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如此，便对吗？
有关这个问题，不是洛尘一时半会儿能与洛松说得明白的。
况且如今两人本就已经不是同一道路的修士，根本上的差异，让他们如果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换来的只有无意义的争吵而已。
不过洛尘倒是对洛松后面的疑惑颇感兴趣。
“卫尊大人给了我什么吗？”
洛尘喃喃自语，随即洒脱而又古怪的一笑道。
“灵石？术法？灵宝法器？抑或机缘？或者美人？不不不，卫尊大人什么都没有给我，甚至在回到青云宗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像一条丧家之犬，别说稳固的权势和地位，就连风餐露宿都是一种美事，不被人追杀就已经偷着乐了。”
洛松闻言，面色诧异，不解的问道：“那尘哥你更没有必要继续给李秀林效命啊，回到洛家来，才是一个明智之举。”
“小松，别急，你听我说完。卫尊大人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给我，但还是姑且救了我不止十几次，这救命之恩…”
眼见洛尘话还没有说完，洛松便立即说道。
“可是尘哥，没有李秀林，你根本不会遭遇那些苦难，可以说正是李秀林带给你了不幸，况且所谓的救命之恩，不过是他强行施加到你头上的，你本可以一直青云宗内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不是吗？”
显然洛松也是有备而来，口中话语条条是道，就是不知道这些话，有几分是出自于他，又有几分是出自洛家的那些族老。
不过洛尘并在不在意，反而深深的望了洛松一眼，问道：“像你这般吗？”
洛松被洛尘如此一望，原本准备好的自信瞬间消失，只能用沉默和点头来回答。
就在这时，洛尘忽而放下手中玉杯，站起身来，后退几步，褪去了上半身的道袍衣物，裸露出他那满身伤痕近乎有些支离破碎的肉体来。
“嘶！”
可能是平生只见过女子横陈无暇的玉体，而从未见过这般狰狞甚至丑陋的身躯，洛松见此不由得冷吸一口凉气，面色顿时不自然起来。
尤其是在洛尘的上半身，有一道明显是被某种猛兽撕咬的痕迹从其左肩上蔓延到右腹下，通过此伤，仿佛能窥见洛尘被一口咬碎半身的凄惨模样。
“尘哥，你…”
洛松本想说些什么，可说了半句，却舌头打结沉默下去。他只知道大概离开青云宗后，洛尘的生活会不太如意，但也没想到，竟然会到如此地步。
洛尘此时颇有些怀念的用手抚摸着那道最长最狰狞的伤口，记忆翻涌出来，他仍有些后怕的回忆道。
“小松你看，这道伤是被一条西海孽龙所咬，当时那孽龙直接咬碎了我的半身，要不是我元神缩得极快，就真的要命丧它口了。”
别看洛尘说得风轻云淡，可当时的险峻，仅从这道狰狞无比的伤痕便可见一斑。
洛尘继续说道。
“不过后来幸好卫尊大人及时赶到，才斩下那孽龙，救下我的性命。”
“要知道那孽龙可不是一般的孽龙，其浑身皆是宝贝，鳞片爪牙可炼极品法器，龙骨龙筋更是价值连城，最重要的是它的龙元，不仅助我成功突破到问鼎境界，还让我脉生龙血，有望迈入大乘甚至更高的境界。”
一说到这，洛尘眼中便闪过一丝猩红的光芒，如同龙瞳一般，身上也散发出阵阵无形的特殊威严，好似龙威。
“所以，卫尊大人看似什么都没有给我，但他却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全留了下来。无论是看得见的龙骨和龙元，亦或者看不见的希望和未来…”
洛尘说完，又默默穿起了道袍，将他那重塑肉身都没办法祛除的狰狞伤痕给遮掩了起来。
而这时洛松虽然有些听不明白洛尘口中的希望和未来是什么东西，但他再怎么愚笨，也知道这种事情如果换到是洛家的族老去救洛尘，那么想必那孽龙身上的所有东西，包括龙元，怕是一点都落不到洛尘手里。
也是，家族救你一命已经是天大恩惠，还想要那孽龙的宝物？真有些痴人说梦了。还有，利益，贪婪，这不是修士拥有最基本的东西吗？
可是为什么李秀林要做出这等不合常理的事情来？那李秀林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洛松不明白，他也不懂，他只是一个奉家族之命做事的无名小辈，有关李秀林的事情，他最多只是听过宗门里流传的风闻而已。
但如今听到洛尘如此一说，洛松只觉那李秀林是一个怪人。
而在这时，洛松想起族老们对李秀林的评价，他便继续做着最后的努力说道。
“尘哥，兴许只是那李秀林根本看不上这等东西，并不是他心好。要知道，那李秀林可是一个心如蛇蝎，残忍至极，做事不择一切手段的疯子魔头啊！”
“你也知道，他莫名其妙就杀了我们洛家的一位族老和两位大乘修士，本就是一个极度反复无常之人，你为他办事，不仅难得善终，而且尘哥你在李秀林那种人眼里，永远都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真要抛弃你的时候，他可不会犹豫半息！”
洛松言辞恳切，目光真挚。
其实除开家族的命令，他本人也非常希望洛尘能回到洛家来，即使两人的身份和地位早就不在同一层次，但待在李秀林那种人身边，洛松打心底里认为极为不妥。
洛尘听完洛松的话，也知晓自己的这个表弟在既定的话术中也有几分真心，他只能回道。
“可有可无的棋子吗？当然，像我这种小人物，能被卫尊大人当作棋子，已经是今生罕有的福气，至于被大人抛弃，也只能说明我没有了价值。”
“啊？那尘哥你何必…”在洛松的眼里，洛尘如今可与他不一样，是真正的人物和天骄，自然也值得更好的归宿。
可没待洛松说完，洛尘便笑道：“可反而言之，只要我还有价值，卫尊大人便不会抛弃我，不是吗？”
“况且哪怕卫尊大人让我去死，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因为小松你不知道，除了尊崇之外，对那位大人，我更多的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