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欢站了起来,手中拿着绝天剑,缓缓走到宫凌的面前。
当世武功最强的两个人,都手持从小练大、最熟悉的武器长剑,以对峙的状态面对面而立,没有剑拔弩张,只有心平气和的陈述。
“整日打打杀杀,我根本就没读过几本书,仅存的谋略都是为了生存不得已而学,说不出什么酸腐的句子。不过到底我还是懂的,再不可割裂的血缘亲情,在长时间的折磨和痛苦中会走向两个极端,一个是更加深刻,另一个则是形同陌路。
“我们本来就是形同陌路的两个人,因为不得已的灾难而使血缘之间的牵绊加深。如果我们像是普通人家的堂兄妹,应该会向着前一种方向发展。可惜无论是出身还是性格,都注定了我们两条路都走不通。
“南宫泽辰,到底是什么让咱们变成了现在这样。是不是要我杀了你,或者你将我杀了,才能放我和英华的自由。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只能活五天,按照你的说法,英华最多能活两天,怎么都一样了。”
话音落下,宫欢的绝天剑以看不清的速度落在了宫凌的脖颈旁,只要稍微一动,就会收割掉这个世界上货真价实的最强者的头颅。
宫凌眼眸低垂,看着威胁着自己生命的绝天剑,声音微微嘶哑。
“南宫云霞,如果你能打赢我,我就让你见墨英华。否则,你们就算是死,就算在黄泉路上也别想再有相见之日。”
宫欢把剑放下,后退一步躬身行礼,随后摆出斩星剑法的起手势,和宫凌的飞虹剑法起手式相见而相对。
“多谢兄长成全,请。”
宫凌先行出手,鬼魅般的贴近了宫欢,一身寝衣的他虽然显得很狼狈,但行动上受到衣服的限制小了许多,所以宫凌直接采用了自己甚少使用的暗杀手法,一招一式皆是要命,绝对干脆利落。
然而盛装来此的宫欢却无法再进行自己最习惯的暗杀之法,转而用真正武者光明正大的打法,每一个动作都是南宫世家武功中最大开大合的打法,力量感十足,在曳地广袖礼服的衬托下美感也未曾逊色分毫。
这一战,他们就像是角色对调了一样。从来不肯正面对决的两个人都用了彼此最不熟悉的方式来进行应对,将生死完全寄托于这一战,当所有的打斗停止,一切也终将归于沉寂,回到二十年前南宫世家还没有覆灭的时候。
南宫凌霄是受万人瞩目的天之骄子,手握大权,执掌着一家一国的兴衰,不将任何比他弱的人放在眼里。
南宫云霞当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无声无息地隐没在任何一个角落,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沉浸在自娱自乐的小世界中。
两人身形奇快,转眼间南宫家无影身法、乔家飞燕身法、慕家暗影身法、赫连世家移虚身法无缝切换,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极致。
两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将南宫家的斩星剑法、飞虹剑法与流闲山流云剑法、程家烈火剑法、霍家追风剑法等江湖上顶尖剑法一一融合贯通,不断地变幻招式、破解剑招,分毫不让。
过度激发了全部身体潜能的宫欢,在西域算天的气运帮助下,终于和深霆破大成多年的宫凌站在了同样的内功水平线上,当世最强两人在过招之时的强大气劲将华美的凌霄殿拆成了一片七零八落的废墟。
废墟的战场足够两个人可以毫无顾忌的放手一战,气势恢宏的打斗终于不仅将宫欢迷晕的侍卫与禁军唤醒,更是将宫外的京都防卫招了过来。
原本抱着诛杀刺客的心思而来,却在看见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及无辜的强者对决之后默默地闪到一边去,一边沉默的看着发疯的长公主与皇帝生死之战,一边震惊于皇帝的绝世武功。
从来都是长公主负责打打杀杀,皇帝负责定夺生杀,见过他出手的人真的实在是太少了,以致于大家都下意识的以为他只是武功平平,比起长公主差远了。
然而今日得见,却是和长公主平分秋色,出手的狠厉与速度皆不在长公主之下,而且这还是在长公主闭关三天不知道做过什么之后的情况。
一座座被夷为平地的宫殿,在月光下不断闪过冷光的宝剑,宫欢在黑夜中翻飞的衣袍,宫凌比宫欢更加沉默寡言的出手,是这一晚最重要的剪影,更是所以亲眼目睹这一场大战的人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动容。
一阵刺耳的声音从两柄剑交锋的地方传来,伴随着倾注了太多内力的反震,宫凌和剑和宫欢的绝天剑同时脱手,落在了月光照不见的地方,以二人的目力都无法找到。
落在遥遥相对的两个屋顶之上,一时间因为没有趁手兵刃而没有动作。
宫凌死盯着任何位置都可能藏着新兵刃的宫欢目不转睛,从衣领下拿出一个从没被人看见过的吊坠,将上面的黑色绳线扯断,在光滑的表面上请按一下,从里面抽出了极细极锋利的细线,一端握在手中,等待出手。
另一边的宫欢神情不变,解下了腰间一根很长很奇怪的黑玉环扣装饰,随后从发件取下一枚和拿一串黑玉环扣完全一样的环扣,将其扣在长串上,紧接着,她一边将这一长串环扣往一边甩,一边听着细细密密的机关运行之声,在宫凌不自觉收缩的瞳孔中变成了一根充满了细小倒刺的黑色长鞭。
墨英华所创,缚天神索!
缚天索,远程杀器;夺命丝,近身利器。
两个作用完全相反、适用情况完全不靠边的武器,谁有明显的优势显而易见。
宫欢缚天索再一次一甩,打出清脆的声响,在宫凌的心理防线上狠狠甩了一鞭,抽打在自以为天下无敌的男人最引以为傲的武功之上。
近身、远程,暗杀、硬刚,宫凌一直以为自己不管什么功夫都会,无论什么样的局面都能游刃有余的应付,适合什么情况的武器自己都精通。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隐藏的最深的武器在宫欢第一次亮出来的兵刃面前什么都不是。
“你这是什么兵器,似乎不是金属打制。”
宫欢面不改色,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神露出一丝一毫的柔情,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不允许有丝毫的分心。
“缚天索,第一次用,兄长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