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镖局，顶层，领主的办公室里。
“见过男爵大人！”
张虎躬身作揖，对着张霖行礼。
在场的人并不多，领主张霖，第一家臣张天明，领主二公子张凯，第一骑士张震山。
短暂的几个呼吸里，场面一度尴尬。
见了领主，不行跪拜礼，仅仅躬身作揖，并不符合礼数。
或许农奴可以不懂规矩，但跪拜，如遗传一样，写在每一个农奴的基因里。
姿势可以不对，可以紧张，可以局促，可以惶恐。
但张虎自然轻松，鞠躬作揖，这就耐人寻味了。
上一个敢这般的另一个农奴，张灵鹤。
“来，坐。”
“虎子，有些年头没见了，都这么大的个头了。”
张天明出声，缓和尴尬的场面，引张虎，张震山落座。
有些事，戳穿了不好，谁都下不来台。
他不敢针对张虎，这小子已经成事，有着大批的民众支持，甚至是南岭豪强，北岭的张震山。
俨然张家岭一方大佬。
惹不得了。
张霖目光先是一沉，很快便恢复过来，也客套道:“虎子，你爷爷还好吧。”
张霖的亲卫侍从，便是张虎的老爹，张霖老爹的亲卫侍从，便是张虎的爷爷。
按照这个剧情，张虎将会成为下一任领主的亲卫侍从。
变化，是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事情。
可能主仆的故事，到此将终结。
张虎也客套回应。
张虎的眼神看向张凯，这位领主老爷的二公子，儿时要好的玩伴，直至去年，两人还在一起喝过大酒。
张凯回应以笑容，只是带着些许的尴尬，些许的歉意。
很快便转移目光，躲闪张虎带着斥责，凌厉的眼神。
他内心里，非常愧疚。
这可是儿时，唯一的玩伴，所有人对张凯敬而远之，张虎却不一样。
这份情谊，难得。
奈何，张凯干的事，却寒了人心。
他拿着朋友的创意，当成自己的，献给老爹，以获得重视。
然而，这也不算什么。
苟富贵，勿相忘，张凯获得重视之后，提高地位之后，甚至一度忘了玩伴的存在。
为掩盖一个谎言。
他决定，不来往，便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共苦，却不能同甘。
张凯内心是煎熬的，想过许多补偿的措施。
可惜，这位玩伴，却惊艳的崛起，取得的成绩，远远盖过自己。
世事无常，现实发生的事，比我们所有的预想，都要复杂的多，一切都属于失控的状态。
当下，张凯不知道怎么面对张虎。
众人落座之后，张虎没有再过多的客套，毕竟，都是明面上的人物，都知道彼此搞了些什么事。
客套只不过是客套而已。
他道:“男爵大人，对郁金香当铺的买卖有没有兴趣？有没有意愿参与进来？”
张虎心里有些怨气，张家镖局没有自己的一份蛋糕，这事，真他娘的扯淡。
让他下跪，凭什么。
领主，在张家岭，权利已经没有那么集中了。
他有民众的支持，有部分南岭贵族的支持，而北岭的常备军，花的钱是他的，就连领主，自己也没少上供。
这些，吞噬着张虎的利益。
那么大的账面亏空，去哪了？
全他娘的到这一帮人的身上。
下跪，不存在。
一个商人，与皇帝开门见山，结局，一般很惨。
甚至是巴结，也很惨。
明太祖朱元璋，差点干掉替他修南京城的天下第一富商沈万三。
钱，权。
权占主导地位。
但是，张霖不是皇帝，只是贵族领主。
他的权利已经分散，尽管心中不忿，脸上并没有展露出来。
他回应道:“很感兴趣，很有意愿参与。”
如今，张霖也得像个买卖人一样，做起买卖，与这帮子草莽商人讨价还价。
他心里，很不愿意承认一个事实，张虎的能力，比他们强。
大力提高生产力，这是每一个领主都想办的事。
却苦于缺钱。
拿到钱的时候，却苦于没有好的方式方法，家族里也没有办事的能人，便搁置一旁了。
张霖听到张虎的想法时，惊叹于太妙了，这样的人可以重用，但此人今时今日之地位，处境，用不得了，也不能用了。
张虎道:“男爵大人有兴趣，有意愿，不如这样。”
“即刻发告示，公布与民众，支持郁金香当铺，投资郁金香当铺，您看可好。”
听到这话，张霖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么直接，毫无缓冲，以至于没想好托辞。
身为领主，总不能直接反悔吧。
张天明适时的站出来，接过话头，道:“虎子，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与云中城钱家人，河风地凌家人的矛盾，已是摆在台面上的事。”
“虽然，你的想法很惊艳，我们觉得非常可行，但是，你的处境过于尴尬，我们不得不考虑周全。”
有些话，领主不好说。
张天明继续道:“河风地凌家，与我们联姻，云中城钱家，与张家镖局有许多合作的买卖。”
“我们公开发布告示，这就相当于选边站队。”
“两边都是合作关系，这让我们非常为难。”
和稀泥，这就是张天明的策略。
两边下注，你们自己玩去，分出输赢胜负，在出来表态。
张虎道:“明白，你们想吃肉，又怕烫呗。”
有些生意，大家说场面话，不好听的，不说，理解就行。
这次，张虎不这么玩。
他已经煽动了民众，拉上南岭的部分富商豪强，缺这临门一脚。
这两位爷，死活不松口，怕是搞不定了。
他不想给好脸色。
张霖，张天明，都很尴尬。
张震山道:“大表哥，二表哥，话糙理不糙，你们不能当墙头草，还要分肉，对吧。”
“依我之见，干他娘的。”
张天明想了想，道:“虎子，你看这样行不行。”
“张家镖局挪出50万贯，作为我们对郁金香当铺的支持。”
“我们私下签订契约，我们只拿郁金香当铺百分之十股份。”
策略已经定下，张天明不会改了。
他知道郁金香当铺的资金，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钱砸过去，应该能拿下张虎。
他也是买卖人，知道要命的点在哪里，民众虽然支持张虎，但资金一时半会，难以筹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