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以为蒂尔不知道他的夜巡时间，但蒂尔其实一直都记得，从第一周的夜巡开始，她就知道斯内普的夜巡被安排在每周的第三个晚上。
蒂尔在周一的夜晚，是和他错开的。
“偷听不是好行为，斯内普先生。”蒂尔无视了斯内普的反问，也对他今晚夜巡的原因毫无好奇，她只对他刚才躲藏在角落的偷听行迹感到头疼。
斯内普不喜欢莉莉跟小天狼星四人组牵扯在一起，是因为他们试图阻止莉莉跟他这个斯莱特林混迹在一起。那她呢？卢平只是跟斯内普说说话，斯内普刚才的恶意眼神都快藏不住了。
卢平可没有在蒂尔面前提起过斯内普。
斯内普抿起嘴角：“我说了，我也夜巡。”
蒂尔无奈地看着自己疏远过许多次的斯内普：“希望斯内普先生真的只是在夜巡。”
因为无意和斯内普过多牵扯，蒂尔维持着良好的教养对他点点头，转身就要循着自己决定的路线继续夜巡，斯内普的脚步声却一直不远不近地坠在她的身后。
走过第十三个火把，脚步声还是没有远离的迹象，蒂尔就停下了脚步。
斯内普也立刻停下，和蒂尔保持着他认为不会叫蒂尔恼怒的距离：“路线重合，很正常吧？”
“斯内普先生不应该继续去请求伊万斯小姐的原谅？”蒂尔微微侧过头，余光瞥着斯内普，“或者马尔福家族的那位继承人应该已经给你安排了不少跟食死徒靠近的机会。”
没有几个呼吸的停顿后，蒂尔继续道：“别跟着我，做不到吗？”
每天晚上被安排的级长就那么几个，路线重合的可能性不高，蒂尔只觉得斯内普的借口拙劣得很。
他完全是故意地跟着蒂尔。不管远近，蒂尔都觉得这是一种烦恼。
一份不会被她接受的喜欢，斯内普明明知道的。
为什么总是跟着她。
性情孤僻的斯内普没有回应，但蒂尔确信他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不可能没听清。
手腕上的手表还在尽职尽责地转动着秒针、分针和时针，蒂尔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了，她还有一个楼层没有去夜巡。
“就这样吧，斯内普先生。”蒂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执意要跟着我的话，祝愿你的夜巡能及时完成。”
银白色长发被蒂尔简单地抓在脑后，她的脚步更大了些。
斯内普这回没有跟上来了，蒂尔觉得自己应该松口气的，最终却也只是情绪复杂地咬了咬嘴角。
希望她的冷淡语气不会被斯内普认为是对他的瞧不起，但如果这样能将二人之间的往来可能完全斩断……
月光笼罩下的城堡中，连黑暗都好似变得朦胧起来。蒂尔和斯内普都被朦胧的月光与黑暗交叠着吞没。
天光渐明，圣诞节很快来临。
今年圣诞，蒂尔可以重新拥抱疼爱自己的父母了，去年的缺席只是十分偶然的发生，蒂尔在自己的家里完全卸去了疲惫，可以尽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休闲一些，比如装扮圣诞树，拆许许多多人送给她的圣诞礼物。忙碌一些，比如跟着父母去见各个领域的生意伙伴。
五年级的蒂尔已经是个十分优秀的继承人，大家也用一种更为正式的态度对待这位埃默里小姐，时刻准备蒂尔接手埃默里家族的那一天到来。
只是她没想到，被合作伙伴陪着去巡视一下即将开工的新项目，竟然都能遇上斯内普。
科克沃斯在蒂尔心中印象一直不深，即使和埃默里家一样，同样在英格兰的某一块领土上，但这里的拥挤和脏乱，是叫蒂尔不自觉皱眉的。
“项目会避开那条河道。”合作伙伴陪在蒂尔身边，抬手指了下远处的河流。
蒂尔不需要走近，都能看到河流上的灰色、河岸边堆叠的垃圾，还有那根在距离作用下小上不少的烟囱。
就算是把项目的开工地点定在了科克沃斯，埃默里家族和合作伙伴也极为默契地绕开了那块儿无人愿意涉足的地方。
蒂尔的视线逡巡在越来越靠近的河流上，虽说绕开了它，但不可避免的，蒂尔他们需要把附近的环境都看上一遍，以防错漏。
这份严谨就叫蒂尔在靠近河流的同时，注意到了河岸对面一个颇为眼熟的背影——即使没有刻意地关注过，蒂尔也一眼认出那人是斯内普。
脚步停顿下来，身边的合作伙伴疑惑地看向蒂尔：“埃默里小姐？”
“没事。”背影没有挪动，生生地站在那里，斯内普似乎是在扶着墙。蒂尔眼神掠开，依着心底的想法选择了无视这份巧遇。
只是在即将离开这片地方的时候，蒂尔还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黑色的背影依旧摇摇晃晃地靠在那个巷口。
指尖有些犹豫地揪住裙摆，蒂尔垂下眸，身侧合作伙伴已经发出了午餐邀请。
有风吹过蒂尔的脸颊，银白发丝整齐地束在脑后，不会给蒂尔的脸颊带来挠痒的感觉，她的指尖却纠结地揪紧了裙边的线缝。
这阵风同样吹去了斯内普的身边，头脑昏沉着还要撑起身体出来购买食物的他，终究连一阵微风都抵御不住，闭上双眼俯面倒在了蜘蛛尾巷的巷口。
蒂尔疾步赶来的时候，斯内普怀里用纸袋子装着的面包险险要散出来，蒂尔小心地将袋子从斯内普的怀里拿了出来，这才探手触碰眉头紧皱的斯内普的额头。
和她料想的一样，斯内普发红的面色是因为发烧。
“斯内普先生。”蒂尔呼唤了一声，昏迷的斯内普没有一丝被唤醒的迹象，巷子里也没有什么人走出，蒂尔只好咬着牙，伸手把斯内普架起，忍耐着叫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已经比蒂尔高出大半个脑袋的斯内普几乎是被拖行，蒂尔不知道他的家在哪儿，一边朝着巷子内走，一边视线寻找巷子里的住户。
也许有人认识斯内普，又也许斯内普能自己快速醒来。
蒂尔没有放任斯内普倒在路边，自然要想办法把斯内普和已经待在她怀里的面包送回家。
这条叫做蜘蛛尾巷的砖房给蒂尔一种憋促的窒息感，没有大人听到动静走出来，只有几个明显瘦弱的小孩趴在窗户边，警惕地看着蒂尔。
他们显然不可能告诉蒂尔斯内普的家在哪里了，好在脑袋歪在蒂尔肩膀上的斯内普很快醒来。
他用一种惊喜又窘迫的眼神看着蒂尔的侧脸，想在蒂尔的搀扶和拖行中挣脱出来，身体上的无力却叫他险些栽倒在地。
蒂尔有一种额角抽痛的无奈：“我想你该先告诉我你的家在哪儿，而不是迫不及待地重新感受地面的拥抱。”
“我自己可以。”斯内普连声音都带上了虚弱，蒂尔就知道他在逞强，用淡淡的眼神盯住他的眼睛。
眼神虽淡，却有着强烈的催促意味。
被这样一双幻想了无数次的银白眼眸看着，仿佛被看到了心底的那些抗拒和隐隐期待。
斯内普当然是妥协了，但他的妥协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在指引着方向，让蒂尔把他扶回那栋破败的房子后，他就推搡着让蒂尔离开了。
房子虽然破旧，窗户上的玻璃也有拳头大小的破洞，但这扇把蒂尔和斯内普隔绝内外的木门却结实得很。
蒂尔拍在门上：“斯内普先生，把门打开！”
好事做到底，蒂尔不希望情况糟糕的斯内普把自己关在这个房子里……更何况，斯内普的面包还在蒂尔这儿呢！
蒂尔垂首瞥了眼怀里看着就发硬的面包，眉梢压沉。
一门之隔的斯内普没有说话，但蒂尔凑近门板，能听到斯内普在里面的轻微脚步声。
看来她不会等来这扇门的打开了。蒂尔深呼吸，把面包放在门口，确定斯内普开门的时候不会把这袋子面包推倒，她才后知后觉地皱着鼻子离开这道长巷。
刚才注意力集中在斯内普的身上，环境的变化倒是没叫过多在意，这会儿把斯内普抛在脑后，蜘蛛尾巷的混乱就开始叫蒂尔排斥了。
踏出蜘蛛尾巷的时候，蒂尔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离开了连地面都带着泥泞的蜘蛛尾巷，她觉得自己该轻松的，可几个孩子的探头又叫蒂尔的心揪了起来。
“这里很少有陌生人涉足。”莉莉慢慢走近，蒂尔知道她和斯内普的家距离不远，但不免惊讶她此时的出现。
蒂尔面上仍微笑着不动声色：“看得出来。”
那几个孩子本该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却从蒂尔踏足这条巷子开始，就对她抱有浓浓的警惕。
“和我在附近走走？”莉莉对蒂尔微笑着，蒂尔看着她那双好看的翠绿色眼眸，略一颔首应下了这份邀请。
蒂尔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跟莉莉有过真正的交流，以往的对话大多是围绕着斯内普展开的，亦或是莉莉对她展露的善意被她或委婉、或直接地拒绝。
莉莉带蒂尔来到了一个已经废弃的操场，破烂的跑道里坑洼着，蒂尔却觉得莉莉在这个废弃的操场里格外自在。
“我总来这儿，和西弗一起。”即使已经和斯内普闹掰，在城堡里再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面对蒂尔的时候，莉莉还是选择以斯内普好友的身份对话着，“我和他就是在这儿相识的。”
莉莉寻找着什么，视线定格在一处：“那里原本有许多丛灌木，当初西弗就藏在那里偷看我和姐姐荡秋千——当然，可别误会西弗，他只是发觉了我巫师的身份，想跟我交个朋友。”
蒂尔的眉眼舒展开，无疑被莉莉的说法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