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山榭道,岭南郡。
一队由摘星营、大理寺、三闻院组合而成的小队,在馆驿焦急的等待着。
“怎么还不来,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了。”
院中十数人急的团团转。
因为,他们盯上的那名逃犯,已经悄然出城,去向不知。
若是此时不跟上去,很可能再次失去目标的踪迹,前几日的心血就将前功尽弃。
...
大致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一伙人极为狼狈的冲入馆驿。
不对,准确的说,是两伙人。
一部分是青衫道袍的道士,他们扛着背着另外一伙人,本应早就到来的援军部队。
瞧这模样,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虽说没有减员,但是都伤的不轻。
“怎么回事?”
“老四...不对劲,这些逃犯好像是要有动作了。”
被一名英俊道士扛在肩头的汉子,伤口已经简单的处理,但血液依旧流淌而下,打透了道士半身衣衫。
“我们本来一直寻不到目标踪迹,这不就想着先和你汇合,处理你这边的逃犯...
谁成想,我们早就被发现了。
刚刚出城不久,就被一伙人伏击了,训练有素的百号人,其中修士足有近十人。
若不是这几位武当山的朋友出手,恐怕今日...”
汉子说起话来有些力不从心,从声音中都透露着虚弱。
驿站这边为首的队长对着武当山的四人抱拳。
“多谢几位出手相助,不知是武当山的哪位高人?”
“武当山,王权。”
“唐六。”
“武森。”
“诸葛昕。”
...
稍作整顿,在队长的邀请下,王权四人同他们匆匆出城,追赶目标。
驿站中的重伤员,有人护送就医后返京。
而此时的他们都没想到,半个时辰后。
...
一队人十分“幸运”的摸索到了逃犯踪迹。
分析追查,跟到深山之中。
小溪潺潺,丛林茂密,成为了其中大多数人的埋骨之地。
千万般小心,加上王权一伙人,本以为是十拿九稳。
但...他们追查到了惊天的秘密——一处锻造甲胄兵器的工坊,并不是官府的。
而守护秘密的人,百十号修士,好似早有准备的隐匿气息。
待得一众人深入这无人的工坊查探之时,包围形成,密不透风。
联手一个照面,除去王权四人,几乎是死伤殆尽。
“千钧,坠!”
王权双指一震,拉起身边伤员,就要从上空逃出包围。
其他三名武当山道士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紧随其后。
若如混战,他们不惧,但是百人结阵,不冲出去的话,都要死在这里。
...
“道长...请助我送出这消息...
岭南郡...反了...”
...
驿站方面,来了一队官兵。
摘星营的一名伤员,只是匆匆一瞥,肝胆欲裂、惊恐万状。
他想要叫,但是有心无力,而且,叫了又有何用呢?
这队官兵,其实不少人的面孔他认得,就是在路上伏击他们的那伙逃犯。
而带兵的头头,岭南郡守,孟之渊。
他拼尽全力的,手指在凭空画着什么,是一道千里传音的秘术...
“呦,还没死透呢?”
孟之渊竟然也是修士!
在真气刚刚调动之时,孟之渊就看向了自己。
笑吟吟的走来,一掌催在还在刻画秘术的手指之上。
五指断裂!
而后...他又看到驿站的驿丞出来,恭敬的对着孟之渊行礼。
“大人,去往山中的那伙京城来的已经全部诛杀,只是来自武当山的四人逃走了。
要不要派人去追?”
孟之渊嘴角的微笑不减。
“无妨,因为...”
...
这一日,李晋洛正在摘星楼,同顾兴河整理着回传消息。
五六日了,传回的信息几乎都是没什么用,大同小异的还在寻迹、盯梢之类。
“今晚,我试着入一趟宋府,看看林禾他们有没有消息吧。”
“你有办法?”
“我没有,但是徐前辈应该有,我和你说过没?
他控制的那一手小纸人,极为玄妙,潜入宋府应该是不会被发现。”
“纸人?”
“嗯,很厉害的,丝毫没有气机波动却是可以御气而动。”
...
突然,李晋洛和顾兴河齐刷刷的猛抬起头。
有一道,两道,三道,四道...
一道接一道的燃烧灵石的传信飞回摘星楼!
“荆州,岭南郡发现私铸甲胄兵械——!”
“荆州,岭南郡郡守孟之渊公然造反,山榭道附近三队全军覆没——!”
“青州,安澜郡起兵造反——!”
“蜀州,西域门派,欢毒门、清乐园,立前朝旗,大肆攻陷十二座县城。
蜀州军马已前往平叛。”
“晋西节度使大营兵变,原节度副使沈毅带走八千军马,去向未明!”
“冀州典四军,一千军士今日突然离营,神机营正在搜寻。”
...
李晋洛张大了嘴巴,愣在那里。
怎么个意思?真就,有预谋,有组织的造反了?
为什么?有兵权的将军,执掌一地的父母官,这些人如果都是前朝余孽,那怎么过的审查?
造反、荆州的、青州的、蜀州的、冀州的、扬州的...
几乎都是苏苏带来的那卷册所标记之地,那么...
三闻院、宋府、翠屏苑...?
李晋洛脑子一片空白,但是直觉就已经告诉了自己答案,堪堪扭头望向顾兴河,二人对视。
“来人!!!
围了宋太师府邸!翠屏苑!还有三闻院!”
“啊??
大人,翠屏苑能围,宋太师府和三闻院怎么围啊?”
“让你去你就去!就说是牵连到谋反!宁可信其有,先围了再说!”
谋反?
摘星楼的阁士吓得一个激灵,几乎是狂奔出去。
顾兴河以指做笔,几笔勾勒消息,飞入皇宫。
京中三闻院立场不明,且与大理寺、摘星营精锐尽出,丰阳城内守卫空虚。
最后一支可靠兵马,那就是皇宫之中的禁军。
...
并州,九淮山。
同样的无数消息回传,但是...
此时的九淮山,群龙无首,梁王等人去参加白陵的大婚,正在返程中。
十步殿内,一名白子急的团团转。
“怎么办呐,也不知道殿主他们现在到了哪里,就连千里飞信都不知道往哪传。”
“要不...去请示千面阁的那几位?”暗影处的几只大妖走出。
“只能这样了。”
...
当日夜里,不同于摘星营的另两支爆炸消息进入踏星殿千面阁。
京中传来消息,要梁王火速进京勤王。
北地传来消息,北地王庭蠢蠢欲动,好似得知了大夏内乱。
连鹤谷为报唐节青原州之仇,愿以全谷之力为先锋叩关。
...
千面阁内,有一位笑眯眯的容貌不过中年之人,抚平手中密信。
身边的几位千面阁老者对其神态恭敬。
那中年人嗤笑出声,眼中精光闪耀。
“终于来了吗。
传梁王令,命神机营速清三洲内叛军。
冀州精锐部队入驻冀北城,协助新城收尾建造。
三洲边线十倍探马,确定北地行军路线。
从并、冀两州内抽调六万轻骑随我进京勤王。
让白陵随时准备两成的兵马支援冀州,防止北地突袭新城。
青原州方面,全部撤防,黑子撒入北地。
...”
有条不紊的安排,就好似这一切都在其预料之中。
“第一波乱象,还只是前菜。”
手中翻过,六枚铜钱滚落。
瞧得卦象,中年男人破天荒的笑意有收敛,略显僵硬。
而后大手一挥,将六枚铜钱全部扫落桌面。
“迷信之说,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