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城外,白耳大营。
萧纪正在操练白耳兵,这当中,自然有一些想让上京城那帮官老爷们看看的意思。
“王爷,魏公公求见。”
王以险上前回话。
“都追到这儿来了,看来是有好事啊,让他进来吧。”
一听到魏高来了,萧纪明白,这是好事将近,看来,这恩旨,应该下来了。
“奴婢魏高,风……”
“魏公公不必多礼,咱们之间,不必如此生份,不知魏公公此番来我大营,所为何事啊?”
萧纪摆手制止,而后问道。
“想起昨晚之事,陛下一夜未眠,这大清早的,就下了恩旨,让奴婢送来,去了驿馆,方知王爷晚上都睡在这大营之中,故而,赶紧送来好消息。”
魏高回话。
“哦?那,魏公公稍候,本王去换身衣裳……”
“罢了,方才王爷也说了,不必如此生份,奴婢也只是将这好消息送上,其他的事情,奴婢一概不知。”
说着,将手里的那丝制圣旨递上,萧纪双手接过,打开一看,里头“世袭罔替”四个字,让他心情大好。
“好啊,好啊,这旨下了,本王心也就宽了,只是,这陛下这般恩重,本王,是不是要去谢恩呐?”
萧纪问向魏高。
“昨日之事,王爷也瞧见了,这陛下要是再见你一次,怕是满朝文武,又要来扰,陛下让王爷收着就行,别去谢恩了,大家都图个清静,对了,陛下还让奴婢带话,说这南境之事,往后,还得多多倚仗王爷,还请,王爷多费心了,至于绥王之事,陛下一定会替王爷讨个公道,还请,王爷宽心。”
魏高回答。
“哎,陛下这话说的生份了,昨日龚大人说的好,为臣者,当为君分忧,这诸多事宜,本王,心中自有思量,让陛下放宽心,南境,可保无虞,至于秦宗权嘛,我儿无碍,不追究,便不追究了吧。”
“王爷宽宏,奴婢一定如实禀告。”
“哈哈哈,好好好。”
萧纪说着一把拉住魏高的手,往大帐外走去:
“魏公公久在深宫,怕是未见过我南境军姿勇武,来,本王带你看看。”
走到正在操练的白耳前,萧纪问道:
“魏公公以为如何?”
“王爷治军之名,天下皆知,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魏高见罢,回道。
“是啊,二十年前本王也是带着八百白耳来京,那一日,天降大雪,上京城雪景天下闻名,只可惜当时战事紧急,未曾得见,不想,二十年过去了,本王来上京城也有七八趟了,却一次都未见到,着实有些可惜啊,原本想着今年年底的时候,才来上京城,却不想这才八月,陛下就召见,这雪啊,又赏不到喽。”
萧纪长叹一声,上京城的雪景确实非同寻常,特别是在皇宫最高处的奉天殿上往下眺望,可以看到整个上京城,当真是天下一绝,但因为此处在皇宫之中,所以天下人,很难能见一面,而身为异姓王的萧纪,自然是有这个身份可以一见的,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加上这次他来过上京城八次,除了第一次之外,都未下雪,而第一次,他自然是不可能还有这个闲暇,去观景的。
“呵呵,京城雪景确实一绝,但王爷往后,还有的是机会一见,不必太过在意。”
魏高笑着回答道。
“你说,如今朝中皆传我有不臣之心,是不是因为我太想观这雪景,让那些老学究认为,我是影射想坐……”
“王爷慎言。”
萧纪话还没说完,魏高立马打断了,萧纪口无遮拦,魏高一下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魏高高也算是宫中老人了,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当年上京城八王之乱,你不也在呢嘛,这天下事,还有你怕的?”
萧纪调侃了一句。
“天下事自有天下人分说,我一奴婢,哪有不怕的道理,对了,陛下还说了,要是老王爷有兴致,可以上京城小住几日,去去疲乏,花销方面,内务府,会送上的。”
魏高赶紧岔开话题。
“不必了,替本王谢过陛下,只是南境形势不容乐观不便久留,明日本王便启程回南境,既然陛下怕麻烦,那还请魏公公,替本王向陛下辞行。”
“奴婢领命。”
魏高回了一句,然后拱手行了一礼,便退出去了。
“王爷,这恩旨拿到了,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回南境?”
王以险上前问话。
“以险啊,你跟本王几年了?”
萧纪很是突然的问了一句,王以险一愣,回道:
“七年了。”
“七年了,难为你了,你知道为什么,你来之后,本王给你改名,叫以险吗?”
萧纪继续问道。
“属下不知。”
王以险回。
“呵呵,你姓王,王以险便是王已险,你来到本王身边,本王,就已犯险。”
听到这里,王以险脸色大变,但还是强装镇定:
“王爷,此……此言何意啊?”
“你来的第一天,本王就知道你的目的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来,为什么你传出的消息,好多好像都没有得到回应?那是因为,这边所有的消息,本王这边,都有过过滤,因为接收你消息的那个老徐,是本王布在上京城魏高身边的棋子,前朝郡主来永宁城,也是我授意让老徐办的,不过,我一直在意的是,你到底是谁?”
萧纪看向王以险的眼神里有些让人琢磨不定,但王以险跟在萧纪身边七年,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没有回话,但心跳的很快,萧纪看着他的眼神好似将他直接推入了无底的深渊,他感觉到自己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这样的任务,肯定是要交给一个十分信任的人,这个人,一定不会背叛他,更不会被收买,所以,我就从魏高那老阉货身上下手,我查到,那老东西十四岁入的宫,入宫之前,有过一个童养媳,按照高家的屎性,入宫前,怕是已经让他们圆房了,你今天快四十多岁了,这么一算,年纪,应该也差不多,魏高长年在宫中,不受日晒雨淋,看上去要比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不少,所以你跟他站在了起,没有人会想到,你们居然会是父子,对吧?你,其实就是他魏高入宫前,留下的种!!”
见王以险没有说话,萧纪继续说道,而此时的王以险,心已经到了嗓子眼了,他现在唯一的生路,好像就是拿下萧纪,然后挟持他为人质,再退出去,不然,以他的修为,在这白耳大营中,毫无胜算,想到这里,他猛然提气,朝着萧纪杀了过来。
“高奇!”
萧纪大喝一声,直接报出了他的名字,王以险愣了一下,而后,一群人杀了进来,他们都是白耳兵,手里提着兵刃,一瞬间,将他围住。
“知道本王为什么一直留着你吗?就是为了把我希望上京城知道的信息送过去,而把那些重要的信息拦下,魏高以为他很聪明,却不知,这个局,本王布了二十年,此番入京,既然来了,自然要给那老阉货,留点礼物,所以,本王现在,要借你头一用。”
高奇一听,猛然转身,高举手中长剑,朝着外面一人劈去,却见一道剑气袭来,高奇的手,连带着剑,齐腕处断开,掉在地上。
“啊!!”
他疼的大叫一声,跪在地上。
“那老阉货敢派给你一个这么危险的任务,想必你也有后,魏高若再敢对本王下手,那本王,不介意让你们高家,就此灭族!”
说着,萧纪离开了大帐。
上京城,魏高府上,魏高今日修沐,正在家休息,这时,门外管家说道:
“老爷,外面有人送来一个食盒,说是,南境萧王爷送来的。”
“萧纪?食盒?他想做什么?”
魏高有些不解。
“呈上来。”
外面有人将他食盒送了过来,放在桌上,魏高看着那食盒,感觉有些奇怪,他慢慢走到面前,将那食盒打开,而后,惊得连步两步,食盒里头,正是高奇的头颅,头颅上面还有一张纸条,用血写着四个字:再勿过界。
魏高只觉心口气血翻涌,而后“噗”的吐出,他捂着自己的心口,看向那张桌子,猛的一掌,砸的粉碎,高奇的人头,滚到了边上,外面老管家吓了一跳,赶紧进来,看到那人头:
“这是,这是……奇……”
“闭嘴,找个地方,好生安葬,再让人,把尸身找回来!!!”
这句话,魏高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老管家赶紧抱着那颗人头出去了,魏高一个人站在房里,身上黑色的真气慢慢蔓延,直至双眼都变得漆黑:
“萧纪,此番若杀不得你,我誓不为人!!!”
上虞城,栖凤楼。
“好好吃,这顿吃完,咱们就要走了,上虞城往西,便没什么城池了,只有一些小的村落,一路之上,多是荒凉,怕是再也没有这么好的吃食了。”
边吃着桌上的佳肴,边跟着秦怡说道。
“这一顿吃了二十两银子,你知道二十两,这边的百姓,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你这一顿就吃完了?”
这一路过来,他们遇到过很多难民,这里离凉州很久,有很多凉州过来的难民,凉州本就不富裕,这几年连年战争,造成了难民无数,这些难民,为了活着,只能往中原逃难,这一跳,萧御南也发散了不少银子,但他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眼看着过来的要银子的人越来越多场面快要失控,无奈之下,他只能驾着马车一路疾奔,这才平安到了上虞城。
在上虞城待了三天,萧御南发现了几个跟着的他们的人,虽然没有动手,但他也明白,动手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他也加快了自己消化老蔡那真气的进度,虽然现在使用真气还是有点儿困难,不过到底是已经可以提气了,这相比之前已经是极大的进步,就现在的萧御南而言,一般的江湖喽啰,已近不得他身。
“那没办法,各人有各人的命,这就是我的命,而且,我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现在实在帮不了,如果我能活着回去,那我想,往后西境,或许还有希望。”
萧御南倒也不恼,一般的粗粮他着实吃不下去,再说,接下来有得苦吃了,这出行之前好好吃一顿,在他看来也是人之常情。
吃完之后,他又准备了一些干粮跟水,接下来的那段路,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秦怡来说,都是非常艰苦的,更何况这一路还有追杀,说实话,萧御南现在真的没有把握,可以护住秦怡,他甚至感觉自己都没办法保护自己,但如果因为这样就怕了,那他就不是萧御南了。
“此行往西,九死一生,你怕吗?”
萧御南问向秦怡。
“我若是怕,早前在祁城,便不会跟着你走了。”
秦怡回答。
“那,你会骑马吗?”
萧御南继续问。
“这个自然,在京城时,就有学过,而且上京城去永宁的前半段路,我一直都是骑马。”
听到秦怡的话,萧御南点了点头:
“行,到时候若真遇上杀手,你便骑着马离开,不会管我,你且护住自己性命,如此一来,我就死了,也算值了。”
“你为何要护我?”
秦怡不明白。
“我一男子,遇到危险若不一肩担起,让你一个女子同担,如何顶天立地,你也不必多想,现在虽然真气还没办法完全使用,但一般的小喽啰,我也不放在眼里,且看我一人一剑,不对,是我夫妇二人,闯荡江湖。”
秦怡听后,白了萧御南一眼,她已经懒得说了,这一路过来,“夫妇”这两个字,萧御南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秦怡也不知道骂了多少遍,毫无作用,所以,白萧御南一眼,已经是她最大的反抗了,所以说,有时候男人,脸皮厚点儿,也是有点儿作用的。
又在嘴上占了便宜,萧御南心情大好,驾着马车直奔凉州而去,就在他刚出城的时候,城头之上,几只鸽子同时起飞,飞向了不同方向,而同时跟他们一起出城的人里头,有一人跨马提剑,带着一顶压着很低的斗笠,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