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潇萧抬眸往天上的太阳看去,光芒万丈却也灼眼至极。
“他也不是你能想的。”不期然的,同样的话身边的男子也给回了她。
潇萧轻轻一笑,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如羽毛,不留痕迹拂过人心间却让人心间一震。
“我从未想过。”她说。
她的神,她仰头崇敬地看着他就好,只要他活在她心中便好,其余,皆不重要。
“他有他的轨迹,我有我的路,我们从未相交过,未来,也不会相交。”唯一一次相交,便是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让他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她的心里,从此,永驻。
季景之偏头,深深地,复杂地瞧了她一眼,温润如玉的男子眸底隐隐约约流淌的阴郁,一刹那如烟花盛开,浸染了漫天颜色,一刹那又急速闪退,失去了所有光彩,最后,归于平静。
“为何?”他问。
既在意,为何要装作不在意,为何要孤独地放在心中永不见天日?
身旁的女子久久沉默,只见她望着灼灼烈日不知在想什么。在季景之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身边的女子却让他抬头,看向头顶的烈日。
“你看,”她轻声说道,眼眸丝丝恍惚而后淡然一笑,“这烈日,高高在上,光芒万丈,璀璨夺目,而我,却是这烈日下微不足道的尘埃。”
季景之沉默,他细细的品味她话中的意思,半晌,方了悟。
而后他回,“我亦如此。”
他于她,是高高在上光芒万丈璀璨夺目的太阳,只可远观不可靠近,而她只不过是他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靠近便是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而她如他,是夜晚中璀璨光华漫天闪耀的繁星,是那轮皎皎动人的明月,照亮他心中阴暗的角落,而他不过是她万千繁星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星星,便是他陨落也丝毫不损她的光华。
可他不甘,不甘只做万千璀璨中一颗平凡无奇的星,他想做她身边最闪最亮的那颗,永世陪伴……
“魏大哥,”祭司的唱和声已经停下,大荒的子民全都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午时阳光最盛时刻,某唐东瞧瞧西瞅瞅,甚是觉得无聊,遂小挪步靠近了魏于,低低地呼唤他。
魏于斜眼看了一眼唐姑奶奶,用眼神询问她何事。
某唐嘿嘿一笑,凑到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时方停住小碎步。
魏于看了一眼这距离,下意识抬头往前看了一眼自家主上,见他并没有往后看,应该是没有发现,遂松了口气,本想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挪远离唐姑奶奶,但想到这姑奶奶的性子只好硬生生忍着想暴走的冲动,硬着头皮看她。
“怎么判断阳光最盛啊?”某唐小小声问,脸上露出一抹极不好意思的神色。
这古人要工具没工具,要设备没设备的,张口闭口就是午时太阳最盛,他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最盛,午时一刻?午时二刻?三刻?
对于唐拾的问题,魏于:……
他可以装死不回答吗?三岁幼童都知道的事,他记得唐姑娘如今快十四了吧?
想起这个,脑筋转得极快的魏于便想到唐姑奶奶的生日,他记得某唐姑奶奶的生日好像是十月初,这么说来快到了,他到时得暗戳戳地提醒一下主上才行,也许主上看在这份上下次罚他轻点也不是不可能的。
心里打定主意,脸上笑容更真了几分,魏于朝唐拾笑了笑,声音低低地回她,“当人的影子完全落在脚下的时候便是太阳最盛时刻。”
唐拾:……
尼*玛,你这不是玩她呢嘛?人的影子落在人的脚下时,不就是影子与人的角度为零嘛,这是光的直线传播原理,跟太阳最盛有毛关系,一群智障古人!
唐拾狠狠地鄙视一番,默默地移开与魏于的距离,垂眸看着自己的自己和脚下还有大概一个脚长的距离,知道时间快到了,她心里有些紧张,今早那股莫名的不安有点儿强烈怎么回事?
唐姑奶奶又莫名不理他,魏于表示很委屈,但想到自己的小算盘心里又美滋滋的。
很快的,当影子完全和脚重合时,一道唱和声重重地在这片宽阔平坦的区域响起。
“叽叽……”“时辰到,祭祀开始,请国师主持祭祀!”
霎时,唰唰唰地无数目光落在身穿黑色华服的男子身上,众人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等着他主持。
祭台上的两人也瞧着他,等着他开口。
唐拾目光也不由落在了前面高大挺拔的男子身子,不知为何,这一瞬间她心里用上强烈的敬畏和庄严肃穆,只觉得这一幕格外的熟悉,好似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前经历过无数遍,她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样的气氛给渲染了。
旁边的侍卫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锦盒,盒子里放着一根长约两尺通体黑色隐隐光华流动的翠杖,上头一个同色系的流苏,流苏顶一个圆润润黑乎乎泛着淡淡光泽的珠子。
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伸出,落在了盒子上,轻轻抚摸了翠杖,而后握在手中,冰冷地神色间隐隐闪过一丝黑气,而后猛地一下高举起翠杖,冰冷的声音砸在天地间,如平地炸雷振聋发聩,“神杖出,祭祀起,天神现,佑大荒!”
而后便是一片山呼海啸地咕叽声,在这一片声音中唐拾后知后觉地发现,帝遇卿并没有用咕叽语言讲,他说的是人话。
为何?
心中闪过一个问号,却很快被大荒子民的呼声淹没。
烈日炎炎下,万千人群情激奋,他们高呼呐喊,不断地挥舞的双臂等待祭台上的人祭祀圣井,打开圣井的入口,迎接他们的天神,从而祈求他们的天神庇佑他们大荒。
祭祀台下四个角的火盆猛烈窜出一道半丈高的火舌,距离的近了些的人们似被这火舌烫到了一下,并无过多惊讶,不过一瞬就自发站远了些,继续他们的呐喊。
古老神奇地歌谣自祭司唇中幽幽唱起,意外地竟与大荒子民的呐喊协调一致。似乎就该这么做。
古老神秘的歌谣落,子民们的呐喊如潮水猛烈袭来亦如潮水退潮瞬间了无踪迹,空气中静得只余火舌翻滚怒吼的声音。
唐在在这一片寂静中,震撼不已,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