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筑基,一个金丹竟然都是神兽!而你们久战不下,是废物!”他前一句是对左左和银紫说的,后一句是对三角的石像,和地上破碎的石像说的。
尚在三角的石像听了却不敢反驳丁点。
“把他们抬去沐浴圣光。”这是他对刚进来教堂的神职人员说的。
说话的人全身罩在黑袍当中,身形瘦小却像是一位君王,发施号令掌握生死,只露出来的没有血肉的手掌显示出他的年老体迈。
昏迷中的左左和银紫被神职人员抬走了。
另一边,彼得保大教堂内,王诩和张道生是最后两个加入队伍的人,也是最后进入彼得保大教堂的人。
彼得保教堂,最古老的教堂之一,为上一代教宗平日祷告的神圣地方。
屋顶四角不知道何时同样立了四个天使石像,两人随着队伍进去,一千多人在神职人员的示意下在教堂中央围成一个巨大的圈坐下,里三层外三层将广阔的教堂填充得满满的。
王诩在最后一排,状若不经意地扫了眼头顶上莫名带有敌意的石像两眼,在围圈时不动声息后退三厘米坐下,同样示意旁边的张道生后退三厘米。
三厘米,分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边人间一边地狱。
王诩和张道生在人间,清醒地感觉到石像的敌意越来越强烈,直至将地狱里全部的人笼罩在内,那敌意有若浆糊让人难以寸移,只需短短两分钟所有的狂热信徒都陷入昏迷之中。
而王诩和张道生冷眼旁观一切变化,切身体会到此间的凶险....
若没有那错身的三厘米,将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半晌,神职人员拿了一个巨大的支架银板进来,摆放在人群圆圈中央的位置。
若左左在此间,她会说这怎么这么像一个二层高的汤盘?
很快,神职人员抬进来另一批人,近三百名,正正是刚才被派到哥德大教堂的信徒们。
他们同样陷入昏迷。
被小心地安置在中央巨大的银盘上面,层层叠叠靠躺在银盘上面,像一条条将要被煮的鱼。
此时王诩还可以很冷静。
直到他看到银板上面再摆了一个银盘,怒火忽地冲天而起.....拿了十二万分的力气才压抑住,只是终究周身的气息冷了下来。
幸好他周围的人已经陷入昏迷,神职人员又已退了下去,否则那股子切肤的冷冽肯定会被发现。
再过半刻,张道生才明白何以王诩会怒气冲冠,因为昏迷了的左左姑娘和一匹独角神兽被送了过来,安放在最上面的银盘上。
张道生内心惊涛骇浪。
原来,银紫是独角神兽。
原来,王先生手下有一上古神兽,它尊称王先生为师傅。
王先生的真正实力究竟如何他已经不敢猜测了。
自此,一千四百多人被摆成了一道三层高的供品,最下层是一千多名能让天使像发出红光的信徒,中间是三百多能让天使像发出白光的信徒,最上一层是让天使像发出冲天白光的左左和银紫。
三层供品,层层递进,似乎将要被人当作美味吞食掉。
然后一阵栋栋栋声响起,一个瘦弱老头子在一个神父搀扶下进入教堂。进来,大门则关上。
瘦弱老头子正是教宗。
若左左还清醒,她会发现这短短一个时辰内,他又更瘦了,只余下皮包着骨头,气息忽有忽无,生机时断时续,看着让人心底发寒。
教宗在神父的搀扶下坐在西边神椅上,正面对着教堂中央。
一个神职人员恭敬地拿了一个托盘过来,里面看着是一盆清水。
在旁的神父示意:“教宗大人,请净手。”
教宗低低说:“妖孽,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再惺惺作态了,你控制了我近一个月,不让我生不让我死。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神父:“我尊敬的教宗大人,请净手然后我需要你贡献一碗精血。贡献精血后你将会徐徐老去,登上极乐完满此生,这是你最好的结局。”
听神父说起这些大逆不道的说话,教宗耸拉着眼皮,面上不喜不悲:“你引火烧身,冒天下之大不违倒行逆施,终有一天你会消亡的。”
最后的假面具被撕,神父露出丧心病狂的笑:“那就轮不到你来担心了。来吧,净手,给我精血然后安乐死去。否则我就要叫人剐开你的心取精血了。来吧,你的死去将会让我得到升华,我会带着你未完的愿望征服世界,也算是彻底完成你的愿望了。”
教宗手如鸡爪,不动。
神父不耐烦地伸出同样苍白但圆润的手,抓住教宗皮包骨头的爪子按向水盆,泼了一地的水,然后亲手拿出尖刀刺向教宗的手指。
过了很久,教宗手上的血只挤出来一点。
陷入狂热的神父不耐烦了,强硬地拉过教宗干瘦枯黄的手臂,自上往下一掳一拍....教宗手上的血飙出来,射入神父手上碗中。
一拿到所需,神父就将教宗推倒在地,拿了这碗血走到人群包围圈中,倒在左左手上以及银紫的蹄上。血腥味飘落在整个教堂。
王诩冷静地看着。而张道生背后飙了一身冷汗,他想冲起来杀过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正确的时机,因为王诩坐得稳如泰山,连气息都没有半点变化,他只能尽量安抚自己的心跳。
血已淋下,神父退出人群包围圈,立于东方,与教宗一东一西一站一坐隔着人群相望。神父双手合十然后做出不同的手势,嘴巴一张一合念念有词,而倒于西方的教宗卷缩在地,抬头不喜不悲地望着神父。
随着神父不重复的繁复手势,教堂四角的天使像发出冲天的白光。然后它们动了,转头看看神父,又看看教宗,眼中的疑惑之色渐浓。背后双翼展开近半米长,没有天使的祥和反而更像猎鹰的盛气凌人。
诡异的气氛漫延,神职人员早就退离人群,站立在墙角下。天使石像发出的白光越来越盛,笼罩着一千多人,然后一股强烈的生机混合着信仰之力从供品盘最下层的人群中缓缓流出,呈淡粉色。一股生机和更强烈的信仰之力从供品盘中层缓缓流出,乳白色。最后一股更强大的信仰之力从左左和银紫身上发出,奇怪的是并没有生机流出。
双目紧闭但神息大张的张道生密切地关注着场间一切,他知道若左左和银紫受到伤害,王先生必定不会袖手......
失去生机和信仰之力的人群像经历了岁月的洗礼,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机极快地流逝,若任由它发展下去,所有人将会死去。
这与张道生父亲的死法极为相似,当时他父亲是修士,最后灵力尽散生机断绝而亡。而这些人是生机和信仰同时被吸,随着时间推移肯定也会死去。
他想救他们!
还未采取行动,变故又起。
三股气流在半空中融合,变化......神父大张双手迎接,狂喜........
气流涌至他面前半米处,忽地180度转向,咻一声冲向西方,进入瘫倒在地的教宗体内。
教宗枯萎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充盈,整个人回复生机,随着气流的不断涌进,血肉越来越丰满,气息越发强大。
神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知道自己辛苦得来的桃子被人截胡。一脚跨到教宗面前,一掌拍向他的天灵盖......阴谋什么的他不需要知道,只需把教宗杀了,一切阴谋不攻自破。
教宗从地上一把跃起,开始反攻,伸手与神父对撞。
两手掌交汇处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变化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四角天使像停止了白光笼罩,仅双目发出凛冽的白光对准神父,想要将他扼杀。
教宗以半残之身,与四天使像合力对付春秋鼎盛的神父,两人四像深陷入胶着状态。
此时,王诩悄悄睁眼留下一句:“别动手,帮我看好他们。”他们指的是左左和银紫。然后消失当场。
在凡间界,他想悄悄离开,还真的没有人能够发现。
他冲上云霄,直上圣城上空三千米处才停下。这里的气血和信仰之力已经消散了,应该是城内将它们收敛了回去。
他现在要做的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那就是阻隔天机的窥探。因为里面的神父就是人间灵皇印,它已经成精,实力等同于元婴初期。
传闻灵皇印为上古东方神界铸器大能蒙耳的杰作。当时他机缘巧合下获得女娲补天的余料做成灵皇印,印将成之际神光冲天,同为神器的巨鼎竟然压制不住印胚,功败垂成之际蒙耳投身于器鼎,献身于鼎以已之血润之,灵皇印终成。
印成,鼎爆,灵皇印分成三块下落不明。其中一块散落人间界,一块流落灵界,还有一块在九重天。传闻三印合体,将会产生无以伦比的作用,一直以来为各界所追踪。在人间界的这一块也只存在于种种传说中,还没有人拥有过。
据他推测,这块灵皇印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流落到圣城,但它蒙尘并不被人认出,万年平静无事。但最近因为某些机缘它挣脱印记成精化形。有了灵智后不甘心永远都是一件物体,于是利用教宗的力量,控制了圣城并设计吸收大量的生机和信仰之力完成肉身的铸造。
若它真的完成肉身的铸造,以它灵皇印的身份,别说整个凡间界压制不住它,甚至九重天上都会引起一场追逐与反追逐的腥风血雨。
教宗并没有认出灵皇印的身份,但知道它的不怀好意。而当时他的身体每况越下,越来越接近西方极乐。于是他将计就计,假装被灵皇印所控制。实际上他也在反利用灵皇印独有的吸纳手法,想将信徒的生机和信仰之力吸为已用,回复生机以图其它。
这才有了刚才教堂里的一幕。
只是王诩并不知道为什么教宗可以肯定生机和信仰之力为什么会追随他,而不是神父?这是他没有想通的第一点。
第二点就是,天使像是西方世界的石刻,为什么它会产生灵智?这两点要控制了教宗才能得到答案。
但目前最紧急的是要遮住天机外泄,否则等上面的大头发现了,派手下蜂涌而至,那脆弱的凡间界将会有一场大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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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诩灵力尽出,张开一个巨大的结界罩住整个冈凡蒂城。
结界,一般是自内而外阻挡外敌。而此时被他用于阻挡内里气息的散发,是他临时想到的一个办法。
绝佳的办法。
所需要耗费的灵力也非常巨量。不到一会儿,他的额头开始冒汗。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不仅仅要维持结界的稳定,他还要不断地增加它的牢固性,以应付稍后的抽身离开。
一分钟,两分钟,他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结果....等到结界的稳定可以维持一刻钟时,他离开结界,瞬移回教堂。
此时战斗正处于白热化,教宗和神父身上都挂了彩,斗得面目狰狞,早已没有往日的淡然神秘风范。若真的算起来,教宗的伤更重,因为他只吸收到一半的生机和信仰之力,而天使像因为参与了战斗,中断了继续继续吸引生机和信仰之力并。
其它神职人员全都倒在墙边,生死不知。
张道生还如离开时一样,双目紧闭。
人群被保护得很好,教宗和神父都有共识不伤人群,因为两人都还想从中吸收生机和信仰之力完成各自的目的。
王诩第一时间回复境界到元婴后期,瞬灭了四个天使小石像。然后制住教宗和神父。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看似轻而易举。但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极致,每一步骤都经过他脑海的精密计算,以最少的灵力,最保密的姿态取得最优的结果。
一切进行得无声无息。
王诩对张道生说:“看好他们,我要出去对付城墙上四只大天使石刻。”
张道生:“好!”
教宗和神父不能动弹,惊惧地看着他,均惊惧于他的灵力,惊惧于他的手法,更惊惧于他的算无遗策。原来两人的阴谋诡计,在他的眼中犹如清水,一眼可望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