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迎春馆里的故人?
不知道因为什么,萧御南总觉得那丫头有些眼熟,听到嫣红说的,他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复又坐下:
“无妨,只是觉得这姑娘,有点儿像一位故人。”
“故人?看来公子是风月场的常客啊,不然,哪有这样的故人。”
嫣红宛然一笑,迷倒众生。
“若不是常客,如何能让姑娘引到这里头来呢。”
萧御南同样笑着回了一句,而后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没一会儿,龟奴带着几个丫头进来,里头却是没有刚才那丫头,进来之后,倒了水,各自行了礼走了出去,萧御南起身,双手撑着那桌子,身体往前倾,靠近嫣红,双目看着这姑娘的双眼,笑着说道:
“姑娘不会偷看吧?”
“公子怕奴家看吗?”
嫣红反问道。
“我怕你不看。”
萧御南笑着走了过去,褪去身上的衣裳,进了浴桶,许久未洗澡的他终于算是好好的放轻了一下,这温暖的感觉以及这房里特有的香味,实在太让他享受其中了,没一会儿,居然直接在那浴桶里睡了过去。
“公子……公子……”
迷迷糊糊间,萧御南被一人推醒,睁开眼,看到嫣红正坐在他对面笑吟吟的看着他:
“公子可真是宽心,奴家要是有什么歹心,你如今这样,怕是已经被拿下了。”
“那我问问,姑娘是歹人吗?”
萧御南问了一句。
“公子觉得呢?”
听到这里,萧御南直接站了起来,那全无遮掩的身体在嫣红面前暴露无疑,这副已然相当壮实的身体加上那有些发白的皮肤,一下子全部展现在了嫣红面前。
“萧某如今这般赤诚相见,想必姑娘,也不会对我下手了吧?”
这一下实在太过突然,惊得嫣红那风月场的老手也一下子愣在了那里,盯着萧御南那话儿半天,这才赶紧别过脸去,红着脸说道:
“公子还真是……”
嫣红一下子实在找不到形容词了,萧御南也不含糊,直接走了出来,擦干之后就在嫣红面前穿起了衣服,然后走了出去,看到桌上放着一些酒食,也不管里头有没有下药,走上前去,拿起酒壶喝了一口,而后伸手拿起一块牛肉往嘴里塞。
“嗯,好酒,有上京城五叠酿的意思。”
边吃边赞了一句。
“公子还尝过上京城的五叠酿呢?那奴家要是说,这就是五叠酿呢?”
“不可能,五叠酿不这么呛。”
听到嫣红这么说,萧御南摆了摆手。
“公子是南边儿过来的吧?”
嫣红边给萧御南倒酒边回道。
“姑娘如何得知?”
萧御南有些好奇。
“这五叠酿从上京城流向各地,会因为各地不同酿造的工艺也会不同,越往南,就越甘醇,越往北,就越烈,所以奴家就知道,公子来自南边儿。”
嫣红回答。
“嗯,这话没错,我的确来自南边儿,原来这五叠酿还有这般讲究,还是第一次听说,看来是萧某浅薄了,还得多谢姑娘赐教。”
萧御南点头示意。
“不敢。”
嫣红回礼,然后敬上一杯,萧御南伸手接过,一饮而尽,然后问道:
“方才过来那跛脚的姑娘,这声音与我一故人颇为相似,故而,想问一下,那姑娘,是哪里人氏,何时,到姑娘手底下的。”
嫣红听后放下酒壶,笑着说道:
“看来公子倒是个念旧的人,说到那姑娘,倒是个苦命人,我在是街上捡到的她。”
嫣红回答。
“捡到的?”
萧御南有些意外。
“嗯,当时路过的一个巷子口,看到她倒在那里,全身都是血,一身的伤,让人救了找大夫一看,发现她失了一条手臂,一条腿也断了,还让人毁了容,我见她可怜,就求徐妈妈收留了,留在我身边当一个使唤丫头,也算是条活路。”
嫣红答。
“看来姑娘也是个心善之人,就冲着这份心意,当敬姑娘一杯。”
萧御南说着拿起一杯酒,敬了她一杯,喝完之后,笑着问道:
“不知今日,萧某可否在此留宿?”
“公子说笑,小女子,卖艺不卖身。”
嫣红一听,笑着施礼答。
“姑娘这般身姿,这般样貌,在如此之地,卖艺不卖身,想必,有许多达官显贵刁难吧?姑娘,能全身而退?”
这风月场里的事情,萧御南自然清楚的很,永宁城那些卖艺不卖身的姑娘,要不是有他萧御南的庇护,怕早就被那些达官显贵们强迫纳进府里了。
“不怕公子笑话,这已经是奴家第七个栖身之所了,奴家这颠沛流离,就是为了躲公子说的那些人。”
嫣红回答。
“原来如此,懂了,那,既然姑娘是卖艺不卖身,不知道萧某能否有幸见姑娘神艺?”
“公子说笑,哪来的神艺,那奴家就献丑了。”
嫣红说着站起身,走到后面,拿起一琵琶,坐在屏风后,一曲塞上响起,萧御南坐在那里,边喝着酒边听着曲,在这塞上曲的曲声跟歌声中沉沦。
“东出卢龙塞,浩然客思孤。亭堠列万里,汉兵犹备胡。”
“边尘涨北溟,虏骑正南驱。转斗岂长策,和亲非远图。”
“……”
边弹边唱,一词一曲慢慢展开,萧御南仿佛置身在塞外,看到了那金戈铁马,战场狼烟。
一曲罢,萧御南连连一鼓掌:
“姑娘好技艺,一曲塞上再加这辞,当世无双。”
萧御南一个当世无双,嫣红嫣然一笑,起身,小心将那琵琶放下,走到萧御南面前,替萧御南斟了杯酒:
“就冲着方才公子这当世无双,奴家敬公子一杯。”
两人共饮美酒,萧御南突然问道:
“姑娘将来,有何打算?”
风月场做的是岁月的买卖,吃的是青春饭,自然需要为将来做些打算的。
“打算?我也不知道,身入风尘,一辈子都是风尘女子,这辈子,就如同那飘零的落叶,无根无木,也无归处,若真有一日我替自己赎了身,也许会去一个乡下地方,一个没有人认得我的地方,办个私塾,教当地的小女孩认字,让她们知道她们原本不知道的事情,让她们,不要再过我这样的生活。”
嫣红说着看向窗外。
“这志向极是,我喜欢,哦,对了,我差点儿忘了,我那些家丁还在外面候着,我就光顾着在此跟姑娘谈风月了,我先出去一下,将他们安顿了,立马回来,姑娘稍候。”
萧御南说完,不等嫣红说话,直接起身走了出去,出了这迎春馆,走到门口,看到了严文同。
“王……”
严文同刚要喊,萧御南一个手示他立马住了嘴,而后改口道:
“公子!”
“这迎春馆里的嫣红姑娘底下,有个丫头,跛了一只脚,没了条手臂,也许,脸还被划花了,让人盯着点儿,看着她从哪儿出来,去了哪儿,盯紧了,别让她走丢了,查到位置之后,立马过来通知我。”
看来萧御南还是对那姑娘有些在意。
“跛脚的,少一条手臂,许还被划花了脸,明白,属下这就让人去查。”
严文同点了点头。
“公子,什么事儿要交待这么久啊,看来你这家丁,很不让公子放心啊。”
就在这时,上头的窗口,嫣红朝着萧御南喊了一句,她这一嗓子,所以过来寻欢的恩客都抬起头来看向她,而后,又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看向萧御南,这种眼神萧御南可见过太多了,他完全不在意,转身又入了迎春馆,直接回到了房里。
“姑娘这般心急,倒是让底下的恩客们误会了,我怕到时候本公子下了楼,得被他们打啊。”
进了房间,萧御南笑着回了一句。
“公子会怕吗?”
嫣红问。
“怕倒是不怕,对了,方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私塾,姑娘这志向让萧某很是佩服。”
说着萧御南坐了下来,手里拿起一杯刚刚嫣红倒上的酒,喝了一口。
“公子既然来自南边儿,想必听说过,萧御南这个名字吧?”
没想到这姑娘突然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萧御南直接一口酒喷了出来。
“怎么,公子听到这名字,会有这般大的反应?公子也姓萧,莫不是……”
“姑娘见笑,这萧御南,我听说过,他是姓萧,而我是姓肖,不是一个字儿,这名号我听说,定南王世子嘛,好像现在承袭了王位,成为定南王了,姑娘怎么打听起他来了?”
萧御南赶紧改口解释道。
“哦,我听说,永宁城里那些卖艺不卖身的姐妹,都被纳入了他的床苇,自那以后,那些达官显贵们,都不敢再打她们的主意,而她们也因为跟这萧大公子的艳事,而名声大燥,过去听曲儿的人,络绎不绝,只可惜我福薄,这辈子未能得见。”
嫣红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嘴里的这个人,不过萧御南自然不可能在这里暴露自己的身份,只道是喝着酒吃着东西,有意无意的回道:
“这萧大少的名声可不太好,人称荒唐世子,外头不是还传着一首打油诗嘛,叫什么,一夜御女二十八,各路花魁尽落霞,风流世子萧御南,倜傥殿下辣摧花!”
“一个流连在风月场的世子公子,名声不好是正常的,但我觉得,他能这般帮那些可样沦落风尘的姐妹,一定不似传闻中这般荒唐,至于,他是一个心善之人。”
对于萧御南的名声,嫣红倒有不同的意见。
“嗯,姑娘这般见解倒是独道,就为这独道的见解,萧……肖某敬姑娘一杯。”
说着拿起了酒,两人一饮而尽,之后萧御南继续说道:
“姑娘说想要办私塾,改变那些女娃儿的命运,在下这边倒有一个更好的法子。”
“哦?公子说来听听?”
嫣红一下子来了兴趣。
“陈国知道吧?大周西边儿,如今内乱,南宫长万叛变,屠了皇族,如今皇族只有一脉尚在,就是如今在周亚夫身边的公主,你可以去陈国,投这秦怡,以周亚夫的本事,南宫长万的日子长不了多久,陈国一定会复国,到时候,秦怡姑娘成为了一国之主,你现在投她,回头就算不位居要职,至少也可以替天下的女娃儿,至少是陈国的女娃儿谋条更好的出路,此举,岂不美哉?”
萧御南回答道。
“这法子倒是个好法子,只是,一来我现在走不脱,也赎不了身,二来,人家是一国公主,我一个风尘低贱女子,如何能见得,公子这话说的,想来是哄奴家开心。”
“赎不了身?这是为何?”
萧御南问。
“我走了七次,每次都是自己赎了自己的身,所以身上并没有太多的银钱,如今,下次赎身的银子还未凑齐。”
说着嫣红长叹一声:
“也许公子会问,既然都赎了身了,为何还会再入风尘,奴家这身本事,除了这里,换做别处,怕是也个活路,我又不愿屈身于权贵手中被他们当成玩物,故而……”
“公子。”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一人喊了一句,萧御南立马明白,这是严齐同来了,他赶紧起身:
“来了。”
走出去之后,关上门,严齐同上前:
“公子,问过了,确有这么号人,但是,没有人知道她住在哪里,人在何处,说是只有嫣红姑娘知道。”
萧御南听罢,点了点头: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去吃点儿东西,其他的事情,我来办吧。”
支走严齐同,萧御南心里头有了打算,他推门进去,朝着嫣红说道:
“姑娘放心,赎身之事,肖某担了,这银子,我来出,就当我为天下女娃儿做点贡献,至于去陈国找公主之事,肖某与那公主有一面之缘,当时还有些交流,我修书一封给姑娘做个引见,姑娘意下如何?”
嫣红一听,一脸的不知所措,半天才说出来:
“可是,奴……奴家并不知道,公子此举为何?”
“为天下大义,为天下所有女娃再不受姑娘之苦,为姑娘心中那肖某都难以企及的抱负,还请姑娘,莫要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