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被哄得开心起来，指着那堆折子问，“你还要看那些东西看多久？”
“快了。”陆成玉说：“想我陪你说说话？”
“不用，我看着你也很好啊。”白霜从陆成玉身上下去，“马车好小啊，直不起身子。”
“嗯。”陆成玉说：“马上就到可以休息的地方了。”
白霜的表情可以说得上急雨骤停，陆成玉侧头看他，白霜很坦然地直视过来，并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陆成玉抬手把他脸上的泪痕抹去，“娇气，不过话重了些，怎么就哭了？”
“昂，眼睛不舒服。”白霜说：“然后就哭了。”
陆成玉点了点头，转头，“好。”
白霜奇怪地看他一眼，陆成玉挥挥手，“一边去，让我躺躺。”
“哦。”白霜让了些位置，“怎么不开心？”
“眼睛不舒服在我跟前装得你多可怜？嗯？”陆成玉闭上眼睛，声音轻慢。
白霜抓住他的手，用脸蹭了蹭，“哥哥。”
“你啊。”陆成玉摸摸他脑袋。
陆成玉休息了一会，起来继续处理各种事务，白霜担忧地看着他，陆成玉看起来很累，眼睛都有红血丝了。
这次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陆成玉放下笔，回头给白霜裹紧了衣服。
门外乘风恭谨道：“大人，无风度到了。”
“嗯。”陆成玉从马车上下来，白霜跟在他身后伸了伸懒腰。
“没个正形。”陆成玉把他的手拉下。
“这个也不可以吗？可是背痛啊。”白霜走在他身边，乘风跟在他们身后。
“算了，在我身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陆成玉说：“在外人面前可不要如此。”
“你怕我丢你脸？”白霜问。
“别乱想。”陆成玉看他一眼，“眼睛疼吗？”
白霜摇头。
“大多数人都很奇怪，喜欢对他们并不熟识的人评头论足，口舌之争虽无不可，麻烦些许，但。”陆成玉看向他，“演一时便能省下不少非议，我习惯这样做了，你若不快，我不会要求你很多。”
白霜摇头，“你误会我了。”
他凑近，小声道：“我也只在你面前这样啊，你放心好了，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行。”陆成玉颔首，将他的脸推远些，“孩子一样。”
沿着长廊走了一段，这才到达正门，沿路一直有花开的壁画，由花苞生长，到最后已然绽放，绚烂夺目。
白霜好奇地打量着，跟着陆成玉走了进去，眼前场景恍如隔世般梦幻起来，一瞬间热闹喧嚣纷至沓来，美人来来去去，嬉笑着，舞动着，长臂一伸，纱衣落下，露出玉藕般的手臂，她们腰间挂着一串铃铛大小的金色花朵，有的多，有的少，价钱不一，有看得上并能够支付的起，拽下金花，便可留下美人。
白霜：“……”
白霜震惊地看着陆成玉，陆成玉竟然带他来这种地方！
“你太过分了。”他说。
陆成玉好笑地看着他，乘风已经上前安排了一个包厢，他漫步上二楼，穿梭在人群中，有两个美人观他打扮不凡，打闹间往这边凑过来，眼瞧着要来一个美人主动相迎的戏码，白霜护着陆成玉把人拉开，快速上楼。
“怎么板着一张脸？”陆成玉也不恼他动作间的粗鲁，盯着他的眼睛瞧，“没有遇见喜欢的？”
白霜冷笑，阴阳怪气道：“遇见大人绝色容颜后，我还能喜欢谁？”
陆成玉移开视线，“不像话。”
白霜瞪他。
陆成玉自顾自斟茶，对身旁虎视眈眈的人处理的格外闲适，“这里的糕点不错，尝尝？”
白霜摇头，“不。”
陆成玉摆了一点放到他唇边，白霜张口咬下。
“曲子不错，你喜欢吗？”陆成玉问。
“不。”白霜继续瞪他。
陆成玉绷不住想笑，“这样啊。”
这争宠的模样倒是怪讨喜的。
外面曲音陡然变化，舞台中央原本身穿白衣舞蹈的几人迅速下场，上来一位粉衣美人，粉色映衬下宛如山野精怪，偏一张脸美得仙气飘飘，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灵，惊呼声四起，喊着她的名字。
白霜听了一耳朵，似是叫惊才什么的，他没注意，察觉到陆成玉的目光要看过去，白霜绕了一圈，换了个位置，坐在陆成玉另一侧，挡住他的视线，“大人，你难不成还有什么比我更亲近的红颜知己吗？”
“这话问的。”陆成玉低笑，“你算红颜还是知己啊？”
“都算。”白霜握住陆成玉的手，用脸在他手背上蹭了一下，“大人，有我了，就不要再看别人了。”
“腻歪。”陆成玉把手抽出来，白霜不依不饶地往前凑，唇在他手背上蹭了一道，微痒，只一下，感觉却没有消散，一直有白霜唇划过他手背的感觉，这感觉并没有止住，甚至一路攀升，蔓延到心底，驱使着他想要做些什么来回应，脑中却茫然地并不能理解。
要做什么？
摸摸白霜的脑袋让他乖一点吗？
陆成玉微敛眼眸，白霜无知无觉，故意撒娇地喊着，“大人，大人。”
“安分些。”陆成玉按住他的脑袋，揉了两下，又给他塞了一块糕点。
白霜生气，囫囵把糕点咽下，觉得有些噎，他侧头咳嗽两声依旧觉得很堵，陆成玉给他倒了一杯水，白霜就着他的手喝，“还要。”
“被伺候上瘾了？”陆成玉随口调侃，将茶壶稍提高，茶水落入杯盏中稍凉，他晃了两圈杯子，递过去，“自己拿着，慢些喝。”
“哦。”白霜接了过来。
天色渐晚，雪色的反衬下万物莹莹闪闪，是黑夜不能吞没的另一方世界。
饭菜很快上齐，陆成玉也没有再看向外面，白霜满意地吃晚饭。
“窗户关上吧，吵。”陆成玉说。
白霜嘴里咬着肉，点了点头去关窗。
“大人，燕四到了。”乘风说。
“嗯。”陆成玉点头。
白霜就见眼前闯入一抹粉色，那个在底下跳舞的那人竟然上来了。
好的，生气，白霜气得又咬了两块肉狠狠咬着，吃个饭吃得一脸凶样。
“大人。”女人跪地俯身。
“嗯，起来吧。”陆成玉点头，“乘风会将这次是信息交给你，你负责接头。”
“是。”女人点头，视线转移，乘风话不多，此刻简短道：“白公子，以后跟着大人。”
这无意是陆成玉默许的，燕四消息最为灵通，白霜的身份内部人员要清楚，晚上各处来人，这话就是暗示她为白霜立威。
燕四心中几个念头转过，冲白霜行礼，“白公子。”
白霜冲她点点头，“这位姐姐好。”
叫妹妹有些不妥，在这个朝代妹妹妹妹的喊不好，白霜也不认识她，但因为陆成玉的缘故也不至于不理人，只随口应了一声。
“不敢。”燕四又福了一礼，观主子对这位白公子的态度，亲自为他夹菜，可见其重视程度，这便不是她能妄自插手的人物。
那女子跟陆成玉汇报事务，白霜听得并不是太明白，几处地方有贪官，近处掀起江湖门派之乱，流匪伤人，陆成玉一一给出解决办法，乘风在一侧快速记录。
白霜吃吃喝喝，把每道菜都尝了个遍，最喜欢这盘鸡汤跟红烧肉，他给陆成玉盛了汤，往他那边挪了点，没有开口打断他们的交谈。
他能感受到陆成玉不避着他进行这样的事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不识字，也不大懂这里的事情。
估计还因为陆成玉的强势，觉得他可控，真正的信任还没建立起来，但爱应该还保留着。
白霜分析着，陆成玉对他很好，他对旁人显然没那么多耐心。
他推着碗往陆成玉那边又推了一点，陆成玉拿起碗喝了一口。
“好喝？”白霜张口，无声问。
陆成玉点了一下头，在他手腕碰了一下，示意他自己吃。
白霜放下碗筷，那边的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乘风带着那女子离开，白霜给陆成玉夹菜，“这个好吃，还有这个，哥哥……”
陆成玉捏住他的脸，白霜茫然地看他。
陆成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哥哥姐姐的叫，嘴真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