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赵程岁急忙问。
赵程月大口大口的吸气，呼气，每一声都一样响，一样绵长，每个呼吸带出来的声音，都有其独特的节奏。
而落在赵程流他们眼中，就是赵程月也有些难以启齿，才会需要调整情绪。
赵程月：“……”
她脑内有许多知识，许多。
她刚才就想，要怎样，才能让三个哥哥清楚意识到某件事情，而这句话，要成为一个契机，在他们可能被潘于氏、潘予蓉利用起，让他们能想起来。
于是，她脑海里浮现了催眠。
催眠是真实存在的，听着有点虚幻，实际上催眠只是以人为诱导，通过放松、单调刺激、集中注意、想像等，引起一种特殊的类似睡眠又非睡眠的意识恍惚心理状态。
原理是利用意识和潜意识。
而她，正好是催眠大师。
在重生前，她还对她自己使用了催眠，将许多因为某些原因，不该记住的事情，转移到了潜意识中，从而达到哪怕失去记忆，只要有相对的契机，比如说关键词的提醒，她就能回想起来某些片段。
这就是哪怕她不记得她原来是谁，从哪来，又要归去哪儿，可在提到关键词时，她就能想起一些事情。
好比这种水稻等知识，只要有种植水稻四个字浮现在脑海里，她的潜意识就会接收到信号，从而提取脑海里寄存着的知识，她就知道，这种植水稻该怎么做。
而现在，她要把这种办法使用到三个哥哥身上。
她也不明白，她心里那种浓烈得仿佛如陈年老酒般的醇厚情感是怎么回事，甚至于，她会恐慌，害怕失去等。
她甚至怀疑，难道她曾经失去过？
在赵程流、赵程金、赵程岁等他们小妹说话的这一刻钟时间里，他们甚至没发现，他们的呼吸频率，不知不觉与他们小妹同步了。
赵程月见三个哥哥的精神有些恍惚，处于假睡非睡的状态中，就知道她已经达成催眠中的放松。
“我们的娘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在生下孩子不久后又怀上另外一个孩子……”
赵程月的声音绵长悠远，赵程流他们面色不禁痛苦，不由自主的往负方向思考，想像。
一步步引导……
终于到了关键的一步。
“她恨我们！”
赵程月一字一句如珠落玉盘似的说。
赵程流、赵程金、赵程岁一个激灵，被刺激着自半睡着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们捂着心口。
“她为什么要恨我们？”
赵程流难受得四肢冰冷。
赵程月抿唇，说：“我也想知道。”
赵程流心里满是，他们的娘恨他们这句话，他难受得全身紧绷，血液加速，呼吸变得凌乱，竟是像哮喘般。
“大哥！”
赵程月大叫一声，将赵程流的思绪惊回。
赵程流就像被遗弃的小狗似的，茫然无助的望着赵程月。
赵程月心口一紧，就刚刚的一瞬，她有种恐惧，害怕失去赵程汉的恐慌漫延在心头。
“现在我们兄妹四人，我是郡主，你是本朝最小的举人，二哥有习武天赋，三哥有算术精商之财！而她，她夫妻恩爱，育有一女，日子过得安逸平顺，我们都很好啊！”赵程月不敢再刺激赵程流。
赵程流迷茫无助的望向赵程月，满脑子都是他们娘恨他们这件事情。
“各自安好，不好吗？”赵程月咬紧后槽牙，她不太想“各自安好”的，可现在，只有这句话，能让赵程流平静下来。
果然……
赵程流渐渐归于平静。
赵程流悲痛的用力闭上双眼，喃喃：“是啊，我们现在很好，她现在也很好，与其想着不该想的，更该想的是如何过好自己的日子，各自安好……各自安好……”
赵程月迈开小短腿，冲到赵程流身旁，握住赵程流的手。
“大哥。”
赵程岁看了赵程月一眼，跟着上前，握住赵程流的手。
赵程金，这么扭捏的握手行为他可做不来，可他也上前，围在了赵程流身旁。
赵程流看着弟弟妹妹们，呜咽了声。
赵程流与潘于氏的感情最深，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也最大。
“我有你们。”
赵程流沙哑着声音喃喃。
“嗯，你有我们！”
赵程月声音坚定。
赵程岁跟着说：“大哥，你有我们！”
赵程金觉得扭捏了，只是跟着坚定的点头。
赵程流现在也想回靠山村了，他想回到熟悉的靠山村，他想逃避，他暂时不想再见到潘于氏。
“小妹，我们何时回村？我想靠山村了，你水稻种子的事情也没解决，得回去处理吧？”赵程流催促。
赵程月心里也不好受。
她回：“我得进宫跟娘娘道别，然后是吴老，当然，吴老现在不知去哪儿画画了，我大概是要留个口信之类的。”
“好，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宫？”
赵程流小心翼翼的催促。
他现在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舔伤口。
这个地方不能是上京城，在上京城的一天，他都无法将潘于氏的身影自脑海里移除出去。
“大哥，我们……之前说过，要观察下，要不要再观察下？”
赵程月心虚。
她觉得赵程流那么大的反应是因为她的催眠。
她如果没催眠，她感性的想，大哥会认潘于氏，然后他们兄妹会渐行渐远吧？
赵程流还是想见娘的，他想见潘于氏的。
赵程流张张嘴，想说“别了吧”，可嘴巴张张合合，并没吐出任何音节。
赵程月想到潘于氏的安排，垂首，眸光闪了闪。
如果，让赵程流看到潘于氏想伤害她，是不是……是不是就能让赵程流远离潘于氏？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安排的。
所以她决定给潘于氏一个伤害她的机会。
她赌她大哥更在乎她！
赵程月完全没意识到，做出这样的安排的她，其实是不安、慌乱的！
赵老三就站在书房外，他都听到了，他没进去，见书房内没声，他转身声音。
赵老三抬头望天，眼圈通红，眼泛泪光，他难受的想，潘于氏是四个孩子的生母啊！为什么潘于氏会恨她自己生的四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