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1 章 『潘地曼尼南』最后的死斗：其一
——以下为路杰主视角——
这是场一边倒的战斗。
一场充满了暴力和无情的战斗。
目睹全程的我瘫软在了那房间的观景台一旁，愣神了好一阵子。
“喂……”
而打破我这不知所措的状态的，是手机相机的抓拍声。
随后，我的假发被掀翻。
“你也真是够傻的，居然用这种昏招混进来。”
刘枫醒转了过来，举着那顶假发，露出些许鄙夷的神色，吐槽着我混进来的“手段”之愚钝。
“我……我现在没这个工夫讨论这个……”
此时此刻，我所目睹的那场战斗让我没心情跟他在这件事上耗时间，扶着一旁的玻璃，我站起身来，然后冲出门外。
“别忘了你的假发，路杰小妹妹。”
阴阳怪气般的语气像是扳机，将名为假发的子弹射在了我的头顶，并完美契合了我的脑袋——刘枫很擅长打篮球，高中时还是学校校队的精锐成员，能够精准地将这顶假发投在我的脑袋上，也并非难事。
只不过，没功夫计较这个了——我拼命地在这座魔窟之中奔跑着，奔跑着，奔跑着，试图寻找到汉克诺夫他们的身影。
只是，跑着跑着我就觉得很奇怪。
奇怪的地方在于这里的兽们——那些来这里肆意追求所谓刺激的家伙们，此时此刻居然一个个地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全员瘫倒在地。
我也真是迟钝，居然在跑出去一段时间后才意识到这里的异常之处，明明他们的身影惨状都那么明显了。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了呢？
正当我在思考，质疑此处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一股拉扯感从我的背后传来。
“你■■跑哪儿去了？”
紧随其后的是汉克诺夫沉闷的质问声。
“汉克诺夫？！神父，神父他……他……”
“被送到医务室了，我还寻思去找你呢，因为也就你还有点儿治疗的手段……结果没走出去几步就找到你了……”
“医务室？好吧……那，暂且还是安全了，可大卫他……”
“接下来的比赛就该我上了。”
“什么？”
“这件事儿先甭管了，我还有点儿别的事儿问你，走吧，咱们先去个安全点儿的地方。”
他面色沉重，而当他提及大卫的名字时，从他的脸上很明显能看到无比愤怒的神色。
就这样，我跟着他，一路向着他所说的安全的地方走去。
而这一路上，我看到了更多更多瘫软在地上，泄了气一般的兽，甚至就连冬妮娅和带我进来的伽琳娜也包含在其中，而即便是阿尔克，也没有幸免！
他们仿佛是患上了某种奇怪的瘟疫，只能瘫软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脸上的表情——不论男女老少，都充满了挣扎，恐惧和不甘。
最后，汉克诺夫的脚步停了下来，我们所到之处，竟是一个让我无比熟悉的地方。
那个地方没有了原本的锯末板防盗门，取而代之的是一地的，勃勃生长着的植物，很显然，这里就是阿尔克的休息室。
一进入这里，我就看到了那个被阿尔克和汉克诺夫误认为是保尔神父的家伙躺在床上，整个兽也瘫软得像是之前在来路时看到的那些家伙，而且还在不断地呻吟着。
“他……还有路上的那些兽，都怎么了？”
“说来话长……路杰，我有件事情想问你，呃，在这里总算是能问了。”
“什么问题？”
“我真的是『炼金生物』吗？”
“啊，是啊……”
对于面前这些兽的惨状，汉克诺夫要问我的那个问题可一点儿都提不起我的好奇心，于是，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我就不假思索地说出了实情，然而我的漫不经心并没有持续太久，理智就像是轿车的警报器，一旦碰到，就会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
是的，我意识到了不妙的地方——汉克诺夫居然问了我他是不是『炼金生物』？！这可是只有他不知道，也被我们认定为他最好还是别知道的好的一个秘密！
而他现在却主动问起这个问题，这不就说明……
“诶？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那老东西告诉我的，他把我身世的一切都告诉我了，但是吧……我还是不太敢相信，不……应该说，……不太敢面对这个事实……真想不到啊，现在的这个我……偏偏还是那个老东西制造出来的我自己个儿的赝品……真正的我……居然早就■■■让兰戈那个混球捅死了……”
说出这句话的他，像是一座在海上孤独航行了不知多少个岁月的冰山，明明那庞大而雪白的身躯，只是轻轻碰上别的东西，就能将其轻易摧毁，但是，他却始终毁不掉那名为黯淡，孤独，无助和悲伤的四只孤舟。
也许我应该给他一个拥抱？好让这座冰山得到些许的温暖，些许的慰藉，继续进行他那没有尽头的航行，直至永远。
“汉克诺夫……”
“行了，甭说啦！我就是想确定这件事儿是不是真的而已，那老东西说刘枫娄鸣罗娜基托内还有你甚至彼得罗夫都知道这件事儿，但是吧，我也不能保证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帮他圆谎啥的，所以，我就只能问你了，因为你从不说谎的，对吧？”
只见他转瞬之间从颓丧变得精神焕发，全然不像是听到了了难以接受的真相并受到了重大打击的样子。
看来，我着实是低估了我这位“冰山”好友在“无坚不摧”方面上的造诣——那四叶看似坚不可摧的孤舟，或许在他面前也只能得意一时……更或许，他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因此才在我面前装出一副软弱的样子，让我认为他没有撞碎那四叶孤舟的本事，而当我因这个错误的判断而卸下心防的时候，他又猛地冲了上去，将其碾压粉碎，好看看我的表情到底有多么的惊讶。
而我，又该说什么呢？
汉克诺夫的精神状态阳光过头了吗？
还是真不敢相信他居然能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
“是啊。”
然而最后我只是挤出两个附和般的字眼，承认我不说谎的同时，也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让他打消自己对保尔神父的怀疑——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都有着“亲子”这一重关系，同时也都很在乎彼此。
要不然，保尔神父不会过来顶替汉克诺夫，汉克诺夫也不会听到他来了之后为了他的安全而不第一时间离开。
尽管，拜那个不好惹的大卫所赐，汉克诺夫的愿望基本成空了——我在那个包厢房间里看的一清二楚：保尔神父和大卫之间展开了一场几乎是一边倒的斗兽比赛，即便是保尔神父使用了基托内给予的武器，再搭配上自己的体型压制和多年军旅生活磨练出的格斗技巧，也终究是不敌大卫那一身恐怖如斯的特殊本领，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但却又那么矮小的大卫，没几分钟就将保尔神父彻底击倒在地。
本来这样，这场比赛就要结束，但谁知，那个大卫虽然是个孩子，但心肠可真够毒辣的——居然开始在擂台上公开折磨，侮辱起了保尔神父，令他受了更多的伤，丢光了自己的颜面。
据我所看，汉克诺夫在这期间也难以忍受大卫的嚣张行径，想要上台阻拦，本来这场斗兽比赛就要演变成“上阵父子兵”，可谁知，这里的老板居然给主持兽传令，强制让这场比赛终止——直至这个时候，这场几乎是一边倒的比赛，才总算是落下帷幕。
而相对的，汉克诺夫终究是没能保护好神父的安全，而我则因为目睹了这恐怖的一切，也陷入了沉默和愣神。
只是，在我愣神到跑出去并被汉克诺夫发现这期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那些兽绝对不可能是“本来就这样”——在我进入那个包厢房间到开始愣神的时间段里，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也还算是正常，如果真的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那么一定会引起骚乱的才对。
是的，一定是在我愣神的期间，他们才变成了这个样子，而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绝对和我所目睹的这场斗兽比赛有关。
不妨……再缩小一下范围，这件事，多半与大卫有关！
所以，接下来也该我问问题了——于是，我直抒胸臆地问汉克诺夫：“所以，这群瘫软掉的家伙们又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在我发现刘枫之前他们都还好好的，为什么等我一出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问这个？里面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反正基本上都是那个叫大卫的■■■搞的鬼……■■■谁知道这又是啥魔法，居然能让这么多兽瞬间倒地不起动弹不得。”
汉克诺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左手托着腮帮子，右手捻着自己的腿毛，一副不耐烦的焦躁样子。
“什么？魔法？那个叫大卫的孩子，也会用魔法吗？”
“是啊，能让身体变得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就是他用魔法作弊的成果，而且……还不止这样呢，路杰，你应该忘不了的吧？和你们一直作对的另外一个组织，叫……啥星星社团的……”
“你是说『星宫结社』？”
“对！对！就是这个！”
经我提醒，汉克诺夫立刻给出了肯定的回应，随后继续说：“这个叫大卫的■■■，说他自己个儿是啥六号翡翠，之前那个叫明议的海豹，和他是同伙。”
“你的意思是……大卫，其实是……『星宫卫之六?翡翠』？！”
更加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那个会用强大的肉体类魔法的『星宫卫之六?翡翠』，正是这里被阿尔克称作『王牌打手』的大卫吗？！
刹那间，我的大脑又一次宕机了。
……
——以下为刘枫主视角——
“喂，你小子！给我站在那里别动！”
我叫住了那个矮小得像是个路边装饰用的石头墩子的身影。
他转过身来，不错，这是一个仓鼠兽人，而且看样子年纪不大，还是个小小的少年。
“哎呀，你有点眼熟呢……哦，对了，你应该是那个叫刘枫的家伙吧。”
随后，面对我的厉声喝止，他镇定自若，且很快就意识到了我的身份。
我并不清楚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他身上的魔力，与那些中了『无间瘫痪』的家伙身上残留下来的魔力，高度近似，可以说，那些家伙一个个的倒地不起，变成暂时性的废兽，就是拜他所赐，即便不是他做的，也至少是和他有点关系才对。
“这群家伙身上中的『无间瘫痪』，是你干的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哦，想不到你居然知道这是『无间瘫痪』啊，哎呀，看你这身结实的肌肉和凶狠的面目……我还一度以为你就是个大老粗呢，没想到，脑子里多少还是有些知识在的嘛，哈哈哈。”
说罢，他露出了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
如果，这件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话，他露出这种天真无邪的笑，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么也就■■■算是不打自招，表明自己和这件事情基本就是他做的了。
在非必要情况下，对大批普通兽使用只对没有魔力的个体才会生效的肉体类魔法『无间瘫痪』，这很明显是一种违反魔法师道德的事情，放在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前，在许多国家里可能都得判终身监禁。
而他，在做出这种恐怖的事情之后，居然还能露出那种天真无邪的笑，真是个可怕又恶劣的小屁孩。
“所以真的是你做的？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有向你回答这件事情的必要吗？嗯？”
他向我挑衅似的耸耸肩，并给出了一个拒绝态度的回应。
“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喝啊——”
在我发动魔法的瞬间，只见这家伙突然一个后空翻，紧接着一个转体飞踢朝我袭来，我看清了他的动作，腾空跃起并张开由魔力构筑的翅膀，以此来躲避他的攻击。
只是，在展开之后，这对翅膀上由魔力结晶而成的羽毛，比在墨烟岛时少了近乎1\/3——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啧……”
攻击被我躲闪，那家伙不爽地啧了一声随后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对我说道。
“哎呀，我居然忘记了你这家伙是会飞的……”
“我■■最后问一遍，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回答我的问题，我■■绝对用『蚀骨之风』把你搅个稀巴烂！”
“能不能别那么激动呢，刘枫？你不知道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可以放下彼此之间的立场冲突，并同仇敌忾，进行彼此的复仇计划的。”
“你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的哦，你的姐姐，还有我的母亲，以及我的乡亲们，全都死于同一个兽的手上。”
虽然他说这句话时的音量并未有所增大，只是多了几分发狠的力道，可话中的内容却像是一个无形的扩声器，让这句话如雷声一般在我的耳旁炸裂开来。
“克雷姆?舒格劳……”
我们两个异口同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