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没把于观南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皇帝听了,扫了季云臻半眼,便握紧了皇后的手。
他同皇后伉俪情深,见了寻常人家的温情,也不免想到自家几分。
爱屋及乌,皇帝对着季云臻如今自是满意几分。
大笑了两声,便爽朗言道。
“朕当何事,前儿个下面敬了一块上好的暖玉,正好给了勇阳侯夫人……”
“也算是物尽其用。”
观南咬牙,面上浅笑,将自己眼里的情绪掩去几分。
季云臻这个笨蛋。
有这机会求什么不好,哪怕是为季云屹求个有品级的女爵之位,也好过去换一块暖玉。
观南知晓,季云臻是为了自己好。
但这心里总归是有遗憾的。
暖玉这般贵重,她拿在手里,到底还是良心不安,觉得烫手。
她以为,身为臣子,便该不讨不求。
这样,皇帝才会放心重用他,才会乐意重用他。
季云臻却是笑得开怀。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求暖玉,是他心之所想。希望观南好,是他心之所向。
他亦不知来日如何是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惟愿自己不失信于佛前,不愧对于自己这分心意。
观南见他那副倔强得拉不回来的模样,心下有几分动容,定定磕了头算是谢恩。
直到二人回席,观南的心仍旧无法恢复平静。
苏漾和季云臻……
是不一样的。
但是,观南却发现,她对着这二人,无论哪一个。
其实都是难以自处的。
听到左右夫人对于季云臻的赞颂,观南眼里顿时萌生了几分客套的笑意。
上战场,是要用命去搏的。
一块暖玉,所谓虚名,当真如此值得艳羡不成。
观南瞧着众人把这事当成谈资的态度,心下不免冷了几分。
悄悄灌了几口酒,依旧压不下心头烦躁。
东康伯夫人夸她当真是好福气。
旁人也说他们男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们还说,她积德行善,必能心想事成。
但终究都是梦幻泡影,皆是虚幻。
她没有他们想象的好福气,亦没有她们以为的心想事成的能耐,甚至连所谓的爱情,说到底……
都显得有几分滑稽。
明明就是造化弄人,还要说什么,好命好福气?
果然,未经旁人之苦,做什么都只能想当然。
观南假笑着,再度灌了一口果酒。
动作快了些,袖口微微滑落,正好露出里头的佛珠。
在这众人充斥着欢歌笑语,年节喜气的宴饮之中显得万般突兀。
这偌大的殿堂之上,旁人是闹,观南却是静。
一如旁人是欢,观南虽算不得悲,但终究内心烦躁。
格格不入,说的便是此刻的她。
果酒或许不醉人,但是她那颗心,如何又能够放过她。
是以,当东康伯夫人瞧见观南满面通红的模样时,着实惊了好几下。
“你的脸这般红,不如去外头散散酒气。”
“许是殿里闷得慌……可你这般,瞧着多少有几分吓人。”
观南不出声,点了点头,便往外走。
这地方,她当真是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