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鄯州没有问题,宜种麦,可以进行大规模屯田。”
得到了刘仁轨肯定的书信,随后,李承乾又跟李重商量了一番,这才开始命人在鄯州屯起了田。
至于这屯田的人选,说实话,也只能是由刘仁轨去了。
等刘仁轨领命退下去了以后,李承乾这才跟李重好好地叙叙旧。
要知道……
这些年老师常年待在洛阳,他就是想见,也见不到。
“晋王,不对,辽王那边,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只见李承乾问道。
“算是吧,高句丽、百济以及新罗都打下来了,接下来,要防范的,也就是契丹、奚以及靺鞨,东边海上,再有一个倭国,大概也就是这些了。”
其实在契丹的北边,还有一个室韦,不过室韦毕竟离得算是远了,因此跟辽国,接下来都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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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
契丹要打人家室韦,然后室韦向辽国称臣,如此一来,辽国就有可能不得不跟室韦建立联系,并且出手攻打契丹。
说完了这些,接下来,李重也是忍不住道:“说实话,感觉自己有点老了。”
“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十年?又或者是五年?”
“虽然很想看着乾儿你登基,不过……”
然后李重便不说话。
李承乾便道:“不过什么?”
李重:“不过……我不能让你父皇自己一个人去。所以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父皇要是死了,我估计也会随他而去,甚至,有可能比他还要走快那么一丢丢。”
虽然对这个‘一丢丢’,有那么些陌生,好像第一次听。
李承乾还是道:“老师你这是在说什么话。”
李重:“这天下很大,你老师我内心当中,其实一直都有一个梦想,就是让大唐能够控制这天下每一寸土地。这也是为何,我要让晋王去辽东的原因。”
“只可惜……人的生命有穷尽,我终自己一生,大概也只能是让人去把辽东以及高句丽这些地方占领下来。”
“至于其余的地方,只能是靠你们接力了。”
“说起来,我还没有跟你说过,大唐三百年就会亡。”
“之前我只教了你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人吃人,人统治人,所以,我们要尽可能地让自己站在最高处。”
“接下来……我也该跟你说说,什么叫做王朝周期律。”
“简单概括成一句话,就是生不过三百,强不过三君。”
“所谓生不过三百,就是一个王朝,最多只能存在不到三百年。”
“而强不过三君,就是没有一个王朝的强大可以持续超过三位君主在位的时间。”
“比如说,你父皇,然后你,然后再到你的儿子,大唐最多也就强盛到这了。”
“到了你的孙子那一辈,大唐就会明显开始国运直下,各种问题,如天灾、如人祸,会一点点地让大唐走下坡路。”
“然后到了三百年左右的时间,就会亡国。”
“当然!这里我没有提太上皇,因为太上皇在位的时间并不算太长。”
“所以,可以把太上皇的这一段时间,融合到你父皇那。”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敢断言,大唐三百年以后就会亡,你知道?”
说着,李重便看向了李承乾。
只见李承乾摇了摇头,然后回道:“老师您说。”
李重便道:“一个王朝,在它的前期,可以通过其强大的武力以及怀柔的政策,双管齐下,维护一个国家的统一以及稳定。”
“但这种安定的局面,往往并不能持续多久。”
“就拿我这一次从洛阳回到长安,再对比我五六年前看到的长安。”
“之前的长安,百姓的穿衣打扮,朴素的很,可如今呢。”
“明显跟五六年前已经不一样。”
“百姓尚且如此,百官以及百官的家卷,还有那些有钱的商贾,更不必说。”
“要不是这些年来,我帮你看着你父皇,你父皇就更是不必说了,行宫估计都不知道建了多少座。”
“当一个天下太平安定下来以后,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上层的人,都会逐渐地安于享乐,且你最近有了解长安百姓的疾苦?”
李重这话一说。
李承乾当场无言以对。
因为说实话,他还真的没怎么了解过。
大部分知道的东西,也只能是从奏疏上看来。
只见李重继续道:“是不是奏疏上怎么说,你就怎么信?”
李承乾一脸的惭愧:“是这样。”
李重:“那至少长安城,你应该知道吧?”
李承乾便道:“长安城……我觉得长安城的百姓过得还挺好的。”
李重:“那你知不知道,前两年,长安城有多少户百姓自愿迁徙到辽东?”
李承乾:“……”
这个由于不是他经手的,所以这个他还真的有点不知道。
李重:“所以……乾儿你都尚且如此,你的子孙又会如何?而且……乾儿你想过一件事情没有?”
李承乾:“?”
李重:“当你不去刻意关心百姓的时候,你对地方,你对地方的百姓的控制,已经‘主动’失去了。你周围能看到什么,那什么就是你现在认为的大唐。”
“而且……甚至你会不自觉地认为,这就是大唐每一个地方的样子。”
“而之所以一个王朝只有三百年,这跟君主的这种疏忽,不无关系。”
“然而更不好的是,当你主动地放弃了自己对百姓的掌控的时候,那么,就会有人来替你掌控这些百姓。”
“比如说一些官员,他们就会因为自身的利益,而欺上瞒下,甚至是不顾律法,而压榨百姓。”
“当然,如今还算是好,毕竟几乎每年都有黜陟使巡视各道。”
“但是,这日子一旦常平久了,终究有一些人还是会腐化的。”
“就好比说,你老师我,现在脑子没有一天不想奢侈一把,甚至都想给丽质给她们研究出丝袜,要不是我能克制住我自己,我绝对会成为大唐最最奢侈的人。”
“这里有一个人,便是很好的例子,郭孝恪,你要是去调查一下郭孝恪,他以前在安西都护府的时候,应该没少背着朝廷干买卖奴婢的事。”
“当然,这种事不能说郭孝恪做得不对,我想说的是,这种奢靡之风,一定会随着天下太平,随着太平的时间拉长,而一点点地变得更加严重。”
“甚至……他们接下来便是一点点地更加地变本加厉。一次比一次奢侈!”
“奢侈从何而来?”
李承乾:“从何而来?”
李重:“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