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婚虽然仓促,但也办的无比盛大。
如果非要说其中存在着什么遗憾,恐怕第一个是国师和圣女不知道为何双双未曾到场,没有将这场大婚的分量推到极致;第二个则是陛下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甚至可以说有些失落。
国师身体抱恙,圣女与太医在照料,这是大家知道的事情,毕竟当初虽然严令不准往外说,但这么多太医疯了似的往京郊跑,猜也能猜出来安和国师肯定是染病了。
病了来不了,这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圣女和国师都不像是喜欢热闹的人,不来就不来,习惯就好。不过陛下的表现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旨是他下的,人是他选的,尽早完婚也是他的意思,结果到了他不怎么开心,所以册立皇后的意图很明显了,纯粹是完成他身为皇帝的使命,不存在什么感情不感情的。
从小就住在宫外、京城之外的皇帝,接触到的人基本上只有老国师、安和国师、悦和圣女三个人,京城各家各户同龄的男孩女孩,他没有太深的印象,更不会因为从小长在一块而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李盛年只是选了合适人家的合适人选,派人调查确定那姑娘没有心上人之后,派遣宫女前去询问那姑娘本人的意见,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就草率的定了下来。
从当事人到围观吃瓜人群,无一不觉得李盛年太草率,但陛下身体到底还是很弱,早日正位中宫也能早日有皇嗣,也能安了一众朝臣的心。
至于真不真心的,那就不是朝臣需要关心的事情了,反正皇室之中真心实意的不多,世家贵族之内也有相当一大批成亲之前没感情的,不照样好好的。
陛下大婚的喜讯对于国师别院的安和与一干太医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喜事,毕竟别人成亲和他们没啥关系,他们认为能保住安和一条命那才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天花的致死率简直高到丧心病狂,哪怕发现的早、隔离的及时也无法确定那唯一的病人会不会引发更加眼中的影响,就连医术比太医院高出一大截的悦和圣女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保住安和国师的性命。
重症天花,能够活下来几近奇迹,他们亲手创造了一个奇迹。
创造奇迹的太医们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在京郊进行隔离,过着短暂的清闲时光,完全将陛下大婚这件事当解闷的故事听,没感觉有什么;
奇迹本人,安和国师一边修养隔离,一边听着怎么也挡不住、传到国师别院的李盛年大婚盛景,无聊的国师大人以此为乐,同时也在考虑着正事。
放下喝干净的药碗,安和清了清嗓子,这才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悦和,你说我收徒这件事是不是该提上议程了。”
悦和点了点头。“确实,不过和相亲撞一起,会不会有些乱脑子。”
安和差点笑喷出来。“不会,大不了我不娶妻便是,和师尊一样。万一以后偏心,哪里能交出来合格的国师、圣女。”
悦和面无表情,心里面却给自家师兄贴上了一个老妈子的标签。
“师兄你就是想太多。既然你有了打算,那就这么做也无妨,现下最重要的是养病,等身体好了再考虑这件事。现在朝廷比较稳定,后宫诸事又有皇后主持,我只需要了解了解情况,没有忧心的必要。不如等你去挑弟子的时候我去帮你掌掌眼?”
悦和难得的热心肠令安和瞬间感觉事情似乎不太对,不由得多上了点心,然而眼瞎的国师大人依旧什么异样都看不出来,只能带着无边的疑惑短暂思索。
安和本人是个懒,能不掺和的事纯粹是懒得掺和,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和应该做的事情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去做。可是悦和这个师妹,那可完全不是一个这样的人。
凡是和朝政有关的事情,就算她不掺和,也得挖祖坟一样的深究清楚来龙去脉,跟直接参与过、见证过的人没什么差别。一旦跳出这个小范围,她就根本不存在一样,不管不问不参与,谁来都一样,就一个字的答案,不!
安和太了解悦和的性子,知道自己收徒这件事最多有什么过程需要她出面才会露个面,剩下的一切内容她都不会多瞅一眼,连自己收的徒弟长得丑不丑都不带关心的。
然而这一次她居然难得的说了这么多话,还主动提出帮自己掌眼挑徒弟,从小就被悦和冷面杀的安和表示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惊吓,短短几天之内第二次感觉她必定是吃错了药。
伸出手戳了戳悦和的胳膊,安和有点不安:“喂,你不会真的吃错药了吧,这还是我师妹悦和圣女吗。”
悦和面无表情,盯着病残人士,一点都不留情面:“师兄是不是想和我比剑了。”
安和:……
这才是我认识的悦和,一切正常,上天保佑,无量天尊……
十几天后,安和已经能正常的按照原本的作息生活、练功,太医们将这一次所有的病历都整理完毕,人言稀少的国师别院的少数几个人也可以自由行走了。
终于,悦和圣女、众位太医宣布了国师别院解禁,天花的威胁彻底消除,他们以最小的代价达到了最好的效果。
一时间,素来安静的京郊国师别院喜气洋洋,安和在太医临行前各自给他们包了很大的红包赏赐,太医离开后还给下人们放了个假,留下悦和,与她一起商量收徒的事情。
安和是个很懒的人,收徒这种事最省事的就是从京城内选两个合适的孩子即可,但不用悦和反对,他自己也绝对不会这样做,无论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还是出于现实得多考虑,他都是宁可跑到南洋也绝对不会在京城选徒。
京城里的水太深,以悦和的智慧都不敢保证自己算无遗策,各个世家贵族到处都有自己的力量,街头巷尾到处都藏着无数的秘密。走在街边遇到一个小乞丐,都指不定是谁家跑出来的私生子之类的,更别说好些普通人会不会和谁家有着不为人知的千丝万缕的牵扯。
国师与圣女虽然都必定是和朝廷诸事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但他们的出身必定与其中的各番势力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