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萌萌做得不保密, 一不小心给说漏了嘴,让五娃六娃也参与进来了, 用他们的话讲, 绝不能让狐狸精换了他们亲妈。
八娃傻愣愣地问:“咱不是有亲妈么?为啥还能换了呢?”
“我的傻弟弟哟,”五娃恐吓着他:“村里的栓子就有后妈,那日子过得可惨啦, 衣服脏了没人洗,回家也没有饭吃,他爸还天天打他,以前他爸可不这样,都是让他后妈给害的, 咱爸咱妈要是离婚了, 那狐狸精就变成咱后妈了。”
八娃惊恐地说:“好惨, 我不要变成栓子。”
“嗯, 哥哥不会让你变栓子的。”五娃稚嫩的脸孔上,意外地闪过一丝坚毅。
几个娃娃商量好,就开始分头行动了。
他们先是到刘翠萍住的地方盯梢, 她和她表哥钟大锤都住在桃源村, 有些村民的房子旧了,就会重新建一栋新的,空出来的旧房子租出去,刘翠萍就住在这样的老房子里。
娃娃们对村里熟得很,哪里的房子都拦不住他们,三两下就翻过了围墙, 往那窗户缝上探头探脑,可惜只能听见里面的人在打鼾,好半天了也不见其他动静,在这半夜三更的,娃娃们也不可能一直杵在那儿,只好蔫蔫地回去了。
他们没有放弃,只要一有空闲就会去盯梢,不光盯刘翠萍的梢,还盯着她表哥钟大锤,甚至就连冯老三,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不断的盯梢,终于让小娃娃们发现了端倪,好家伙,原来那个钟大锤压根不是刘翠萍的表哥,他俩连亲戚都不是,居然是一对姘头。
要说娃娃们是咋发现的,那还真是个意外,他们见天儿地盯着那俩人也没啥动静,想不到他们不在自己家里『乱』搞,居然跑到后山的竹林里,大白天的两个人就在那里面嗯嗯啊啊。
睿哥儿不小心瞧见了,只觉得辣眼睛,虽然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看不到啥实际的,可光听那响声也把他给恶心坏了,幸亏萌萌今天没有来。
他赶紧阻止弟弟们靠前,小小声地说:“你们快回去喊三叔,就说让他来抓『奸』。”
五娃兴奋地点头,带着他弟弟六娃转身就往回跑。
睿哥儿继续守在这里,他刚把八娃的身子压下去,前面的人就没声儿了,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他们在说话。
“死鬼,你什么时候带我离开这里?”刘翠萍的声音中还带有一丝丝喘息。
钟大锤半天没有回应,过了好半响才说:“我让你把他的钱搞到手,你弄来了没有?”
“刚想说呢,在这儿。”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就听见刘翠萍激动的嗓音在说:“冯老三也真是够蠢的,还真相信了我要嫁给他的鬼话,这不把财务都交给我来管了么,我把他保险柜里的钱都拿出来了,全在这儿,还有一本存折,你看。”
她像是邀功地说:“我把那傻瓜家里的户口本也拿到手了,听说只要有户口本,到银行里就能取到钱。”
钟大锤的声音比她还要激动:“真能干啊,翠萍,这些钱够让咱们潇洒好一阵了,等咱们混出个人样来,我就回你老家跟你娘提亲。”
原来刘翠萍还真是好人家的闺女,她也确实嫁过人,只不过她的丈夫并没有死,她是嫌她丈夫家里穷,后来认识了钟大锤这个跑江湖的货郎,一来二回两个人就勾搭上了。
她抛弃了丈夫儿女,跟着钟大锤私奔,两个人回到她老家,被刘翠萍她娘赶出去了,用她娘的话说,让他们俩个死在外面,她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其实刘翠萍后来也发觉被这个货郎给骗了,但她没了去处,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要是冯老三家没有那么多儿子,光凭他那么有钱,她也是愿意嫁的,只可惜冯老三家里不允许,她这个所谓的表哥也不允许。
刘翠萍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也就罢了,真要让她放弃这些钱,她却是做不来的,好不容易才取得了冯老三的信任,她已经把这些钱当做是她自己的了。
两个人正在商量这些钱要怎么花,说到高兴的地方还哈哈大笑,八娃在不远处听得咬牙,那些钱可都是他家的呀,忍不住就叫出了声:“真不要脸,偷我爸的钱。”
睿哥儿再想去拦住他,已经来不及了,那前面的两个人受到了惊吓,立刻囫囵站了起来,刘翠萍还在遮掩着衣服,钟大锤却已经把那个包裹拿在了手上。
“你们是什么人?”钟大锤原本还想吓一吓他们,忽然发现其中一个小孩竟然是冯老三的儿子,心中直呼不好,抱紧了那个包裹说:“被人发现了,快走。”
他扯着刘翠萍就想跑,睿哥儿也早他一步追了上去,发现后面有人追,钟大锤毫不犹豫地就把刘翠萍推了出去,自己带着那个包裹跑路了。
“别跑,快给我站住!”睿哥儿一把推开了刘翠萍,跟在钟大锤的身后紧追不舍。
两个人从竹林里追到了山脚下,又从山脚下追到了山路口,睿哥儿几次追上去拳打脚踢,可他的力气毕竟太小,又没有人帮忙,还是让这个狡猾的钟大锤挣脱了。
一直到了山路口,突然发现前面有人了,睿哥儿赶紧大声喊着:“快拦住他,他是小偷。”
那个人也是村里的村民,他骑在自行车上面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被钟大锤从侧面推倒了。钟大锤骑上那辆自行车,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风一样地消失在了山路上。
“这该死的强盗!”睿哥儿在后面气得跳脚,他功夫还没有练到位,愣是让这个强盗给跑了,这下他要咋跟萌萌交代呀。
他在这里犯愁,其实萌萌早就在行动了。
发生了龙岭里的事情瞒不了她,那个钟大锤跑出去没多远,忽然发现自己骑不动车子了,他心里着急,蹬了几次没反应,赶紧下来跑路,却发现竟然连路也走不动了,因为他的双脚就跟黏在地上似的,丝毫动弹不得。
“啊,见鬼了,这是怎么回事儿?”钟大锤着急白赖地在那里怒吼着,声音传出去很远,可惜却没人听见。
萌萌不耐烦听见他的声音,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块牛粪,塞进这个人的嘴里,还用藤条把他绑在路边,至于他身上那个包裹,当然是被萌萌拿走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萌萌隔空指挥的,那个钟大锤被这样对待,还真以为见鬼了,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
他在桃源村里待的日子长,也听过这个地方的传说,原本还以为都是骗人的呢,如今才发现居然是真的,这个龙岭真的闹鬼。
他快要吓死了,偏偏叫也叫不出来,动也动弹不得,连蹦跶都蹦跶不了,因为那根藤条把他从头到脚绑得死死的,任凭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冯老三碰见了他儿子,听到了就是这样的晴天霹雳,他心心念念自以为是真爱的心上人,居然是他么的臭表子,还把他的钱都给卷走了!
冯老三不敢相信这样的噩耗,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竹林里,不光他一个人来了,他厂子里的工人听说工钱被卷走,全都自动自发地赶来了,没过多久就抓住了逃跑的刘翠萍,一看,这娘们的衣服还没穿齐整呢。
这下工人们的目光可就微妙了,都在一个厂里待着,刘翠萍跟他们老板不清不楚,他们做工友的不可能不知道,之前还有人跑去给冯老太通风报信,说明他们上下都传遍了。
不是都说刘翠萍跟老板好上了么,老板还为了她要离婚,现在这样是咋回事儿?
工人们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咋会看不出来,顾忌着他们老板的脸面,没有明说而已,只是那眼神儿,都在清清楚楚地瞄向他们老板:这是个大傻『逼』。
冯老三那心里的难受劲儿就别提了,他胀得一张脸通红,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下去,咬牙切齿地对着钟翠萍吼道:“你这是为啥?我对你不好么?你为啥要这样?你说啊,为啥?”
工友们再次肯定了老板是个大傻『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问些没用的,顾不上他的面子,纷纷着急地问那钟翠萍说:“你偷出来的工钱呢?被你藏在哪儿了?快说出来,不然把你交给公安了。”
旁边的女工人附和道:“对对,把她交给公安,这臭表子,死不要脸还到处勾引男人,我早说过她是贱人,把她送到公安局里枪毙了。”
刘翠萍被这前后的事儿弄懵了,就好像一个憋了气的气球,面如死灰地说:“那钱被我表哥拿走了,对,就是钟大锤那个混蛋,他把钱拿走了,呜呜呜。”
没人同情她,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勾引汉子的贱人,在这里工作的女工人,很多都是有家有口的,平时可没少因为刘翠萍跟自家汉子闹口角,这下好了,真面目『露』出来,看她还敢不敢摆老板娘的谱儿。
女工人的关注点就是比较奇怪,男工人已经开始跳脚,纷纷叫嚷着说:“钟大锤人呢?他跑哪儿去了?你肯定知道,识相点儿快说出来。”
工人们不得不着急呀,那些钱关系到他们的工资,这个月就等着老板发工资呢,要是被人偷走了,那这钱还发不发了。
八娃把手往外面一指,“我看见他往那边跑了,睿哥哥去追他。”
“快,咱们快追上去。”
工人们纷纷跑了,冯老三清醒过来也跟着一块追,那钱他确定是丢了,八娃跟他说的时候,他就开了保险箱,果然里面空『荡』『荡』的啥也没有,那对狗男女,偷走了存折还不够,还把他的钱也给偷走了,好死不死地他前些天才刚把钱取出来,就等着给工人们发工资呢,他能不着急么。
他们冲到了山路口,就看见睿哥儿沮丧着小脸儿在跟萌萌解释:“当时我已经抓到他了,还是让他给跑了,妹妹,你怪我吧。”
萌萌神秘地笑起来,『露』出一对小酒窝说:“不怪你,我也抓到他了。”
萌萌回过头去冲着来人喊:“我刚才看见坏人往那边跑了,你们快去追呀。”
工友们瞬间泄了气,撕扯着头皮说:“还追啥追,这会儿功夫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他们心里清楚,那贼偷走了钱,肯定是要多远跑多远,再想拿回来就难咯。
还有女工人不愿意放弃,叫嚷着说:“咱们赶紧追上去呀,就算找不到人,也要快点儿去公安局里报案,让公安帮咱们找。”
“对对对,找公安,老板,你快点儿走哇。”
工人们在背后推着冯老三,心里想着就算公安找不回来钱,也要让公安替他们做主,让冯老三先把工钱结了,至于他自个儿倒不倒霉,那可不关他们的事儿,谁让他缺心眼儿地瞎折腾,闹得人也没了,财也没了。
大伙儿奔跑在山路上,谁成想还没走到半路,就碰见了被绑在路边的钟大锤,他上身还光着没穿衣服,身上只有一条裤子,看不到一丝工钱的影子。
工人们看见了他,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气冲冲地围上去,先狠狠地给了他好几下子,才开始审问:“钱呢?快说钱在哪里?”
钟大锤的嘴里还含着牛粪,看见工人就好像看见亲人似的,支支吾吾地说:“钱被鬼拿走了,快点儿救我。”
冯老三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揍,“放你娘的狗屁,明明是被你拿走的,快点儿交代,钱到底去哪儿了?”
钟大锤没法躲开,硬生生挨了这顿揍,转眼间那张脸变得连他妈都认不出,苦哈哈地说:“我真不知道哇,都被鬼给拿走了,还把我绑在这儿。”
大伙儿认定他没有说实话,如果钟大锤说是被路过的哪个人给绑了,顺便把钱劫走了,说不定还有人相信,可是他一个劲儿地说鬼,工人们说啥也不相信。
男工人们轮番上阵,一人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快点儿说,你说不说?钱被你藏在哪儿了?”
直到他们把钟大锤给扇晕了,他还是说不出那钱藏在什么地方,就连公安来了也调查不出,这回惨了,那些钱到底去哪儿了?
冯老三彻彻底底地后悔了,现在他钱没了,媳『妇』儿和儿子也跟他离了心,厂子里的工人天天催账,连活儿都停工了,他把家里剩下的钱搜刮干净,还是填不了这个窟窿,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