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殿下莫非想求老夫饶你一命可以。只要你跪下来向老夫求饶,老夫或可考虑。”
“你个老匹夫”
骂人的是夏初七,她受不得别人侮辱赵樽,正待“亲自出口”让她这个便宜二叔尝尝什么叫着恶毒骂人法,赵樽就拦住了她。
低低看她一眼,他没有多说,只面色无波地对夏廷德道:“本王入陵,只为救人,对金银财宝并无兴趣。若是魏国公因这些钱财欲与本王为敌,还是省省吧,不如节约人力,用来搬运”
夏廷德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赵樽拽紧夏初七蠢蠢欲动的手腕,语气是说不出来的淡然无波,“本王不要。”
“赵十九”夏初七急了。
可无论她怎么吼,赵樽根本不理会她瞪大眼睛发表的抗议,只扼紧她的手腕,侧过眸去,瞄了东方青玄一眼,便回首命令身边的侍卫。
“退到石壁边上”
这是命令,还是极冷的命令。
他身边的众侍卫虽也有红着眼看那些发着金光的藏宝,但平素唯他命是从习惯了,竟是无一人反驳,同时应了一声“是”便纷纷往后退。
锦衣卫的几名侍卫没动。
他们看着东方青玄,等着他下命令。
“大都督,喂,大都督,钱啦”
夏初七无奈的被赵樽拎着,也眼巴巴看向东方青玄,希望他能争取一下,怎么也不能轻易便宜了夏廷德这个老混蛋。
然则,她猜错了。
她原以为东方美人儿也是一个爱财如命的主儿,怎么也得考虑一下吧虽然他们只有十个,可她极是相信这几个人的实事,打夏廷德应当也是可以一搏的。可是,东方青玄只是莞尔轻笑着,便客气的摆手指挥锦衣卫后退。
“殿下说得对,即便给我们这批藏宝,也搬不走。魏国公,咱们都是自己人,等你搬了珠宝出去,别忘了给本座一份好处就是。”
他们二人如此大度,夏廷德始料未及。
但如今深入石室,保存实力最为紧要,反正他占着人多,也不怕他们反悔。与其费力斗殴,不如先稳住他们,等把藏宝弄出去,再想办法把他们困在石室,岂不更好
阴阴的客套一声,他被金银晃花了眼睛,贪婪地挥着手,便指挥众人脱下衣物,上去将金银财宝收拢包裹。
“赵十九,啧啧,你真不眼红啊我受不了真受不了钱啊,钱啊,钱啊金子啊,银子啊,好多啊”
夏初七低低叹息着,看着夏廷德的人在抢劫似的疯狂,扯掉石兽身上的,刨下祭台上面的,那一件一件的东西,看得她心肝都像被人挖走了一般难受。
“闭上嘴。”
被赵十九斥责了,她无辜地抬头看去。
却见他目光冷得刺骨,唇角带着腹黑气质的讥嘲感,更是明显了几分。夏初七贪财,便不蠢笨。她知赵樽不会无缘无故如此,闭上嘴,低低问道:“到底怎了”
赵樽低头瞄她,“这间是生室。”
“生生不好吗生生不息,绝处逢生,有了钱财,就会生活如意,多吉祥啊”
“物极必反,生与死,一线之隔而已。”
“这样啊”夏初七斜着眼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个中涵义,却突地听见对面传来一道惨叫。
她吓得猛一回头,只见原本好端端在搜刮金银财宝的兵卒们,就像突然抢红了眼,不知为什么突然自家打了起来,个个拔了刀,就像看见仇人似的,提刀就上,狠命互扑,打得个乌烟瘴气,将黄金珠宝“哗啦啦”洒了一地。
夏廷德气恼不已,拼命地喝止。而那些大小不等的石兽,仍是面带微笑的看着祭台,看着祭台上杀得鲜血淋漓的入侵者,就像在看着一群愚蠢的人类,为了金钱而疯狂。
战斗太惨烈
呐喊声不绝。
夏初七看得倒抽一口凉气。
“爷,怎么回事”
赵樽面色铁般冷凝,没有看她,更没有直接回答她,却是看向东方青玄,莫名地补充了一句他先前的论调。
“本王说过,贪婪,乃人性首恶。”
东方青玄笑吟吟的面孔上,仍是妖冶万分,“本座只贪能贪的,不贪这种本就不应贪的。”
他两个打哑谜似的,夏初七不懂了。
“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好端端的,那群人怎么会自相残杀”
赵樽抿唇,淡淡看她一眼,一脸傲娇的高冷样儿,眼睛里仿佛写着“本王实在懒得与贪财鬼说道”。还是东方大都督温柔和蔼,他勾了勾唇角,轻笑说,“据我所知,前朝末帝逃亡时带的金钱财宝中,并无皇室金冠一类,且藏宝数量远远多于此。故而,这里的东西,应该本就是太祖皇帝的陵墓陪葬物。既然你们说陵墓中机括精巧,又怎会轻易让人夺得,摆在这里让人拿”
这什么理论夏初七翻白眼。
“不是机括么这哪有”
“谁说精巧的机关,就一定的机括看他们疯狂的样子,那些金银珠宝上面,肯定淬了致人迷幻的药物”
夏初七喉咙仿佛被卡住。
若是可能,她真想高喊一声“阿弥陀佛”,幸好今天她够淑女够矜持,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抢劫,要不然这会子成了傻叉的人不就是她了吗
当然,她自动忽略了自己是因为肚子饿得没力气上去抢的缘故。先狠狠表扬了自己一番,然后开始佩服设计这个陵墓的先人了。
真是神机妙算,熟识人性。试想一下,在无数的黄金白银和巨大财富的面前,有几个人能忍住不出手去拿的
“啧啧啧”
她摇了摇头,看着那一堆又一堆耀眼的金光,瞄了赵樽一眼,不无遗憾的搓了搓手,只觉得手心好痒痒。
“可惜了,可惜了看得着,摸不得。”
赵樽不瞅她,冷眼旁观着里面的厮杀。这时场上景况比先前更加凶险,原本在祭台上互殴的兵卒,已经开始反过来砍杀夏廷德和几个没有亲自参与搬运的近卫了。一群人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就像疯子一般,披头散发,样子形同鬼魅,哪里还认得他是当朝的魏国公
夏廷德身前还有几个近卫挡着,而他自己,则疯了一般的扑向他进入时的石门,好像在寻找出路。可他也没想到,那石门再也不复进来时的原样,机括更无法启动。
“殿下,大都督,救命”
眼看出去无望,夏廷德转过身来,背对石壁,一边与自己的属下拼力厮杀,一边瞪大双眼看着对面的夏初七等人,嘶声呐喊。
“楚儿,快,快救你叔父性命”
叔父这个时候来让她救命夏初七唇角翘起,觉得这人忒搞笑。死到临头了,想起自己是长辈了
她正准备损那厮几句,耳边突然传来赵樽低低的询问。
“阿七可要救你叔父”
“啊”一声,夏初七抬头看他。
她知,在赵樽的思想意识里,哪怕夏廷德此人再坏再恶,也是她的嫡亲长辈。在生死面前,留下他一命,也算合理。可她却不这么想,哪怕夏廷德死一百次,又与她何干
不过如此不孝不敬的话,她不好直接说出来,怕赵樽当她是异类。于是,苦着脸瞄他一眼,她装出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样子,垂目吸了吸鼻子,摇头。
“不必了。比起他的性命来,我更看重爷的性命,你何必为了他这种人,与那些疯子搏斗再说,他多行不义,自毙于此,也算天收。”
这句话拐弯抹角的讨好了赵樽,她甚是佩服自己的机智。可赵樽怎会不知她是什么性子的人他唇角微掀,淡淡瞥她一眼,并未再多说。
“也好。”
别开脸去,夏初七尽量不去看那些让她恨不得扑上去拼命的金银珠宝,摸着肚子,又摸出了一串极不配合的“咕咕”声。
“我肚子好饿,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赵樽看着她,抿着唇为难。
“等此间事了,尽快想办法出去。”
夏初七咬着下唇,艰难地点了点头,“可怎样才能出去出了休室,又入生室。赵十爷,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我们好像身不由己的进入了奇门遁甲设置的八室中”
低低“嗯”一声,赵樽再无别的话。
她考虑一下,奇怪地喃喃道:“可陈景他们先前走时,却还是有退路的”
这头她与赵樽还未理清情况,那头室内微笑的石兽嘴里,突地冒出一股股的浓烟来,整个石室都在“嘎吱嘎吱”的响,就像整体被机括带动着往下移动。
“抓紧石壁”
“屏紧呼吸”
赵樽沉沉的低吼了一声。夏初七闭上嘴,只觉腰上一紧,身体便被人拎了起来。要知道,这石壁极是平整,衔接处都少有缝隙,只有极少一些被岁月风化出来的凹凸不平,人要抓紧它得有多难
“护好殿下。”
有人在吼。
“抓紧我”
有人在呐喊。
幸而,在他们近旁的石壁上,有一个像烛台似的突伸处,还有一个通风口。有人抓紧了上面,又伸手拉住了旁人。除了夏初七之外,这十个人功夫都不弱,他们互相拽扯着,壁虎似的,总算有惊无险地趴在了石壁上。
在越来越密集的浓烟里,夏初七被赵樽紧紧搂着腰,双手尽量攀住石壁,为他减轻负担和压力,目光却扫向了浓烟中的石室。
石兽、祭台、金银、珠宝,还有那些人,很快就被卷入了浓烟,完全看不清楚了。只是耳边,依旧还充斥着一种濒临绝望一般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甘、痛苦、恐惧。
一声又一声,生生撕扯着人的心脏
不敢再看,她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
幸而机括运转较快,只片刻功夫便没有了响动。待她再睁开眼时,浓烟散去,石室内那些奇形怪异的大小石兽和祭台通通不见了,人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地上仍旧还冒着热气,但却平整得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如同先前他们闯过的休室,皇蛾一死,一无所有。
又一次,死里逃生。
大口喘息几下,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先人板板的好神奇的机关古人也太强大了。”
她长长感叹着,随即觉得失言。可一句“古人”出口,却根本没有引起旁边人的侧眸。奇怪地想了想,她又反应过来。于他们而言,这设计皇陵机关的人,也是古人。
嘿嘿一笑,见众人沉默,似乎还在感受死里逃生的余韵,她摸了摸肚子,笑嘻嘻的说着,缓和气氛。
“不行不行,我饿得前胸贴后背,恨不得吞舌头了。赵十九,我们得快想办法出去。”
“嗯。”
赵樽面上情绪不多,看不出来着急。可实际上,听见她一声声喊饿,他心里不比她好过半分。然则,站在这空荡荡无一物的石室里,什么也没有,拿什么给她吃
“殿下”
正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陈景的喊声。
夏初七怔愣一下,惊喜得宛如经过了生离死别之后再相见。众人也是欢喜,定睛看去,果然见到陈景领了十来个人,从先前他们过来的休门走了出来。
惊疑的众人再次拥入那道石门。
果然,隔着一个小小的甬道,先前被破坏过的“休室”再一次神奇的出现了。应该是在“生室”下沉的机括带动下出现的变化。
夏初七指了指陈景的背后,奇怪的问。
“陈大哥,你们怎么出去的,怎么又会从这里进来”
陈景手里拎着东西,先放下了,才看了看身边的曾三,回答道,“是曾三按照夏廷德的办法,在外间启动的机括,与先前我们入内时一样啊只是有些奇怪,那个铜环失灵了许久,怎的都拉不动。原以为没有办法再进来了,突地,铜环又好使了。”
夏初七狐疑的目光,又看向曾三。
“什么铜环,我怎么听不懂”
曾三挠了挠头,看上去,也有点一头雾头,“这个,我也不怎么明白。在军囤那里,有一个极为隐秘的机关,魏国公先前都有派有重兵看守。在那个机关处,有两个铜环。其中一个怎么都拉不动,魏国公想了许多法子都不成。另外一个可以拉动。拉动它,就能直接下得第二层的墓道。”
“先前我领着殿下来寻你,便是拉动的那个铜环。可我与陈侍卫长拿了吃食回来时,那个原本可以拉动的铜环却拉不动。于是,我们试着拉另外一个,奇怪,另外一个竟然可以拉动了,却没有秘道出现。我们等了好久,这个拉不了,那个又可以了,好生奇怪。”
曾三说得极为绕口,夏初七听了,在心里默了好久,才隐隐明白了一些。
夏廷德肯定是从夏楚爹娘那里知道了墓道八室的部分秘密,但又未全知,他先前可以拉动其中一个铜环,下得墓道第二层,但却打不开休室的石门。
雪崩时,她在墓道上一层石仓的甬道入口,坐在石象生的头顶上,被蛤蟆哥一扑,无意触动了休室的机括,沉了下去,蛤蟆哥被绞杀,也破坏了休室机关,所以陈景那时候可以领人出去。
但是,破坏了休室的机关,“休室”的铜环不可以拉动了,却触发了“生室”的机关就是另外一个铜环可拉。
所以,夏廷德那时拉不动休室的铜环,却拉动了生室。于是,他领了人从墓道摸进生室,发现了一室的黄金藏宝。而他们一行人从休室出去,因机关启动,就无法返回墓道,直接进入了生室。
然而,这道门,只可进,不可出。
在夏廷德以为可以舒服的带着金银珠宝出去大展宏图时,却落入了陵墓设计者的陷阱,手下的兵卒中了迷幻之药,成了诛杀他性命的工具。
夏廷德究竟是不是这般便宜的死去了,她如今也未可知,但生室的机关启动,金银珠宝和人都没了。在外间的人,也不可以再拉动“生室”的铜环,却可以再次拉动“休室”的铜环。然后,陈景他们又进来了。
“这么说,我们也可以从休室出去了”
她惊喜的说着,见赵樽默默思考着,也来不及考虑旁的东西,笑嘻嘻向陈景伸手。
“来来来,陈大哥,先给我些吃的,我快要饿死了。”
她是真的很饿,一天未进食,太需要祭她的五脏庙了。不得不说,陈景实在是个有心人,去外面的军囤里,他不仅组织人搜集了粮食,还用那里守军的现成锅灶,弄来了熟食,还有一些干粮。
一边吃着东西,她一边听陈景向赵樽禀报外面的情况。
如今困在陵墓里的北伐军,陈景见到的大概有数百人之多,大都困在军囤里,也有夏廷德的阴山军,人数比北伐军只多无少。
目前两军相安无事,因为军囤里有上次兀良罕抢劫的粮草,足够他们撑上些时日,暂时无人哄抢。
在外面的时候,他已经安排丙一等人留了下了,协助同样困在里面的丁副将,组织了双方的人马,准备挖掘皇陵的出口。
有那么多人,就算用刨的,也能刨出一条出路来,这个属实不用担心。
赵樽并未多言,只点点头,看着夏初七。
“快吃,吃饱点。”
这些人开战前都是吃饱的,就夏初七一个人最饿。她垂着眸子,也没注意旁的人,只狼吞虎咽地吃了个足,打了个饱嗝,才心满意足的叹气。
“关键时候,果然粮食比金钱重要。”
原本她以为沿着陈景和曾三等人进来的路线出去,就可以再次从生室出休门,从休门出墓道。可她发现,就像第一次从休室出来时一样,再进入休室,往外走,又变成了另外一个甬道,另外一间石室,再也不是先前的场景了。
她惊了一下,问曾三。
“怎么回事”
曾三比她的脸还苦,一阵摇头。
“我就只知外面的两个铜坏,旁的不知。”
夏初七极是不解,又望向了赵樽,“先前陈大哥他们出去的时候没事,是因为机关被破坏,而我们出来有事,是因为夏廷德启动了生室的机关,那为什么现在又不行了呢”
赵樽紧紧抿着唇,围视了一圈众人,声音有些哑,极是冷沉,“若我没猜错,休室的机关复置了。”
“机关复置”
“生室机关启动,地面下陷的时候,也带动了休室的机关,那原本被破坏的机刮,也同时重置。”
“我靠还有这般精巧的东西”
夏初七这时候已经对这陵墓机关设计者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她真的好想知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鬼才,才会设计出这样一个庞大的机括工程来。
看着赵樽,她呼吸紧窒。
“如今怎办”
赵樽敛眉,只冷冷说了一个字。
“闯。”
是啊,龙潭虎穴不也得闯么万一闯过八室,还能拿到金篆玉函,还能拿到金银财宝,又有何不可
她是个乐观的人,想想又兴奋起来。吃饱喝足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突地又听见沉默了许久的东方青玄道,“七小姐,你看那石壁上写的是什么”
夏初七奇怪的循声望去。
只见东方青玄所站的石壁上有凿字。
更令她惊讶的是,依然用的是拼音体。只是看上去,看上去,字面有些陈旧。
“机关二次重置,除了闯过八室外,别无它法。若你能看懂这行文字,祝你旅途愉快。若你不能看懂这文字,下辈子重新做人,换个职业。盗墓没好下场,我便是例子。”
这个没有落签。
写这个的人,是李氏,还是旁人
夏初七又想了一遍李氏留下的那个拓印碑文。不同的是,这个人的语气,一看便是来自后世之人。要知道,汉语拼音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才出现,这人至少来自那个时代之后。
他或者她,难道便是前朝太祖皇帝陵墓的设计者而且,还是一个盗墓贼出身的高才
可丫丫的,既然大家都是来自后世的中国人,能不能多留一点线索啊,先人板板的,你这不是为难人么祖宗
赵樽见她傻傻发愣,蹙眉问,“写什么了”
夏初七撇着嘴,喉咙噎了半晌,又笑了。
“说了两件事。”
“嗯”
“第一,祝我们玩得开心,玩得尽性。第二,恭喜你,赵十九,你又说对了。机关果然重置了。”
众人听了,皆是一凛。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开口。
夏初七瞄了赵樽一眼,笑得眉眼弯弯,“没法子,闯吧。我算看出来了,这老祖宗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行为匪夷所思,咱得不按正常人的思维做事才行。走吧”
赵樽点头,淡然回应。
“不走了,在这休室休息一夜。”
“啊”
夏初七激动得差一点喷出唾沫来。借着火把微弱的光线,她抬起眼,把赵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他十分严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这才奇怪地问他。
“你确定在这里能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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