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双辅臣,左丞右相,左丞管元让,右相,便是萧御南之前提到过的,当朝宰相陈公一。
这二人都是大周首辅之臣,对南境的处理方式却是截然相反,管元让主张施压,甚至提到过要削了萧纪的爵位,而陈公一则主张安抚,他认为南境如今平顺,皆是萧纪之功,如果打压的太过明显,会让天下百姓,特别是南境百姓以为朝廷打压功臣,再加上与陈朝的战事频发,还是先安抚的好,虽然两人针对南境的手段有异,但有一点,他们是一致的,那就是,南境之事,若不早平,迟早会成为祸患。
原本因为两人的意见不合,朝廷对于南境之事一直犹豫不决,再加上与陈朝的连年战事,让朝廷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那里,对于南境,自然是能先安抚就安抚的,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陈朝南宫长万兵变,入主瓜州成为新皇,而此时陈朝自身也内战不断,完全不可能再对大周行兵事,朝廷得到了喘息,再加上老蔡是东赵皇族之事,一下子将南境摆到了台面上,这也是为什么此事一出,上京城就立马以述职这名,将萧御南召回上京城的原因之一。
面对萧纪这般无礼,无视戒严入城的事情,管元让极是恼怒,看着萧纪纵马入城,冷笑一声:
“此番入京,我倒想看看,你那八百白耳,是否可以带着你离开,外通敌国,哪怕你把南境三十万铁骑全带来,陛下,也一定要拿你问罪!”
管元让如此确信,可见萧纪此番入京,凶险重重,但萧纪执掌南境二十余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又有哪种能吓到他的,他纵马入京,只是想让那些在上京城过惯了好日子的官老爷们知道,他们之所以在这里过这么好的日子,靠的,正是那些在边境驻守,奋勇杀敌的将士们。
入了上京城,直接去了驿馆,皇宫里那位没有召他,他也不会去,这次来,他是带着自己的目的来的,所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绝不能示弱,他现在,有的是时间,跟上京城那几位官老爷们,慢慢周旋。
“王爷,殿下那边传来的消息,殿下已入上虞城,离凉州,不到百里。”
白耳统领王以险上前禀报道。
“那位跟上了吗?”
萧纪听了之后,便问了一句。
“已经在追了。”
王以险答。
“嗯,那就没什么问题,这小子虽然性子古怪,却也是正直之人,他要是跟上,普天之下,能胜者寥寥,应当无虞。”
萧纪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问道:
“还有别的事吗?”
“帮过殿下的那个店小二,已在去往南境的路上,但是,秦宗权的人已经盯上他了,这人,是否要救?”
王以险回。
“救吧,保他们平安入永安,这些,都是南儿的民心啊,咱们不能丢。”
对于萧御南,萧纪可谓是煞费苦心,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萧御南的未来。
“好的,属下立马让人去办,对了,王爷,殿下失踪那晚到底是谁下的手,还是没有查到,不过崔神医检查过殿下,身上并没有中毒,也没有其他症状,虽然不知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对方,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
王以险继续禀报道。
“没事就好,那人,还得查,普天之下,居然还有人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管对方是敌是友,都得弄清楚,这样的人,总还是隐患。”
看来这天下还是有定南王府办不到的事情,萧御南失踪那晚,定南王府查到现在都没查到任何信息。
“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这边正在说呢,外头过来一人,拱手道:
“王爷,魏公公求见!”
“魏高?看来宫里召见了。”
萧纪说了一句。
“殿下杀了高杰,这魏公公过来,怕也不仅仅是陛下召见这么简单。”
边上王以险回道。
“他一个阉人,怕他作甚,休说是杀了一个高杰,就算把他高家灭族,他能有甚办法?就这些年来收集的高家的罪证,足够高家灭族三次了,现如今只杀了一个高杰,他魏高,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魏高,虽说修为算是整个大周出过手的人里的极致了,但在萧纪眼里,也只是一个阉人罢了,修为再高,本事再强,在真正的权利面前,脆的,就如同一张纸一般,三十万铁骑之下,莫说是江湖高手,就算是颠覆天下,也不无可能,萧纪有着足够的底气跟所谓的江湖叫板。
“奴婢魏高,见过王爷。”
魏高由人引着走了进来,一看到萧纪,赶紧低头行礼,魏高是宫中老人,这种礼节,他自然是明白的很。
“魏公公辛苦,不知此时过来,是否是陛下召见?”
萧纪开口问道。
“王爷猜对了一半。”
魏高回答。
“一半?此言何意啊?”
萧纪听后有此去诧异。
“奴婢说的一半,是指确实是宫中召见,但召见王爷的,不是陛下,而是太后。”
魏高答。
“太后?太后召见本王,不知所谓何事?”
那老太太在皇宫里待了这许多年,从未问过政事,这次,居然会比皇帝还早要召见萧纪,这倒是让萧纪相当的不解。
“圣心难测,这太后的心思,也是一样,恕奴婢,不敢妄言。”
魏高在皇宫伺候皇帝这么多年,深谙其中道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能管,什么事,连问都别问这样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是吗?我看魏公公怕不是因为自己侄儿之事,迁怒于本王吧?”
高杰的事情魏高不提,那萧纪就自己提,这种事情,总是要拿出来说清楚的,就算他魏高不服,那也只能憋着,权势,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用的东西。
“王爷说笑,此事,皆是奴婢那不争气的侄儿自作自受,这般作恶,死有余辜,王爷只惩治了他而没有祸及满门,奴婢,已然心存感激了。”
杀人诛心啊,萧御南杀了人家唯一的血脉,回头还要让人家心存感激,这事还是出现在大内总管,大周第一的魏高身上,这走到哪里,怕也没有多少人能想像得到。
“哈哈哈,魏公公说笑了,本王又不是暴虐之人,也知魏公公对高家的心思,本王就算再想怎么样,也要顾及你魏公公的面子,我这般用心,还请魏公公思量。”
杀了人家的人,让人断了后,回头还做出一副我救了你们全家的姿态,萧纪的这一手,让这个浸淫宫中几十年的老太监就像卡了一只苍蝇在喉咙里,想吐吐不出来,想吞,又自觉恶心,当真是难受的紧。
“王爷的良苦用心,奴婢,自然明白。”
看,咱们的魏公公,最终还是把这只苍蝇给咽下去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那就请,魏公公前头引路,既然太后召见,哪有,不见的道理。”
恶心过了魏高,萧纪心情大好,打算进宫,去见太后。
皇宫,天恩殿。
萧纪立在殿前,拱手道:
“臣萧纪,见过太后。”
“萧卿一路辛苦,这才到上京城,就被哀家召到宫里,心中,可别埋怨。”
太后高坐殿上,朝着萧纪说道。
“太后言重了,身为大周之臣,没有辛苦二字。”
萧纪回了一句,这时,太后看到萧纪身上配着的凤头刀,这萧纪是王爷,按大周例,是可以带刀入殿的,看到那刀之后,太后问道:
“这把,便是凤头刀?”
“正是!”
萧纪答。
“常听人言,爱卿的凤头刀,从不离身,今日得见,哀家,倒是想看看,不知爱卿,可否呈上,让哀家开开眼界啊?”
太后看着凤头刀,朝着萧纪问道。
“此刀杀人无数,乃是这世上最凶的凶器之一,微臣,怕此刀,惊到了太后,不敢呈上。”
萧纪倒是圆滑。
“如果此刀如此凶险,爱卿又为何带到宫里来呢?”
太后咄咄逼人。
“有微臣在,便可保,太后无虞。”
萧纪拱手低头回道。
“呵呵,爱卿这意思,是只要有你在,便可保,大周无羔喽?”
太后在萧纪的言语里,听到了别样的意味。
“护卫大周,乃是为臣的本份。”
萧纪回道。
“好,好一个为臣的本份,来人呐,看座。”
太后大手一挥,上来两个小太监,抬上来一把椅子,萧纪拱手:
“谢太后。”
而后坐下。
“萧卿可知,哀家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微臣不知。”
“哀家虽身处深宫之中,可这朝中的事情,也略有耳闻,我大周开朝武皇帝立下铁律,后宫不得干政,哀家也就不好说什么,只是最近这传言日甚,都言萧卿有不臣之心,哀家自是不信,只是这传言一多,朝中,皆有非议,哀家就想传爱卿过来问问,回头,也好禀明陛下,惩治那些流言的始作俑者。”
太后这是明显在套萧纪的话,不过这话,多多少少说的直白了一些,萧纪听后,也没慌张,只坐在那里拱手道:
“太后明鉴,微臣一片赤胆只为我大周护卫南境之安宁,绝无半点私心,微臣之忠心,日月可鉴!”
听到这里,太后站了起来,由身边的小太监扶着,慢慢走了过来,走到萧纪面前,萧纪赶紧站了起来,太后握住萧纪的手,说道:
“卿之忠心,哀家,怎么会不知,想当年,我孤儿寡母被困中宫,是卿千里奔袭,入京勤王,若无卿之忠勇,哪有如今的哀家与陛下,这般恩情,哀家牢记在心。”
“臣一心只为大周,为陛下,不敢贪此大恩。”
萧纪赶紧回了一句,好家伙,这是要给他往高处带啊,萧纪哪里敢受。
“好,有萧卿在,我大周,必然无虞,今日一见,哀家已知爱卿忠心,如今朝中流言,还请爱卿不必在意,陛下跟哀家,自有主张。”
太后表情真诚,倒是让萧纪有些感动,立马后撤一步,拱手行礼道:
“微臣,谢过陛下、太后大恩!”
“行了,魏高啊,带萧卿,去见陛下吧,想必如今,陛下那里,快吵翻天了。”
说完她又看向萧纪:
“萧卿,既为忠臣,当为陛下分忧,如今陛下被众臣所扰,正是爱卿表忠心的时候了,去吧。”
萧纪一听,明白了,在这里跟他扯这么多,说到底还不是想让自己接受回头那些臣工的进言,这进言不用多说,不是削军权,便是夺爵位,最次,也肯定不给世袭,萧纪跟着魏高出了天恩殿,走出几步后,朝着边上的魏高说道:
“魏公公,你说,众位臣工现如今,有何事,为难陛下?”
“奴婢不知!”
魏高还是缄口不言。
“这老太太也是,想削权就明说,想夺爵也不是不可,这绕来绕去的,真麻烦。”
萧纪随口一说。
“还请王爷慎言。”
“慎言?这心机都用在了自家臣子身上,还有什么可慎的,本王倒想看看,那群在上京城享福的官老爷们,是想要怎么编排我大周拱卫边境的将士的。”
萧纪表现的心中有气,一点儿也不管身边这魏高是不是皇帝身边的人,全然没把他当回事,发了顿牢骚后,便跟着魏高到了御书房。
“定南王萧纪到~~~~”
魏高用他那尖锐的嗓子喊了一句,里头正在吵的所有人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宣!”
皇帝陛下摆手说道。
“宣,定南王萧纪,入御书房觐见!!!”
里头的小太监喊了一嗓子,萧纪提刀入宫,朝着上面拱手行礼道:
“臣萧纪,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扶着额头,摆了摆手,示意萧纪平身,萧纪这边刚要说话,边上有人已经沉不住气了:
“陛下,定南王萧纪与东赵皇族勾结,此事已然千真万确,如今证据确凿,以臣之见,应该拿下萧纪问罪,如若不然……”
“若不然,龚大人,以为如何啊?”
萧纪看向说话那人,此人便是工部尚书龚项之,但他话还未及说完,萧纪阴沉着脸,便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