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堂主莫离
用毒药害人,在江湖中,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当一个人单凭着自己的本事没办法在明面上击败你的时候,使毒跟暗器,便是他们前二的选择,当然,也不乏有些人将这两样结合在一起,利用施毒的暗器伤人,但你不管是用哪种法子,这济世堂,一定是他们的首选,所以这宛城在济世堂的经营之下,现在倒是相当的不错。
萧御南的大军有数千人,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进城,这要进了城,不得把他们吓死,所以他让魏天霸带着人手在离宛城十五里左右的位置扎营,而自己则带着七个好手,骑着马,朝着宛城而去。
这七人当中,有个名叫严齐同的,铁甲军另一个副统领,身手不错,但更多的是,他是个有些智谋的人,打仗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他最在行的,而在从军之前,他跟着家里人走镖的,走镖的人最重要的本事不是你的修为有多高,而是得会察言观色,会与人打交道,萧御南带着他在身边,对于江湖事的处理,自然就能更大的避免出错。
“这宛城,怎么看上去跟个土寨子似的?他是座城吗?”
在离宛城十丈左右的位置时,萧御南看着那宛城的城门,很是诧异,因为那看上去,根本不像一座城,更像是边境驻防时,就地搭建的军营。
“这里本身就不是什么城,之所以叫宛城,是因为济世堂原本来自凉州菀城,这个寨子当初是一个叫金刀门的江湖门派的,这金刀门惹了济世堂,然后被整个灭门了,之后这寨子就成了济世堂的地盘,济世堂除了炼毒制毒外,还有着一手相当漂亮的解毒法子,所以在江湖中,还是有着相当重要的影响力的,每日过来求方治毒的人络绎不绝,不过更多的,是来求毒的。”
严齐同回答道。
“是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肯定不会停止纷争,有纷争便会有争斗,这杀戮,也是在所难免的。”
萧御南点了点头,带着那七人,慢慢的走向宛城,城门口有人布防,可这布防的人,很明显不是官府的人。
“这都叫宛城了,这城门口盘查的人,看起来,不是官家的人,难不成,这城已经让他济世堂自治了?”
萧御南见罢,很是不解。
“原先官府有派人过来,但是过来的县尉一般都活不过当季,不管是谁,来了都会不明不白的死,而且连死因都查不出来,他们是怎么死的,是因为什么死的,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没法子,找不着证据,再加上卢州知州的不作为,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而后,就没人敢再来主事,这里,就变成了他济世堂一家之地了。”
严齐同回了一句。
“呵,看吧,这就是咱们大周的朝廷,大周的官员,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就让他们如此畏惧,就这样的人当官,谁还指望他们能守护大周安宁?呵呵。”
萧御南冷笑一声,连连摇头。
“倒也不能这么说,这济世堂有些难对付,毕竟谁也不愿意,往后余生,每天吃饭喝水,都拿银针试过,最主要的是,济世堂的一些手段,的的确确让人不敢太过得罪他们,这济世堂就算不杀你,只要稍对你展示出一点儿恶意,你这一辈子,怕是很难再安生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个擅长使毒的门派盯上了你,就算他不动手,你也得整天活在提心吊胆里,这样的生活,比死亡本身更让人恐惧,这也是为什么江湖中人连萧纪都敢截杀,却不太敢得罪济世堂的原因之一。
“哼,名为济世,实为祸国,这般江湖,留他作甚,看来本王说的没错,这大周,不需要江湖。”
萧御南一脸的鄙夷,骑着马直接朝着城门走去,城门口,济世堂的人正拿着一副画,对照着每一个进城的人,好似在查什么人一般,八人到了城门口,守城那人看着他们骑着马,便朝他们摆摆手:
“下马进城,干嘛呢?当这儿是哪儿呢?”
“本王,就算是永宁城,也从不下马,你一个江湖门派管理的宛城,也配让本王下马?”
萧御南骑在千里雪之上,低头看守城那人,那人一听,拿起手里的画象,对比了一下萧御南,一开始好似有些不太相信,在连着核对了三遍之后,又问了边上一人,而后连连点头:
“没错了,就是他,就是他,快,快去通知堂主!!”
这话说的清楚,萧御南也看得明白,看来他们,应该是收到消息,在这城门查的,就是他,不过看那人刚才兴奋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坏事,再加上自己身后有三千铁甲军,他可不信对方,敢拿自己开刀。
没一会儿,刚才守门的人带着一群人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个,居然是个女子,那女子身材高挑,穿着却并非中原人士,皮肤不算白,微微有点儿泛黄,眼睛不大,却是相当的有神,看向萧御南时,脸上挂着笑意,这一下,萧御南可以肯定了,对方,没有恶意。
“小女子莫离,济世堂现任堂主,见过萧王爷,早就听闻王爷要出永宁往上京城去,故而让人日夜在城门口候着,就是怕错过了。”
那姑娘上前拱手道。
“怕错过了?听姑娘这意思,好似在等本王?可是本王,与姑娘好似素未平生啊。”
萧御南回了一句。
“萧王爷的风流之名天下尽知,小女子,也想一睹真容啊。”
莫离回道。
“那本王,就多谢姑娘美意了,原本以为济世堂的堂主,是一个满身药香的老大夫,没曾想,居然是这般可人的姑娘,看来这江湖之大,卧虎藏龙啊。”
一个看上去比萧御南大不了多少的姑娘,居然是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济世堂堂主?这倒是大大出乎了萧御南的意料之外。
“不怕王爷笑话,家父原本就是堂主,去年配了服药,自己先试了两剂,这解药配比出了问题,没挺过来,因而,我在各位师兄的帮助下,就先掌管起济世堂了。”
“……”
这种事情,萧御南倒是第一次听说,这制毒之人,居然拿自己试药,而且还试没了,这这这,这找谁说理去。
“呃,古有神农尝百草,原本以为只是传说,不曾想,居然真有这般人物,倒是让本王,大开眼界,令尊,真乃奇人也。”
萧御南也不知道怎么回了。
“王爷见笑,这制毒之人调制了新毒,为了明确毒理药性,一般都会自己先试吃一剂,不过家父,运气差了些,而且心也大了一些,配的那药,毒性无双,他走了之后,那药方留了下来,现在全堂,还未能配制出解药来。”
莫离说着,让开一条道,伸手道:
“王爷还请,进城一叙。”
萧御南见罢,点了点头,而后翻身下马,身后几个护卫也都下了马,严齐同上前,牵住萧御南的千里雪,一行人,便这样走进了城里。
先礼后兵,不管怎么样,人家客客气气的,平日里也没有过节,没必要弄的这么难堪,再说了,人家手里,可还有连他们自己都解不了的毒,还是不要太得罪的好,萧御南是嚣张,但还没有跋扈到这种地步。
跟着莫离入了城,两边到处都是摊贩,这摊位上,都是卖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是毒虫蛇蚁,就是各种罐子,这里头是什么,自然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宛城倒是热闹,只是卖的东西,多少有点儿……瘆人!”
萧御南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济世堂世代研毒制毒,这宛城里头卖的,大部分都是与之有关的东西,这几乎成了宛城百姓的重要生活来源。”
莫离介绍道,就在这时,走过来一人,手里拿着一串蝎子,走到莫离面前:
“门主,尝尝?刚炸的,用的猪油炸的,可香。”
莫离见罢,伸手接过,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然后点了点头:
“嗯,香。”
说完满面笑意的转过头来看向萧御南:
“王爷要试试吗?没毒,都去了尾了。”
“啊?哦,不……不用了,我还是吃这个吧。”
萧御南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根萝卜,狠狠的啃了一口,好家伙,蝎子那玩意儿,他光看到都起一身鸡皮疙瘩,吃?原本他还觉得莫离这姑娘挺不错,现在这观感,已经与之前大为不同,一个敢吃毒物的姑娘,一个天下第一使毒门派的掌门人,这样的人物,谁要是得罪了她,怕是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没想到像王爷这般高贵的人,居然喜欢吃萝卜这样的普通玩意儿。”
莫离见后,笑着打趣道。
“再普通,也比蝎子强吧。”
萧御南心里暗念了一句,这话到底是没说出来,只是朝着莫离笑了笑,跟着她一起,去了济世堂的堂口。
济世堂在江湖中名望颇高,所以也算是人丁兴旺,莫离带着萧御南进去的时候,过来上百号人迎接,手里都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吵着嚷着要送给这位新任的南境之主,惊得萧御南连连摆手,不过他们的这种热情,倒是让萧御南相当的无奈,毕竟他是来搞事情的,他是要荡平整个江湖,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如此热情好客,怎么下手啊?
一行人将他们几人一起簇拥着去了前厅,众人坐下之际,跟着萧御南进来的那七人,居然齐齐的,都趴在桌子上昏死过去,这一下,萧御南立马明白,对方这热情,都是装出来的,他猛的站了起来,手里的凤头刀直接出鞘,而后,看向不远处的莫离。
“王爷,这么紧张吗?看来,您的修为,比我想像的要高的多啊,我们这上等的迷药,都迷不倒你。”
听到这话,萧御南这才感觉到自己有点儿头晕,但好像并没有那么严重。
“对了,老蔡说过,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一般的毒物,也侵不得身,看来,我的修为还没有到让这迷药完全无效的境地,但总算没有像他们一般倒下去。”
想到这里,萧御南猛起真气,后退两步贴墙站住,手中的凤头刀更是“嗡嗡”作响,让莫离相当的吃惊。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有这等内劲修为。”
“我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这般蛇蝎心肠!”
萧御南回了一句,然后提刀指向莫离:
“解了他们身上的毒,不然本王,便一人一刀,灭了你这济世堂!!”
“哈哈哈,萧王爷,你怕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自我济世堂建立以来,还没有人敢在这里对我们说这样的话,对了,这迷药也许拿你不下,可你靠着的那堵墙,也有些名堂哦?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岂不知江湖人言,入我济世堂,便是入了万死之地?”
听到莫离这话,萧御南这才意识到那墙上面好像有股子奇特的香味,因为济世堂上下全都是药味儿,所以他并没有察觉,经莫离这么一提,他这才意识到,可现在意识到,怕是已经太晚了,就算现在萧御南的修为已经远远出乎莫离的意料之外,可他还没有达到那种可以完全无视任何毒物的境界,刚才那迷药虽然没有迷倒他,但还是让他有了些许反应,如今又中了墙上的毒,看起来今天他算是要栽在这儿了。
萧御南使劲的晃着自己的脑袋,一个劲的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而他眼里莫离的那张看上去有些骄柔的脸,却是越来越模糊,但她脸上那种轻蔑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清晰,最终,萧御南也撑不下去了,两眼一黑,栽倒下去,而他最后听到的话,是莫离朝着边上的人说的:
“别笑了,赶紧,收拾一下。”
真可谓南境新主少年郎,纵马驰骋意气方,却怎奈江湖凶险,防不胜防,空有一身蛮横内劲,却只道是空欢喜一场,难不成这才入江湖,便又要出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