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说完,才用一抹殷切的目光看着尔玛比嘉,道:“如此,也算是能告慰尔玛依娜公主在天之灵了。”
尔玛比嘉冷笑道:“尔玛比嘉一直以为赤炎皇上是一个千古明君,才会愿意亲自带着和谈书前来和谈,却不想,赤炎皇上竟然如此昏聩,不辨是非,听信一面之词就武断的做了决定。”
“大胆尔玛比嘉!”皇上到底是皇上,他的君威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挑衅的,尔玛比嘉如此言说,自然是让皇上心里十分不好受,厉声呵斥道:“你以为,你是苗羌使节,朕就不敢治你的罪吗?”
尔玛比嘉怒极反笑,嘲讽的看着皇上,毫不畏惧的上前道:“治罪?赤炎皇上是要治尔玛比嘉一个欺君之罪还是不敬之罪?横竖尔玛依娜已经死在了赤炎的太子府,如今赤炎皇上又要治尔玛比嘉的罪,那就让尔玛比嘉死在这赤炎皇宫里吧!”
“不过,在临死之前,尔玛比嘉一定要让太子付出代价!”尔玛比嘉一边说,一边拔出随身佩戴的腰刀朝着太子刺了过去。
莫离大惊,赶紧过去拦着尔玛比嘉,可也迟了一步,尔玛比嘉的腰刀到底还是捅进了太子的腹部。
殷红的血蔓延而出的时候,整个大殿上乱作一团,尔玛比嘉被侍卫架着,口中疯狂大骂道:“莫轩,枉依娜对你痴心一片,你竟然如此对她,就算你是太子高高在上,你不必为这件事情付出生命的代价,可你底下的人,也必须为依娜的死付出代价,比如那个郑管家,若非是他委派错了人,依娜也不会枉死!”
莫离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尔玛比嘉为何如此冲动。
尔玛比嘉是明白人,知道太子设计好了的说辞已经足够让他和这件事情脱离关系。
既然无法让他服罪,那也要断他臂膀。
昭阳等人之前就将郑管家派人追杀他们的事情说了,皇上瞧着尔玛比嘉也是抓着郑管家不放,便道:“小迪,朕吩咐你派人去缉拿郑富,如今怎得还没有回来复命?”
迪公公哭丧着脸道:“启禀皇上,奴才的确去办了这件事情,可等奴才到达太子府的时候,郑管家就已经听到风声逃之夭夭了。”
“逃了?”皇上诧异道:“即刻发布海捕文书,一定要将他缉拿归案,他在太子府可还有其它的亲人?一并逮捕!”
一旁正被太医救治的太子撑着有些萎靡的精神,摇了摇头道:“回禀父皇,没有了,郑富他是孤身一人,当时儿臣也是瞧着他有几分本事,才会将他留下来,若是知道他竟然这般愚钝,儿臣就不应该将他留下来,求父皇治罪。”
皇上这个时候明显的不想看见太子,强忍着心头的不耐烦,厉声道:“孽障,给朕闭嘴,若非你胡作非为,哪里会惹来今天的祸事?尔玛比嘉王子,你想要如何处置太子?”
尔玛比嘉怅然一笑,摇摇晃晃的走到太子面前,恨声道:“尔玛比嘉恨不得能扒其皮,啖其肉,饮其血,啃其骨!只是如今那侍卫已经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郑管家也正在缉拿,若尔玛比嘉再对太子殿下有什么想法,岂非是太过分了?一切有赤炎皇上做主,尔玛比嘉不敢再有什么要求,方才那一刀,就算是泄了尔玛比嘉心头之恨了!”
皇上正准备追究尔玛比嘉对太子无礼的事情,可是听着尔玛比嘉这样说,倒是不好意思再做追究了,便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朕念你骤然失去妹妹,心痛难当,一时冲动才做出了伤害太子的事情,此事朕不予追究,不过那和谈文书,却是要签的,苗羌和赤炎向来和睦,可不要因着尔玛依娜公主的事情伤了大家的和气,朕还想着,尔玛比嘉一表人才,英俊非凡,将朕的昭阳许公主配给你呢。”
原本尔玛比嘉不想如此就善罢甘休的,可看着昭阳那略有些娇羞的脸,硬生生的将心头的诸多繁杂的情绪都压了下去,跪下叩头道:“能娶到美丽尊贵的昭阳公主,是尔玛比嘉的福分,是整个苗羌的福分。”
尔玛比嘉和昭阳之间的情愫,皇贵妃一早看出来和皇上说了,皇上也就寻思着这件事情也唯有用昭阳和尔玛比嘉的婚事才能压得下去了。
否则,这尔玛比嘉在这里不依不饶的,反而不美。
皇贵妃轻轻拍了拍昭阳的手,笑道:“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呢?”
昭阳含羞一笑,垂首道:“一切都有父皇和母妃做主,昭阳……无话可说。”
皇上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是应允了,尔玛比嘉,太子府的管家办事不利,让尔玛依娜公主含冤而死,如今朕将朕的掌上明珠托付予你,也算是还你苗羌一个公主,尔玛依娜的事情,就此作罢,两国从此睦邻友好,互通贸易,你看如何?”
尔玛比嘉深切的看了皇上一眼,半晌,才屈膝道:“多谢皇上赐婚,尔玛比嘉一定会好生善待公主,至于和谈之事,尔玛比嘉已经将文书给了靖王殿下,接下来也会重新和靖王殿下约谈。”
皇上意外的看了莫离一眼,他是知道莫离的本事的,却不想莫离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赢得尔玛比嘉的信任。
在太子的映衬之下,莫离就显得越发的能干了,皇上看着莫离的目光也充满了期待。
被宫人抬下去的太子正好看到皇上那殷切期待的目光,脸色陡然就沉了下去。
这一场战役,因为凤千寻而起,却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
如今的凤千寻在太子的眼睛里简直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太子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察觉到了太子的目光,凤千寻淡淡的看了过去,眼神里头带着一抹鄙夷之色。
从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看来,太子杀了尔玛依娜完全只是为了自保。
以前凤千寻都只是觉得太子为人薄情阴险,却不想还如此毒辣。
他为自己想好的说辞,看上去好像是天衣无缝,可细细想来却是漏洞百出。
为了维护赤炎的颜面皇上是不会去深究的,可不代表凤千寻和莫离就会这样轻易的放过了他。
至于武知画,她只是一个证人而已。
皇上也没有将武知画如何,只是令她不得再踏入太子府。
这对于武知画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冒死为太子作伪证,就是为了博得太子的好感,以求太子能够在武王府的事情上帮衬一把。
可如今太子被禁足三个月,等三个月之后,武王府早就已经颓败了……
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脸上的伤疤。
若让武知画带着那些伤疤一辈子,简直是比杀了她还要难过。
因着昭阳的缘故,凤千寻等人在皇贵妃的漪兰殿流连了许久才出宫。
一走出宫门就看见武知画期期艾艾的站在那边,一见到凤千寻就心急火燎的赶了上来,想要拉着凤千寻的衣袖,急急忙忙的道:“千寻姐姐……”
凤千寻的身子微微一侧,就躲过了武知画的手,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笑道:“哟,这是谁呀?不是太子殿下的新宠知画郡主吗?太子殿下已经回去养伤了,知画郡主还不赶着去伺候着?在方便的时候再为太子作作伪证?”
武知画一脸惊惶的看着凤千寻,下意识的摇头道:“千寻姐姐,知画没有,知画说的都是真的,尔玛依娜公主的确……”
“闭嘴!”一听尔玛依娜的名字,尔玛比嘉就怒了,厉声呵斥道:“武知画,你说的话有几分真假,我等一听就能够听出来,此番情谊,我尔玛比嘉记住了!”
“千寻姐姐……”武知画知道在尔玛比嘉这边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转而可怜兮兮的看着凤千寻,希望凤千寻能为她说两句话。
凤千寻却撇嘴道:“别,别叫我姐姐,我可是当不起知画郡主这一声姐姐,在你选择为太子作伪证的时候,你我之间就已经再无瓜葛。”
秦怡嘲讽的笑道:“丑人多作怪,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正说着,几个人的马车过来了,武知画一心想要巴着凤千寻回去凤家,却不想凤千寻竟然不给她丝毫颜面,这倒是让武知画有些措手不及。
要让她去眼巴巴的求着凤千寻回去凤家,武知画也是做不到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凤千寻一行人的车离开。
此刻的武知画真的是郁闷到想哭。
她一个女孩子,在京城不说举目无亲,那也是举步维艰。
原本武王妃将她留在凤家,也是为了进一步的接近太子,以达到拉拢太子的目的。
如今太子被禁足,解除了一切职务,让武知画的念想变得遥不可及。
原本想着凤千寻会也许念着两家的交情,好歹还会对自己多加照顾,可是却不想她竟然如此绝情,一丝情面也不给她留。
宫门口的长街之上,来来往往的人特别的多,武知画一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走着,全然不顾自己脸上遮羞的面巾被吹落,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暴露在大家面前。
感受着那些人诡异的目光,听着他们不怀好意的嘲讽,武知画只觉得无比的可笑,十分的凄凉。
她在武王府的待遇并没有大家看到的那样好,如果这次的任务她无法顺利完成,那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武知画也是没有想到,即便是有她为太子作伪证,也无法挽回太子的势力衰败的厄运,还连累的她无法回到凤家。
就在武知画痛苦毫无去路的时候,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人,一把就拉着武知画,往旁边的小胡同里面去了。
武知画原本就浑浑噩噩的,直到被拉倒了胡同里,才有些反应了过来,用力甩掉那人的手,厉声呵斥道:“你是谁?”
来人穿着黑色的斗篷,待得将斗篷掀开之后,露出了郑管家那一张平凡无奇的脸。
“郑管家!”武知画掩住口鼻惊呼一声,看了看左右无人才急急忙忙的拉着郑管家走到了僻静处,平复了一下自己忐忑的心情,带着七分喜悦三分期待的道:“郑管家,可是太子殿下让你来寻我?”
虽说皇上下令缉拿郑管家,可武知画却知道这郑管家虽然算不上是手段通天,却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人。
太子对他的倚重远非表面上看到的这样。
郑管家的脸色僵硬了一瞬,随即笑道:“太子殿下如今被禁足,却十分牵挂知画郡主,特别让奴才来寻郡主,给郡主指条明路。”
武知画倒是不着急着自己,反而是关切道:“太子殿下伤势如何?如今可有人伺候在旁?知画无能,无法替太子殿下分忧,只盼着太子殿下能够安好。”
郑管家宽慰道:“郡主且宽心,太子殿下的伤势看起来凶猛,实际上并无大碍,只要安心休养,便不会有任何问题,太子殿下很担心知画郡主,吩咐奴才来告诉郡主,无论如何一定要回去凤家,重新得到凤千寻的信任,也只有通过她,才有机会拿到了空大师秘制的能祛除疤痕的良药,原本太子殿下是想要亲自去为郡主求的,奈何太子殿下如今是自身难保,一切就只能依靠郡主自己了。”
武知画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郑管家,嘴唇略有些颤抖,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袖平息着情绪,好半晌才有些不可置信的道:“太子殿下让我去凤家?去卑躬屈膝的找凤千寻?”
郑管家看着武知画有些扭曲的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太子殿下自身难保,只能将郡主送去凤家才能护得郡主周全,否则,那尔玛比嘉一旦寻到郡主踪迹,只怕会想尽法子让郡主反口指证太子。郡主唯有去凤家,寻求凤家的庇护,才能不让尔玛比嘉那样嚣张,另外,太子知道郡主十分的想要帮他,让郡主去凤家,也是为了帮助太子啊。”
看着武知画逐渐的平息了下来,郑管家继续蛊惑道:“自从太子殿下和知画郡主合为一体的时候,太子殿下和知画郡主就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想必郡主也是明白的,太子也不舍得知画郡主去受苦,可如今,太子最为信任的人,也只有知画郡主了,太子知道知画郡主颇为钟爱碧玺,在重伤养病之际都不忘记知画郡主,吩咐奴才将这一串碧玺送来给郡主,希望郡主睹物思人,一解相思之苦。”
郑管家话音一落,一串冰凉五彩的碧玺手串就安静的躺在了武知画的手心。
若是在这之前,武知画得到这一串珍贵无比的碧玺手串一定会十分高兴。
可如今,武知画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半晌,武知画才在郑管家充满希冀的眼神中郑重的点了点头,带着一抹凄凉的笑容道:“有劳郑管家代知画向太子殿下道谢,就说知画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回到凤家,以期能帮太子殿下,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郑管家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道:“郡主如此选择,太子殿下也不会太过于担心了。太子殿下如今别无所求,只希望郡主能够早日恢复容貌,太子殿下说了,若知画郡主能陪着太子殿下熬过这一关,那太子殿下必定会给知画郡主想不到的荣华富贵。太子殿下还吩咐奴才,一定要为武王府的事情多多奔走,以期给郡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武知画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心思也活络了起来,一把抓着郑管家,激动道:“郑管家此话可是当真?”
郑管家意味深长的看着武知画,淡淡的道:“知画郡主若相信太子殿下,那自然就是真的,若不相信,就算太子殿下有心,只怕郡主也是享受不到的了,奴才稍后就要去联络太子所属的诸位大人,以期待能在武王府的事情上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奴才在太子殿下身边这么多年了,还甚少见到太子殿下对谁能有对知画郡主这般的用心,即便是对凤家的那位,也不及郡主许多。”
武知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碧玺手串带在手上,脸上挂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道:“知画多谢太子殿下费心,知画知道应该怎么做,只是,知画若入了凤家,就难以再出来了,若知画想要联系太子殿下,该当如何做?”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