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距离上次喝酒又过去了四天.
任凭姜莫语怎么追问，方甯都不愿再提及那天送陆陵游回家后的任何一个细节.
其实她也忘了之后自己是怎么走出陆陵游的家门，又是怎么回到自己家的.
仿佛那天喝醉的人只有自己.
姜莫语是第二天的航班走的，带着小助理和大包小裹的行李回去准备开启新一轮的相亲模式.
家里再次恢复了安静，也显得有些冷清.
方甯想着要不要在家里养条狗.
她小时候和弟弟一起养过一条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哈士奇幼犬，瞒着父母就藏在楼顶的天台上.
等到父母一睡着，她和弟弟就蹑手蹑脚的爬上房顶，给小东西送晚餐悄悄藏起来的牛奶和鸡肉.
不过很遗憾，它和弟弟一样，都没有机会长大了.
想到这里，方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今天跟医院的主治医生约了时间，去开一些有助于疤痕的药膏.
而且姜莫语走之前还拜托她一件事.
是关于在医院里碰见的那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小男孩.
姜震那个基金会面向的是全国各个城市，申请人数很庞大，再加上审核手续复杂，所以在流程上很慢.
姜莫语已经先从个人账户走了一笔钱过去，再以基金会的名义先支付到医院里小男孩的治疗账户.
她走之前，还破天荒的勤劳了一把，紧赶慢赶按照小男孩的描述给他妈妈做了一件裙子.
看着茶几上包装精美的礼盒，方甯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妮子，在这些事上倒是比她还要心细.
抱着礼盒出了门，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车是昨天刘威送回来的，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腰枕等物品摆放的位置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方甯自顾自的叹了口气，发动车子开往医院.
刚进医院大厅，就看见分诊导台那边围了乌央乌央一群人.
中间不知是谁撕心裂肺的大喊.
“打人啦，打人啦.救命啊.”
方甯本来想避开是非之地绕开人群，可再往里走了两步错开了柱子的遮挡，人群里那个比众人高出一头还多的脑袋实在是太显眼.
陆陵游单手抓着一人的手腕将人从地面上提了起来，反手就按在了分诊台上.
“打人啦，小偷打人啦.”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谁也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此时起冲突的到底谁好谁坏.
被反扣着无法动弹的男人一直大声叫喊，试图把脏水全都推诿给对方.
方甯穿过人群挤到了第一排.
“刚才不是你偷这老人家的东西么，我都看见了，怎么反诬赖别人.”
人群效应就是这样，一旦有了这样的引导，很快就会一边倒.
“对，我好像也看见了，他刚才鬼鬼祟祟在我身后跟了好久，要不是我包背在身前，估计就让他得手了.”
就这样一人一句，很快男人便吓的闭了嘴.
保安随后赶到把男人带走并同时播了报警电话，被偷了钱袋的老奶奶跟陆陵游再三道谢之后才蹒跚着随老伴一起离开.
人群散去，陆陵游这才斜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方甯.
“瞎话一套一套的.”
方甯耸耸肩.
“他袖口里还藏着夹包的镊子，我总不能怀疑市局刑侦大队的队长跑医院来偷老奶奶钱吧.”
“所以，你在一个警察的面前，作伪证.”
见方甯不再言语，陆陵游哼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方甯怀里精致的包装盒.
“送礼来了?”
还不等方甯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方甯?”
两人一起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带着一个气质出挑的女人笑意盈盈的走过来.
“这是你男朋友?”
方甯头皮一麻，后脑勺被一股强烈的视线灼了一下，想解释却见男医生已经朝陆陵游伸出了手.
“果然和姜莫语那丫头描述的一样.
你好，我叫周臾白，是方甯的主治医生.”
方甯也是后来才知道，姜莫语总去找的这个帅气男医生，其实是她爹姜震多年前曾经资助过的大学生.
他们小时候还见过，不过之后联系的不多.
方甯心里既尴尬又无奈，刚想开口再解释，却听周臾白又说道.
“哦对，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爱人，乔伊然.”
方甯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先解释还是先和对面打招呼了.
陆陵游握了下周臾白的手又朝乔伊然点点头，这才暗戳戳的看向方甯，嘴角挂着不易觉察的轻笑.
“你们聊，我去拿药.”
方甯闹了个大红脸，赶忙让开一点目送这个祖宗离开.
“他...”
她想说这不是她男朋友.
可转念一想，姜莫语那个大嘴巴，没准都已经编排出花了.
“算了.”
方甯自嘲的摇了摇头.
“周医生，我们先上去吧.”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闲聊.
方甯这才知道，周臾白的爱人来医院也是为了复查.
她多年前动过一次大手术，之后每年都半年就需要来一次医院.
怪不得她看上去比常人要羸弱一些.
到了医生办公室，周臾白拿出一个满满登登的袋子.
都是给方甯开的几种不同的处方药膏，并嘱咐她每个不同阶段怎么用药.
又提醒她含有激素的药膏一定要注意用量和持续时间.
方甯认真的听完，这才跟两个人道谢告别.
“对了，周医生.
你知道那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小男孩，程澈，手术后住在哪间病房么.”
周臾白给方甯递处方药袋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就连一旁的乔伊然也突然间脸色微露出惋惜之色.
方甯一怔.
“怎么了?”
周臾白叹了口气.
“这孩子...没能走下手术台.”
方甯的心脏忽然被什么刺了一下.
“哎，昨天晚上连续抢救了几个小时，但....
他母亲当场在手术室外就晕了过去，现在正好在我们这.”
乔伊然也叹了口气.
“我听臾白说，莫语还以个人名义给他们解决了高额手术费的难题.
本来一切都有了盼头，谁能想到....哎.”
周臾白无奈的摇了摇头.
“但是医学就是这样，看似治病救人给人希望，但其实能做到的极为有限.
我有时候真的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