有这样的猜疑,尉迟弘和她相处时的失常表现,先前关于他的传闻,还有钟恺所说的,他无法面对女人的*,这一切都让她无法不产生某种联想,尤其是在他本人对杀害方红的凶手进行深刻心理剖析之后。
现在一经莫语晴点破,乔嫣不能遏止脑海中如浪潮澎湃的念头了。“尉迟弘……会不会也有性功能障碍,所以有些心理变态?”乔嫣大胆说出了她的猜疑,她的脸在发烫,身体却起了轻微的寒战,“想想真有些可怕,难道他也具有强烈的性攻击倾向,只要有诱因,就会扭曲地爆发出来?”
“不至于吧。不过如果真是那样,你可要当心了哦。”莫语晴一本正经地说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乔嫣瞪她。“有什么好笑的。”
莫语晴愈发的笑不可止。但是,当她瞥头看到门口的身影时,脸色大变,再也笑不出来了。
乔嫣顺着莫语晴的视线望去,登时浑身的血液全往脑门上冲,手脚冰冷、头皮发麻。
尉迟弘就挺立在那里,像一尊石像,那紧闭的双唇,连动都没动。
“这下惨了。”莫语晴压低了嗓音,惶然在乔嫣耳边说,“我们刚才说的话,他估计都听见了。”
乔嫣已经六神无主了,在背后议论上司,还是这样不堪的话题,最关键的是,竟然被他听了去,再也没有比这更加悲惨的事情了。
莫语晴见乔嫣似乎已经吓傻了,只能自己硬着头皮站起身来,陪着笑脸。“支队长,你好,有什么事吗?”
尉迟弘终于变换了一下站姿,像是被魔法点化的石像倏然复苏。
“我找乔嫣有事。”他的声音无波无澜,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乔嫣因心虚而动作迟缓,将伸长的腿慢慢收回,再慢慢站起身来,好似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步步挪到尉迟弘跟前。
“你找我……什么事?”她不敢看他,禁不住声音有点发颤。
“片区民警说的那个路口的监控摄像头坏了。”尉迟弘开口就谈案子,“现在只能把范围扩大到周围的其他路口,但是这样一来,工程量太大了。所以,希望你们能给出更加精确的犯罪画像,把调查范围尽可能的缩小。”
乔嫣小心觑着他的神色,平静淡然。她产生了一丝侥幸心理,或许她和莫语晴的对话,他并没有听清?她定了定神,努力平复波动的心绪。“有更多的信息可以提供给我们吗?”
“你现在跟我到曹崇山那里走一趟,应该会有新的收获。”尉迟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乔嫣只有听命了。临走时莫语晴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乔嫣回头,莫语晴冲她挤挤眼。“你多保重啊。”
乔嫣的心再度慌了起来,搭乘电梯的时候,她带着一抹小心翼翼的神情,怀疑地问:“刚才我和莫语晴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没有。”尉迟弘答得干脆,又狐疑地望着她,“你们是不是说了我的坏话,怕我听见?”
乔嫣强装镇定。“当然不是。”
尉迟弘没有继续纠缠于这个话题,乔嫣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曹崇山见到尉迟弘的第一句话照例是抱怨。“尉迟大人,你实在太不够意思。我好不容易才有一次休假机会,又被你给搅黄了。”
尉迟弘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我要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吗?”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曹崇山老大儿不高兴。
“听清楚了。”尉迟弘不以为意,“等这个案子结了,再把休假补上不就行了。”
曹崇山重重哼了一声。“说得倒轻巧,我已经答应老婆要带她出去玩的,结果食言了,你害得我被她臭骂了一顿。”
尉迟弘悠然嘲弄。“除了拿老婆说事,你还能怎么样。”
曹崇山抖动着他的两道八字眉。“反正你要作出补偿,自己看着办吧。”
“好,”尉迟弘带着几分不耐,“等这个案子了结了,有什么要求,你只管提。”
曹崇山耸耸鼻子,不情不愿地进入了正题。“从遗体的伤口,检测出微量的铋和铟。”
“是什么?”乔嫣不明白。
“是金属元素。”尉迟弘思忖着说,“推测凶器为锋利的刀具,但是通常刀具不会采用这个元素。凶器也一直没有找到,这点很奇怪。”
“路口的监控摄像头是什么时候坏掉的?”乔嫣问。
尉迟弘回答就是凶案发生的前一天。“这说明犯人对那一带非常熟悉,应该经常开车经过那个路口。另外,他清楚知道一个站街女的住处,他们的接触肯定不止一次。根据调查结果,方
红租住的房子附近,有居民看到过她夜晚在街边搭讪过路男人。站街女的拉客地点一般都是在淫窝附近,先搭讪男人,再把人带过去。这样看来,犯人和方红,有在夜晚接触的机会,并且地点是在出租屋附近。
从犯人对那一带的熟悉程度来看,不是住处在附近,就是工作地点在附近。可能性更大的,是工作地点在附近。让人查一下,附近有没有金属制品加工厂之类的单位。”
调查很快有了结果,出租屋附近有一家红星五金机械加工厂。
乔嫣回到办公室时,曾锦苓和万星也来上班了,四人立即投入到讨论当中。
“犯人是从事金属制造工作的?”莫语晴问。
“尉迟弘好像是这么认为的。”乔嫣还有些糊涂,她对金属元素完全不了解。
其他三人对金属元素也没有研究。
“金属元素不属于我们的探讨范围。”曾锦苓把一叠材料分发给大家,“这是我重新整理过的案情材料,大家仔细看看,再作进一步的分析。”
“方红的体重接近120斤。曹崇山根据脚印推测,犯人的体重为140公斤,身高在1米75左右。扣除方红的体重,犯人的实际体重差不多160斤,身高在1米75左右,这是个体型偏胖的男人。”
乔嫣看完材料说,“鉴定结果显示,步伐很乱,脚印间距离短且不匀。旁边还有一大段注明,是谁写的?”
曾锦苓说是尉迟弘的分析。
乔嫣凝目细瞧,他的字还真漂亮啊,用笔如行云流水,笔锋苍劲有力。注明的内容是:这说明罪犯可能精疲力尽了,这样的身高体重,背着一个120斤的人,如果是身体健康的年轻人,不至于精疲力尽。此外,青年人往往脚印大,步子跨得大,脚印之间的距离均匀,走直线。中年人走路稳、慢,脚印间的距离变短。老年罪犯的步幅变得更短。这个人的步伐,即便将背了个人
的因素考虑在内,也绝不年轻了,起码在35岁以上。”
“还有关于犯人的性功能障碍。”曾锦苓补充,“男性性功能障碍的发病与年龄有着直接的关系,年纪越大,越容易引起性功能障碍。其实这与男性的生理状态和心理演变是分不开的……”
莫语晴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扰乱了曾锦苓的思路。
“你笑什么?”曾锦苓奇怪地看她。
万星一直懒洋洋地陷在椅子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会儿视线也对着莫语晴飘了过来。
只有乔嫣明白莫语晴为何发笑,她担心莫语晴将那件糗事说出来,忙不迭地说:“这有什么好笑的,要用专业的眼光来看待问题。曾教授继续往下说,别理她。”
“对对,曾教授继续。”莫语晴憋住笑,装出严肃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