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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京都现在十分古怪。

百姓们对这个大魏文圣报起初是感觉很不错的,一来可以看看国家大事,二来还可以通过这个儒谈,教育自己的孩子。

一举两得。

虽然大魏文宫做法有些下作恶心,但不得不说的是,大魏文圣报实打实是造福百姓。

所以百姓们倒也没说什么。

而且人也是如此的,谁给自己好处,大家还是会选择支持谁的。

可问题是,等百姓们逐渐回味过来以后,却发现这篇儒谈,表面上是在教育世人要谦虚。

可实际上呢?

实际上是在讽刺许清宵所作所为,甚至用上了稚童这种词汇,来羞辱许清宵。

自然而然,百姓们觉得自己上当了,他们虽然想要教育自己的后人。

可他们明辨是非,不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

自然而然,百姓们有些怨言了。

只是这些怨言并不能改变大魏文宫即将可以获得民意和才气的事情。

所以百姓们早早便来到各大书店,想要躲买一份大魏文报,用来支持许清宵。

不过大魏文报也有规定,一个人只能买一份,最起码一次只能买一份。

许清宵看中的是宣传能力,不真是这点银两。

也就在卯时一过。

大魏文报开售。

百姓们依旧是争先抢后地购买。

这一次比第一次还要夸张,形成了万人空巷的奇闻。

一道街的队伍,都已经排到了二道街,不仅仅如此,一些商贩看准机会,直接在队伍附近支起摊位,做起了一些早铺生意。

不仅仅是这些百姓,还有不少读书人,也纷纷争相购买,包括大魏京都各大权贵们,早就派好人在这里蹲守了,就等着最先一批看到大魏文报。

他们知道,大魏文宫这般针对,许清宵绝对不会隐忍,是绝对不会隐忍的。

许清宵的反击,让他们期待,无比的期待。

大魏文宫当中,有不少大儒一夜未睡,他们都看着天穹之上的祥云。

现在已经凝聚到第一百零七朵了。

就差最后一朵,严磊或许就有可能重回大儒之位,而张宁说不定真会因此踏入天地大儒之境。

当然这只是有可能,有希望罢了,到底能否,还是要等待最终答案出现。

故此,严磊与张宁是最为激动之人,他们死死地望着天穹,一个多时辰,脖子都没有动弹一下。

他们期待,也充满着紧张。

而就在此时,一道道声音汇报。

“严儒,百姓们都在街上排队购买大魏文报,预计人数,至少数万!”

“严儒,经过仔细调查,各大书店门外至少有几千人聚集,京都所有书店,除个别与我大魏文圣报有合作之外,其余再兜售大魏文报。”

“若不出意外的话,只怕有可能突破两百万份。”

一道道声音响起,这是严磊派出去的探子,他们调查大魏文报的售卖情况。

听到这话,张宁莫名有些紧张起来了,他看向严磊,不由开口道。

“严儒,这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张宁实在是太紧张了,他不可能不紧张啊,天地大儒啊,自己这辈子梦寐以求的成就。

不,不是梦寐以求的成就,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啊。

现在有一定可能自己能得,他如何不惶恐?如何不激动?又如何不紧张?

“张儒,不用担心,民意已经凝聚,怎可能会出事?”

“就算许清宵写千古诗词辱骂我等,也无需担心,他无法影响到我们了。”

严磊无比自信道。

其实他也很紧张也很激动,只是他表现的异常淡定,他必须要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自己。

所以他才会如此自信。

看到严磊如此自信,张宁也不多说什么了,稍稍松了口气,随后便继续等待。

只是这个民意祥云,凝聚的实在是有些慢啊。

而与此同时。

大魏京都。

第一批大魏文报已经售空,第二批大魏文报需要等到半刻钟的时间送来。

得到第一批大魏文报的百姓们,争相恐后地阅读。

当看到标题之时,大魏百姓们彻底愣住了。

【鸠占鹊巢,老而不死】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出现,前面四个字,百姓们暂时还不明白,但这最后四个字,大家还是能看懂的。

老而不死?

这不就是在骂蓬儒吗?

这许清宵当真是大胆啊,直接辱骂一位天地大儒?

这......这.......这还当真是够许清宵啊。

“好!好!好!骂得好,骂得好啊。”

“畅快,畅快,实在是太畅快了。”

“我还没看内容,光是看这个标题,我已经爽了,你们爽不爽?”

“昨日在我心中的郁结之气,瞬间没了,哈哈哈哈。”

“我就说,许大人一定不会忍让的。”

“这才是许大人的脾气,就该骂一骂了。”

百姓们纷纷振奋而喜,说实话他们心里也憋屈啊,不过他们也一直好奇,许清宵会不会骂回去。

只是当这个标题出现之后,他们兴奋了,也激动起来了,这骂的简直是够爽快。

不,不是够爽快,是极其爽快。

紧接着,百姓们开始阅读大魏文报当中的内容,直接跳过了国家大事和地方趣闻,他们现在就想要看看许清宵写了什么东西。

怎么骂蓬儒的,还有什么叫做鸠占鹊巢。

很快,众百姓看向内容。

许清宵的写法也极其简单,以讲故事的方式去讥讽回去。

鸠占鹊巢的故事很简单,有一种鸟类,名为鸠,他们不会铸造高巢,繁衍后代,从来不是自己去孵化喂养,而是将自己的蛋,生在鹊巢之中,让鹊鸟为他们养育后代,甚至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够吃饱一点,不惜杀害鹊鸟子嗣。

就是这么一个极其简单的寓言故事,许清宵没有动用多少文笔,但这个故事的意义,许清宵用这么一个故事,来讽刺大魏文宫的一些大儒。

他们占据着大魏文宫,自称是圣人一脉,从而说的话,做的事,代表着圣人,明明是自己的思维想法,却非要说是圣人的思维想法。

问题是你还不能反驳。

许清宵明里暗里的讽刺,倒也直接,同时许清宵这篇寓言故事的核心,是要杜绝这种现象,绝对不能盲目听从他人之意见。

不是说别人的就一定好,甚至许清宵拿出自己举例子,自己曾经是一名捕快,但发现做捕快做了十年都做不好,跑去读书,忽然就开窍了。

许清宵稍稍过度一番,其实也是一种粉饰手段,不然直接开骂有什么意义?

他要做的是,既教育百姓,又要告诉天下百姓,大魏文宫之中的某一些人,就是鸠鸟,心肠歹毒,排除异己,完全没有一点大儒风范。

只要不是傻子,基本上都不会看不懂这篇文章的内容。

至于老而不死。

许清宵更加直接了。

许清宵书写文章,其内容便是提到了大魏,许清宵认为,大魏之中,有无数有能力有才华的读书人,他们明明有能力为国家效力,明明有能力更好的改变这个世界,让大魏走向繁荣。

但他们身份卑微,往往有一个非常好的意见,却因为他们的人微言轻,以致于没有传达到上面,以致于大魏错过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而这根本原因是什么?就是因为有一些人,老而不死。

甚至许清宵直接举例,太平诗会的事情,为什么太平诗会,大魏才子如此不堪一击?

你说大魏衰败?我承认,可问题是衰败的是经济和军事力量,是国家力量,而不是你们文人力量。

七次北伐,死了多少读书人?又死了多少战士?

所以北伐没有影响大魏,那么大魏还是这个大魏,文宫还是那个文宫,为什么会输的这么惨?

就是因为,有人老而不死,他们感觉要死了,吊着一口气,把持着重要权力,用陈旧的思想,去禁锢新一代的读书人。

他们限制的不是一群有志青年,他们限制的是大魏发展。

他们残害的不仅仅是一批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而是大魏苍生。

他们泯灭的不是天下读书人,而是泯灭了儒者之心,向上之心。

到最后,许清宵更是文笔犀利,严肃批语。

【民之盗,窃贼!】

【儒之盗,窃国!】

【赳赳白发,老而不死!】

如若说鸠占鹊巢,只是讽刺大魏文宫某一批大儒不要脸,那么这个老而不死,许清宵却是真正令人精神一震啊。

百姓们阅读到此,一个个已经面红耳赤了,他们这是激动的面红耳赤,他们激动啊。

许清宵这骂的太好了。

赳赳白发,老而不死!

说的当真是好啊。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篇大魏文报,对读书人来说,不亚于一颗天外陨石,坠落海中一般。

千层巨浪正在逐渐卷起。

人群当中。

宋明是一位读书人,他是大魏文宫的读书人,乃是江南郡一块的才子,出了名的才子。

十岁作诗,十五岁便会写文章,算不上神童,但也算得上不错的俊杰才子。

他有伟大的抱负,有伟大的理念和想法,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力量,来横扫大魏的颓然。

希望自己的光芒,总有一天,如同星辰一般,绽放而出,直至消失。

所以他的目标,是大魏文宫,他希望自己进入大魏文宫之中,能为国家做事,能为天下苍生做事。

故此他竭尽全力,终于在他二十岁的时候,来到了大魏文宫。

本来,他以为自己来到大魏文宫之后,会受到重用,自己的许多建议,会得到大魏文宫的支持。

可不曾想到的是,当他来到大魏文宫之后,他发现这里极其残酷,残酷到让他感觉到绝望。

在这里,身份地位太重要了,品阶你都算不了什么,一切要看年限,他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二十岁那一年,他是七品明意的读书人。

二十五岁之后,他还是七品明意的读书人!

五年。

整整五年,他在大魏文宫所做的事情,就是跑腿,就是打听消息,或者就是偶尔擦拭一下大儒们的房间。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啊!

这五年来,他夜夜难以入睡,每天都在思考,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未来,到底是什么!

他想要熬着,因为很多人跟他一样熬着,都是一些有志青年,当初自己来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是朝气蓬勃,每一个人都想要做大事。

但他们做了吗?

做了。

他们每个人房间当中,都有厚厚一堆的策论,有的提升国家生产方法,有的是完善刑罚之策论,有的是兵部之策论。

可是,这些东西,他们都递交不上去,因为那些大儒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即便当真看了,也不过是一句,错洞百出,便将他们打发回去了。

一时之间,他们沉默了,一时之间,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这样,渡过了五年,整整五年,莫名之间,他们有些后悔,他们后悔自己为何要进入大魏文宫。

为什么不直接入朝廷,至少进了朝廷,自己还有发言权,哪怕是去一方当父母官,他们都能发挥自己的才能,为国家做一件事情。

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总比擦拭桌子要好吧。

最开始,他们绝望,但大魏文宫的人告诉他们,这是一个过程,是磨砺他们性格的过程。

他们接受了,只能接受了,因为他们无法背叛文宫,谁背叛文宫,那么谁就不会有好下场。

有人离开文宫,想要回去教学,但当地县衙书院等等,都发布了公告,说此人是被大魏文宫逐出的。

没有人会让自己的孩子送到他家中,因为此人背叛了大魏文宫,此人背叛了圣人,此人已经没有了道德。

最终此人上吊了,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件事情,他们记在了心中,他们有些害怕,不敢乱来,他们只能等,慢慢地等,等待着有朝一日,他们会被赏识,他们会被某一位大儒赏识。

这样的话,他们就有机会做一番大事业。

大魏文宫当中,有太多太多的人抱着这般想法,可当他们看到有的儒生,即便是到老之时,也没有任何一点光芒时。

他们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但生活已经如此了,他们无法反抗,也没有勇气反抗。

因为,他们面对不是一个人,而是大魏文宫!

天下读书人之正统!

而今日,宋明又是被派遣而来,实时检查百姓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做好汇报。

但因为百姓们的激动,他实在是忍不住购买了一份大魏文报。

许清宵的一字字,一句句,在他眼中,就如同惊天巨浪一般,拍打着他的心,一颗即将死寂的心!

不知为何,许清宵所作所为,在他脑海当中闪过。

有些事情,他不在现场,并没有看到,但可以脑补。

可以幻想出,许清宵是如何大闹刑部的!

又幻想的出,许清宵是如何斩杀郡王的!

为百姓伸冤!惩恶除奸!

这!

这!

这!

这不就是他最想要活着的样子吗?

这不就是自己当初读书时的梦想吗?

赳赳白发,老而不死!

老而不死!

这一刻,宋明觉得许清宵说的太对太对了。

有的人一直把持着重要职位,不留给年轻人机会,他们眼中,只有斗争,只有利益,而不是国家。

他们眼中,不是苍生,而是自身的名气,自身的利益。

此等白发!

为何不死?

宋明沉默,大魏文报在他手中,一时之间,他脑中翻江倒海,心彻底乱了。

“宋明!”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禀告大儒们,”

也就在此时,有声音响起,呼喊着宋明,让宋明赶紧回大魏文宫,及时汇报情况.

“好。”

宋明点了点头,他应声而去,下意识地便朝着大魏文宫走去。

一刻钟后。

他看到了一批人,也是过来汇报情况的,有一小部分人,他们步伐极快,仿佛是想要去邀功一般,跑的比他们要快一些。

而有一批人,却莫名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与自己一般。

他们手中皆然拿着大魏文报。

众人目光对视,那死气沉沉的目光当中,充满着迷茫。

也就在此时,他们回到了大魏文宫当中。

见到了严磊等几位大儒。

“我等见过严儒。”

众人齐齐开口。

然而严磊与众大儒却死死望着天穹上的民意祥云,并没有在乎他们。

“回严儒,回张儒,回诸位大儒,南一道街一刻钟内所有文报全部销售一空。”

“百姓们皆然显得兴奋,神色愉悦。”

宋明开口,如此说道。

“兴奋?”

严磊听到这话,不禁微微皱眉。

但他没有大惊失色,也没有其他什么举动,而是挥了挥手道。

“继续探察!”

严磊的言语十分简单,就是一句继续探察,便让对方继续去做事了。

也就在此时,宋明想要说什么,可看着严磊这般模样,最终张了张嘴又没有说什么了。

只是,突兀之间,有人缓缓走来。

来到严磊面前道。

“严儒,这是学生刚刚写的一篇文章,还望严儒空闲之余过目。”

那声音响起。

是一个十分年轻的读书人,十八九岁,模样清秀,朝着严磊深深一拜,端着一卷文章开口。

只是此话一说,严磊不由缓缓看向对方,微微皱眉道。

“什么文章?”

他直接询问道。

后者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但语气之中还是显得有些兴奋道。

“文报之章。”

“学生有些明意感悟,所以斗胆写了一篇文章,还望严儒空闲之时过目一番。”

“当然,学生自知文章一般,只是希望严儒往后能指点一二。”

后者回答,他写的文章,是自己的感悟,想要请严儒过目一下,过不过稿无所谓,主要是能指点一二最好。

哪里写的不好,哪里写的好,跟自己说说,让自己以后好好注意。

这件事情十分简单,就是学生请教老师。

宋明并没有关注。

他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此时,严磊的声音响起了。

“荒谬!”

“你区区一个明意儒生,有什么资格写感悟文章?”

“这大魏文圣报,每一篇文章,都是大儒之文,每一篇文章,老夫都要亲自删选,认认真真。”

“他们之中,也有不少文章被老夫删选,而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大儒。”

“你算什么?一个区区七品儒生,竟如此狂妄?你莫不是要学那许清宵?”

严磊声音大怒,训斥着这名儒生。

实际上他并不是真的生气,主要还是等的太着急了。

若换做是平时,他最多就是哦一声,让对方放下,但看一眼都不会看。

可现在,他表面上平静,但内心却已是心急如焚。

期盼着能快点好,期盼着自己能早点恢复大儒地位。

却不曾想到,一个儒生打断了自己的心思,这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是,这名儒生竟然拿一篇文章来找自己。

一篇这样的文章。

要是说普普通通的文章,让自己过目一下也就算了。

可妄想参与文宫儒谈之中?

你配吗?

你配吗?

你一个区区七品儒生,配吗?

这才是严磊真正愤怒的地方,一个区区七品明意儒生,竟然写这种文章?

简直是不自量力。

最可笑的是,他还有脸呈现上来。

严磊真的很想告诉他,这几天有多少大儒给他文章?又有多少大儒的文章被他否决?

大儒都被自己否决,你一个七品明意的儒生,竟敢口出狂言?

此话一说,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哪怕是宋明,也不由看了过去。

被严磊训斥的年轻儒生,这一刻,面红耳赤,他羞愧难当,低着头,可耳根子血红无比。

众目睽睽之下,被严儒这般讥讽和辱骂,换做是谁,谁受得了?

但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大魏文宫当中,几乎隔段时间就会发生这种事情。

而这一幕幕,却勾起了宋明的回忆。

因为当年他也是如此,将自己的想法和策论,献给这些大儒,只不过的是,这帮大儒并没有像严磊这般辱骂自己。

而是一句淡然无比的,错漏百出,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没有告诉自己错在何处,也没有告诉自己,哪里有问题。

有的仅仅只是一句话。

现在,这名年轻儒生,又何尝不是当年的自己?

那个既有想法,又有抱负,但却受不到任何一点尊重的读书人?

他沉默,不语!

许多读书人也沉默不语。

也就在此时,一旁的张宁也将目光看了过来。

众人看向他。

只是张宁的目光,却是冷漠与平静。

“不自量力!”

他缓缓开口,四个字说出,而后也就没有说话了,而是继续看着民意祥云。

不自量力!

随着这四个字响起,后者落泪,羞愧的落泪。

他身子微微颤抖,但并没有生气,而是用一种哭腔道。

“先生教诲的是,学生知道错了。”

他如此说道,承认自己的错误,不敢指责严儒,卑微无比。

“将文章拿来。”

也就在此时,严磊开口,让对方将文章交上来。

一时之间,众人有些好奇了,人们看向严磊,以为严磊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教训完一顿后,再看看对方的文章,然后指点一二。

哪怕是这个年轻儒生,也莫名有些激动了,他诚惶诚恐地将自己的文章交给严磊。

由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

而严磊接过他的文章。

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丢进竹篓之中,连打开看都懒得打开。

这个举动,让许多读书人沉默。

他们有些哑口无言。

本以为严儒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这种大儒在大魏文宫也有几个,但没想到的是。

严磊,太过于瞧不起人了。

看着自己的文章,被严磊随意丢进竹篓之中,那书生沉默,刚刚缓和的脸色,再一次血红无比。

“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严儒如此说道。

冷漠无比。

这种言语,比刀子还要锋芒可怕,直接插在此人心中。

至于其他大儒,望着周围书生,察觉有些异样,不由开口道。

“严儒,其实此子还是有些勇气的,虽然文章不见地写的好,但至少勇气可嘉啊。”

有大儒出来打圆场,希望严磊就这样算了,也免得引来其他儒生反感。

可此话一说,严磊却不由语气冰冷道。

“勇气?”

“儒者需要勇气吗?”

“有勇无谋,与许清宵有何区别?”

“年轻人就要做年轻人该做的事情,你们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如同星辰一样。”

“可你们知不知道,在我等眼中,尔等黯淡无光。”

“你们所经历的事情,在我等眼中看来,算得了什么?”

“如若这一两话都承受不住,还谈什么儒心?”

“尔等也是愚蠢,好的不学,去学那许清宵!”

“真是可笑!”

或许是带上了许清宵,严磊说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他便是传统思想,将自己受过的苦,施加在这些学生身上。

但,就在这一刻。

终于,一道声音响起了。

“可笑?”

“敢问严儒!”

“我等哪里可笑!”

声音不大,但这声音当中,却藏着愤怒!

一时之间,众人好奇,纷纷寻声看去,而后不少人露出惊讶之色。

因为说话之人,不是那书生,而是宋明。

当下,严磊也不由将目光看向宋明,眉头却下意识皱起。

“你是何人?”

严磊并不知道对方其名,但他对宋明莫名反感,自己在这里训斥别人,轮得到一个七品明意儒生打断吗?

而且,又是七品?

“学生宋明!”

“江南人士。”

宋明朝着严磊一拜道。

下一刻,严磊记起宋明了,随后不禁冷冷开口道。

“江南学院就教出你这般品质之人?”

“昨日大魏文圣报,你看了吗?”

“张儒所言,你没有看吗?”

严磊质问道。

只是宋明没有理会严磊,而是目光盯着严磊道。

“张儒文章,学生自然看过。”

“但学生不想谈论此事,学生只想问一句,严儒方才为何觉得可笑?”

“哪里可笑?”

宋明目光平静问道。

身子谦卑,但精神上,他没有任何谦卑。

“可笑便是可笑!”

“区区七品明意,妄想投报,难道不可笑吗?”

严磊冷着声说道。

但此话一说,宋明的声音不由大起来了。

“区区七品!”

“好一个区区七品啊!”

“学生斗胆问三件事情。”

“七品儒者,难道就不是儒者吗?”

“严儒难道就没有经历过七品?”

“大魏文宫,何时说过,七品明意不可投报?”

宋明声音大了一些,语气之中也带着愤怒。

此话一说,有不少人向前走来,拉了拉宋明,不希望他与严磊争吵起来。

毕竟对方是大儒。

可严磊望着宋明,则不由目中带怒。

“放肆!”

“你当真是大胆!”

“竟敢这般。”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又是从许清宵身上学来的劣性?”

“狂妄嚣张,你还有没有儒者品行?”

严磊怒吼,指着对方,这般说道。

“闭嘴!”

只是下一刻,宋明直接甩开朋友的劝阻,当众之下,他指着严磊。

面色涨红,满腔的愤怒,在这一刻全部倾斜而出。

“你严磊算什么东西!”

“昔日,你是大儒,拥有儒位,我尊你一声严儒!”

“今日,你没有儒位,而我乃是堂堂七品儒生,我敬你过往,喊你一声严儒!”

“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羞辱我等读书人。”

“我等,是大魏读书人,尊重的是圣人,而不是你这种被废之儒。”

“他满腔热血,年轻有才,十八九岁,能入大魏文宫,自然聪敏过人,书写文章,哪怕的确不落其眼。”

“但至少也要看一眼,再来定论!”

“你看都不看,直接将其文章,丢入竹篓之中,不尊儒道!”

“你羞辱我等读书人,却要求我等尊重你,此非圣人之道,你这是不尊圣道!”

“你这般行径,才是真正的狂妄,才是真正的嚣张。”

“怪不得你会被废,倘若我是许清宵,我也要废你儒位!”

宋明一番话,激烈无比,他再也憋不住了,他再也忍受不了了。

今日,他彻彻底底爆发出来了。

“你!狂妄!”

“宋明!你居然敢如此不尊老夫。”

严磊怒吼。

而其他几位大儒也不由皱眉,看向宋明。

“宋明!严儒不是大儒,可我张宁,是大儒吗?”

张宁开口,他也有些怒了,虽然严磊的确说话有些难听,但他是长辈,你居然这样羞辱?

“你难不成,不想在大魏文宫待了?”

身为文宫大儒,他自然而然不会帮助宋明,而是第一时间,偏袒严磊。

可此话一说。

不少儒生不禁皱眉了。

这件事情,宋明的的确确有些过了,可宋明说的,句句属实。

你严磊口口声声说,要让大家尊重你,尊重长辈,大家理解,也懂得长幼之分。

可问题是,我尊重你,你却不尊重我,这的确让人觉得恶心啊。

“你也给我闭嘴。”

“赳赳贼子,老而不死!”

“尔等霸占文宫重职几十载。”

“依仗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对待我等读书人。”

“我等是崇敬大魏文宫,但崇敬的是圣人,不是你们这群老而不死之人。”

“今日!这鬼地方,我宋明不待了。”

“诸位,我等入文宫之时,满怀着期望,我们都希望自己能绽放光芒!”

“能帮助天下苍生,能帮助到圣人,可来了大魏文宫后,我等成了什么?”

“跑腿的跑腿,擦桌的擦桌,连写一篇文章,请教这些大儒时,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此等文宫,还待着作甚?”

“今日,我宋明毁意骂儒。”

宋明大声骂道,下一刻,他体内浩然正气四泄,他彻底怒了,是彻彻底底的怒了。

“你!”

“来人!将他赶出大魏文宫。”

张宁指着后者,大声怒骂道。

他也气的不轻。

只是,当他话一说完,这一刻,人群当中,有人站出来了。

一道!

十道!

二十道!

三十道!

五十道!

一百道。

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出来,他们挡住了大魏文侍的路,目光一个比一个冷冽,他们挡在了宋明面前。

眼神之中的迷茫,眼神之中的无神,在这一刻,纷纷亮起不同神色了。

下一刻,被严磊羞辱到无地自容的年轻人出声了。

“严儒!学生一直崇敬于你。”

“但今日,学生才明白,原来许守仁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赳赳贼子,老而不死。”

“你否认我的文章,我不生气,你辱骂我,我也不生气!”

“可你,将我的文章,直接丢进竹篓之中,学生的心,也彻底死了。”

“学生孙来,今日,也毁意,即日起,脱离文宫。”

那年轻学子如此说道。

话音说完,浩然正气四泄,他也选择自毁明意,舍弃当下的所有,为的就是争这口气。

“你!”

“尔等!”

“尔等!”

“尔等当真狂妄,你们二人,以此要挟我等,当真是胆大包天,胆大包天啊。”

严磊与张宁二人气的浑身发抖,他们气,不是气他们的顶撞,而是气他们用这种方式来顶撞他们。

自毁明意?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严儒!”

有大儒开口,想要劝说一句,因为他看得出来,这群学生们真的生气了。

但还不等他继续开口,刹那间,一道又一道的声音,接连响起!

“今日,我赵宁,自毁明意,大魏文宫,鸠占鹊巢,赳赳贼子,老而不死!”

“今日,我李平,自毁明意。”

“今日!我许照,自毁明意!”

“今日!我孙领,自毁明意!”

“宋兄,我来陪你了。”

“哈哈哈哈哈!畅快!畅快!诸位皆有儒骨之风,我李某,也不退缩!”

“来!”

“诸位,我也来!”

“老而不死!一群老不死的东西,畅快,畅快啊!”

那一道道声音响起。

那一道道身影逐渐站起来了。

大魏文宫当中,恐怖的浩然正气,弥漫而出,四处宣泄。

毁意之人一时之间,竟然高达数百。

几位大儒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这可开不得玩笑啊。

一人毁意,其实都不是一件小事。

他们明悟的是圣人之意,如若他们毁意,那么圣人就会感应,不过一个人毁意,不会影响到圣人。

可一口气这么多人毁意,就完全不一样了。

数百人毁意。

大魏文宫,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这一刻,大魏文宫轰轰作响,这些学生们脸色一个个坚定无比。

甚至,一种莫名的情绪,出现在每一个大魏文宫儒生心中。

这是自毁明意所凝聚的情绪。

他们心中的怨气!他们心中的不甘!他们心中的怒火!他们心中的失望!

在这一刻,出现在每一个儒生心中,除大儒之外,皆然感应到了这种情绪。

“今日,我钱毅,自毁明意。”

“今日,我周宴,自毁明意。”

接二连三,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

这些人,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他们感受到了其他儒生的心情。

严磊不是瞧不起七品儒生吗?

现在感应到的,都是七品儒生以及以下的儒生。

部分六品正儒也感受到了这种失望情绪。

这绝望的气息,让所有儒生感到低落和不甘。

一时之间,不由联想自己在文宫的种种委屈。

这一刻,越来越多儒生毁意了。

严磊脸色惨白。

不仅仅是他,哪怕是张宁脸色也惨白了。

其余大儒更是大惊失色。

哪怕许清宵再怎么闹,都无法动弹大魏文宫的根基。

其原因就是。

大魏文宫最大的根基,是读书人!

是天下读书人。

这些源源不断的读书人,他们是新鲜血液,不断注入大魏文宫。

他们可以失去一切,但不能失去这些读书人。

“严磊!”

“你放肆!”

就在这一刻,一道道大儒之声响起。

而天穹之上。

原本凝聚的民意祥云和才气祥云,竟然开始.......溃散了。

甚至大魏文宫当中。

圣人雕像震动。

仿佛是雷霆大怒一般。

数百名儒生。

在这一刻,更是目光坚定。

也就在此时。

一道宏伟无比的声音,响彻于大魏之中。

“吾乃许清宵,今日参悟心学大成,开学堂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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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我的时代》民国文豪文,见证大时代的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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