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大贤良师张夕用
上京城,皇宫。
“陛下,萧小王爷的护剑队伍,已出了安州,入了卢州,好像,还平定了宛城,有探子回报,永宁城有一校尉,去宛城,交接了防务。”
跟皇帝禀报的,是左丞管元让。
“怎么,管相,觉得有何不可?”
皇帝反问道。
“陛下,封属官员这本是朝廷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他定南王府了?他要是封属安州的官员还则罢了,可这卢州的官,何时轮得到他定南王府来封?”
管元让义愤填膺,对于萧御南做的事情,他相当的不满,而且觉得,终于算是找到了萧御南的痛脚。
“此事,朕已知晓,定南王早前已上旨启奏,此事,是朕允的。”
“!!!”
管元让懵了,这种事情皇帝居然也同意了。
“陛下,此事事关朝廷的颜面,怎可如此啊?如此一天,这满朝文武,将会作何想?他们会认为,陛下这是,向南境屈服了,如此一来,到时候满朝又如十几年前一样,纷纷向定南王府屈膝,如此一来,朝局将会如何?”
“管相说的这些,朕岂会不知?”
皇帝反问道。
“陛下既知,又为何如此行事?”
管相不明白。
“朕不是要让朝堂上的文武这般犹疑,如此一来,朕,便可以看出来,如些,对朕的忠臣,哪些是摇摆不定之人,还有哪些,是一心就站在南境的不忠之臣。”
听到皇帝的回答,管元让并未思索,直接回道:
“谁得势而依附或者讨好谁,这本就是人之本性,陛下,若以此来断人忠奸,莫不是,太过草率了些?”
“草率吗?那到时候,朕要是既往不咎,这些摇摆不定的朝臣,是不是就会更加忠心了?此是其一也,其二,朕此举,也可以麻痹定南王,让他不至于一直将目光放在上京城,如此一来,我们想做一些事情,也就更加方便了,朕知管相是为朕着想,为大周百姓着想,只是此事,朕有别的打算,这定南王要还是萧纪,此事断然不成,可如今,是这浪荡子萧御南,朕便可以慢慢的,将南境之权,全数收回来了。”
南境之权,一直是上京城的一块心病,或者说,一直是皇帝的一块心病,南境只知萧而不知秦,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这南境之权,收回来。
“陛下的心思,老臣明白,只是,此事多少做的太直白了些,怕是会让这萧御南察觉。”
这一下,管元让放心了,他当时也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会直接这么行事。
“他不会的,他要是有这样的本事,那些荒唐事,也不会传的天下尽知,你见过哪家有这等本事的公子哥,会在自家父亲大寿之日,将一个妓馆的老鸨当成寿礼?哈哈哈,当日朕听到此事时,倒是相当的好奇,真的好想见一见,这位天下皆知的荒唐世子。”
说到这里,出皇帝的脸上洋溢着笑意,在他看来,这萧御南,的的确确是个荒唐玩意儿。
“可是,依老臣之见,他以一人之力,就平定了宛城,看起来,并不像是个传闻中的荒唐之人。”
管元让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那是因为长孙文若的谋划,与他萧御南何干?”
皇帝笑着回答。
“长孙文若?陛下此举,能瞒过他萧御南,怕是很难瞒过这天下第一谋士啊。”
管元让又有些担心了。
“管相不必担心,长孙文若,看不出来的。”
皇帝很肯定的回答让管元让有些诧异。
“为何?此事,做的如此直白,他这个天下第一……”
管元让说到这里,立马明白了,这个天下第一谋士还在南境,可他的陛下居然敢这么行事,那就说明,这个谋士,其实是,自己人?
“老臣明白了,老臣愚笨,现在才想明白,如今南境有长孙文若在,想必,也不会有差池,是老臣多想了。”
“行了,管相,朕知你忠心,你先下去吧,南境之事,你当不用再过多担心,至于朝中的事情,还请管相多多费心,这朝局,还需要你,大周,还需要你。”
“老臣明白,老臣惶恐,老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下去吧,记住了,管相,朕不要你死,朕要你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看朕,大周的铁骑,荡平四海,统一六合,成为这天底下,唯一的国!”
皇帝踌躇满志,脸上写满了得意二字。
“老臣明白,老臣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管元让退下之后,皇帝看向边上的魏高:
“魏高,这萧御南,现在何处?”
“去了凉州,他以为没人发觉,其实,一切尽在掌中,陛下,奴婢觉得,若想南境平稳过渡,此时,取了他萧御南的性命,方为上策。”
魏高回答道。
“上策?你早前献策,与半路截杀萧纪,结果失手,若不是长孙文若出手,此刻,南境的大军,怕是已经在上京城外了!!”
皇帝有些生气。
“奴婢有罪!”
魏高一听,立马跪了下来。
“起来吧,你的心思,朕岂会不知,你全族被屠,如今报仇心切,此是常理,朕向你保证,这仇,一定会给你报,但不是现在,如今南境势大,若有处理不妥,便是万劫不复,行事,当小心些的好。”
听到皇帝这么说,魏高一个头磕在地上:
“谢主隆恩,若能替奴婢报此血海深仇,奴婢纵有万死,也无悔了。”
皇帝听罢,摆了摆手:
“行了,起来吧,凉州的事情,多注意一些,听说曾林格做事莽撞,对属下极是残暴,对百姓也无半分仁慈,若不是为了控制西境局面,此子,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只是希望他别跟自己的哥哥一样,让萧御南给折了。”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让人去盯着。”
说完魏高就出去了,皇帝高坐大殿,手一下一下的点着面前的龙案,嘴里嘟囔一句:
“萧御南?有点儿意思,朕与萧纪交手,颇为吃力,此人处处小心,就算是长孙文若都有些压力,而如今对付这萧御南,倒是得心应手,话说回来了,魏高这一手虽然做的不完美,倒也算是相当的成功,若不是他,萧纪也不会死,萧纪若不死,朕这本事,也无处施展啊。”
凉州,邕城。
有马跑路就是比之前快得多,就在上京城那位还得意的时候,萧御南已经到了邕城,只是这邕城跟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当时萧御南来的时候,至少还有半座城里有富贵人家住着,还有兵丁把守,现在没了,不是兵丁没了,而是那些富贵人家没了,曾林格可不是他哥,要银子要饷还请那些富贵人家吃饭,以礼相待,他直接就抢,不给就杀,再加个强征暴敛,现在邕城的人口,连之前的一半都没有。
这还不算,那些被强征过去的壮丁上了战场,死的死伤的伤,那些死的就地处理了,没死的,伤的轻的,给医,伤的重的,直接让人送了回来,而后,就这样活生生死在了自己的家里,就对他们来说也许还算是好事,至少死的地方是自己的家,不像那些死在战场上的,最后连尸首都没有,但这死的人一多,问题就来了,瘟疫,又一次蔓延。
如今的邕城,可以算是尸横遍野,城门处尸积如山,哪里还有半点城池的样子,看上去,怕是说成地狱也没有人会反驳。
萧御南看着这里的一切,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这才明白萧纪为什么会如此善待南境特别是永宁城的百姓了,当初南越攻城之时,也许永宁城外,就跟这里一样,这样的场景,也许萧纪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了,可是萧御南见到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给他的震撼,远远大于他的想像。
“王爷,我听说里头有瘟疫,要不,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直接绕城走,去凉州大营?”
严齐同上前进言。
“为何?当初我一人来邕城之前,就遇过瘟疫,还跟着一个老道士,一起治了一个村的瘟疫,这般小事,有何可惧?进城!!”
萧御南自然不可能同意的,他想要看看,看看这邕城的百姓在曾林格的迫害之下,变成了什么样子,还想尽一点绵薄之力,救救那些百姓,当初离开的时候,张夕用可是给过他一张药方,他想用这药方,试着治那些瘟疫的病人,直到现在,萧御南依然认为张夕用做的事情,是极其伟大的,他也相信,像张夕用这样的人物,当不可能只是做一个游方的道士,也许有朝一日,他可以亲眼看着张夕用破境登仙。
这一入城,就闻到了比外面更重的尸臭味儿,路上有一些兵丁用白布蒙着嘴,从一户户人家家里将一具具尸体抬出去烧掉,整个邕城,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这里,快变成一座死城了。
萧御南骑着马往前走,而后,看到一个身影从一条巷子里扎了进去,立马下了马,也跟了进去,穿过巷子,在一间道观的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果然在这里。”
萧御南自言自语道,他嘴里的这个“他”,便是那老道士张夕用,他正在那里用他的符纸,给这些人治病,而周边,有许多人拿着他的符水,给人喂下,这些人里,有一些他还见过,是那村子的年轻人,没想到,他们居然跟着张夕用一起过来救人了。
“看来道长这是收了不少弟子啊?”
见到故人,萧御南相当的高兴,朝着张夕用喊了一句,张夕用转过头来,看到萧御南,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笑道:
“不曾想当日如此落魄的公子,如今却是贵气逼人。”
“道长不是给我看过相嘛,说我不是一般人,如今,我是来告诉道长,你没说错,我的确非一般人啊。”
萧御南笑着回了一句,然后慢慢的上前,伸手要去帮张夕用。
“哎,此事就不劳烦公子了,老道士这边,还有数千人一起帮衬,当无虞。”
张夕用赶紧制止,而后回道。
“数千人?看来道长的信徒越来越多了。”
萧御南听罢很是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像他这样的人,没有信徒就怪了,而且,像他这样的人,信徒应该是越多越好,因为他才是真真济世救人的那个人,这样的人手底下的人越多,对这世道,对苍生来说,就越好。
“倒不是什么信徒,只是见不得百姓蒙难,跟着老道士一起救人。”
张夕用回答。
“道长需要我做些什么吗?银子?还是人?又或者是别的?”
萧御南是真的想帮他们一把。
“这些都不用,药草都是我们自己采的,银子这些东西,在这里也买不到什么,如今战乱,银子,还不如一把刀子还得实际。”
萧御南听后,点了点头:
“倒也是,对了,道长,这些人可是医好了,你有没有想过,把他们往东带带,别在待在这里了,此地战乱,当不是一个容身之所。”
这正说着话呢,萧御南抬头看到不远处有张幡旗,风一吹便展了起来,上书四个大字:大贤良师。
“这大贤良师,莫不是说的就是道长你?”
萧御南见罢又问了一句。
“哎,都是他们抬举,贫道哪有这般本事,只是用这名头,过来帮忙的人就多,所以,贫道就用上了。”
张夕用回答道。
“天师,天师,快过来看看,城北出现官军,有数百之众,拿着兵刃,正在抢我们手里的草药,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灰衣,头带灰巾的少年郎跑了过来,边跑边朝着张夕用喊道,张夕用一听,立马神色紧张:
“什么?快快,快去看看,那些药,可都是治百姓用的,如何能让他们抢了去!!”
不用说,萧御南一听就明白了,看来这凉州大营里应该也有瘟疫,而曾林格应该是听说了张夕用的名号,所以让人过来抢草药,得,这是送到他的手里了,萧御南长叹一声:
“看来这曾林格,是自寻死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