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洞。”
机灵的黑鼹鼠答道。
安南不信，感觉自己距离斯图恩鼠为什么在破碎山脉的真相很接近了。
他不着急，问黑鼹鼠这里是鼠人的地盘吗？
黑鼹鼠说没错，不过它允许安南等人在这里待着，只要不去深处就行。
“那我能去吗？”
“你钻不进去。”
安南想说自己可以变成老鼠跟着，一阵肚子咕噜叫声打断了他。
瞧着饥寒之中的自由民，安南先让他们吃饱喝足。
“你们要来吃点东西吗？”
安南顺便向黑鼹鼠发出邀请。
“吃的？我要！”
黑鼹鼠眼睛放光，不过自由民们不能接受。
“安南大人，它杀了我们的人！”有人愤慨地喊道，威尔逊没拦已经来不及了。
派去矿洞深处检查的自由民有三人，但只回来了一个，还被啃掉了起码五磅的身体。
安南稍微沉默，垂眸问黑鼹鼠：“谁做的？”
黑鼹鼠顿时指向被鼠潮簇拥的褐毛鼠。
“它必须死。”安南认真地说。
作为一个合格的领主，这时候应该利用手下的死换取利益。还好，安南一直不觉得自己多优秀。
安南已经做好了和它们发生分歧的准备——大不了就动手，只要把在场鼠人全杀了，他和斯图恩氏族仍然是“有着良好合作基础的伙伴”。
没想到黑鼹鼠只是抬着头，用尖细急促的鼠人语骂了那只褐毛鼠一顿，把它交给安南处置。
操控鼠潮的褐毛鼠乖乖照做，倒是看愣了自由民。
他们还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鼠人，仇恨和怒火一时间消退不少。
连鼠人都听安南大人的话……
“还能拿起武器吗？”
安南将一把没多少重量的细剑递给同伴搀扶的受伤自由民。
“我可以……”
他伸出坑坑洼洼的手臂，握住细剑，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鼠人，颤抖的刺出。
那只鼠人惊慌的发抖，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细剑戳进黑褐色的粗毛。
细剑随着鼠人一起颤抖，忽然从他手上脱落。
安南以为自由民脱力的时候，自由民望来：“安南大人，我不想杀它了。”
“为什么？”
安南走过去，捡起细剑，看着受伤的自由民。
“这家伙能控制老鼠，让它给自由民做事比杀了它更有用。”
真好啊……
连安南都不敢说自己会有这样的觉悟和信念。
赞许的看着他连同其他自由民一眼，安南和逃过一劫的褐毛鼠说：“你听到了，你犯了错，哪怕当时的你只是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不过现在，我们愿意大度的给你一次赎罪的机会，你想活吗？”
褐毛鼠不吭声，安南差点以为它是个忠于斯图恩氏族的鼠人，但转念一样，一只褐毛鼠哪懂得忠诚？
“食物管够。”他说道。
“答应。”
黑鼹鼠没意见，在它眼里，把褐毛鼠送出去的时候它就已经死了。
十分钟后，废弃矿洞的入口前架起篝火和烹锅。
先前还剑拔弩张的人类与鼠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
“你的地位很高？”安南问黑鼹鼠。
黑鼹鼠的权利颠覆安南对鼠人阶层的认知，还是说它其实是某个大人物的宠物？
“它们都听我的。”
黑鼹鼠的黝黑眼珠焦急地望着锅里“咕噜”沸腾的炖菜。
它的手太短，摸到烹锅前脑袋就扎进火里了。
“差不多了。”
掌勺的威尔逊戳了戳肉块，拿起摞在旁边的木碗，盛了满满一碗递给安南。
安南接过来，先递给了受伤自由民。
“谢谢安南大人！”他激动地道，连身上大小不一的数十伤口都不觉得疼了。
威尔逊又盛了一碗递给安南，接过来的安南又十分自然的递到翘首的黑鼹鼠面前。
“你真好！”
黑鼹鼠大快朵颐。
想征服一只鼠人，先要征服它的胃。觉着时机成熟，安南趁机问它：“你们来破碎山脉多久了？”
“唔……三年！”
三年前……差不多就是麦肯恩鼠人刚北上的时候。
斯图恩鼠人踏足破碎山脉的时间比想象中短，侧面说明它们也是刚盯上这里不久。
那么问题来了，让它们眼馋，还派来鼠人长老的真的只是一座黄金宫吗？
不是说安南嫌少，雷蒙德家族几百年的财富绝对抵得上安南辛苦十几年，但鼠人看起来确实志不在此——它们只是在到处挖洞。
安南突然冒出一个没有任何证据，但很可能就是真相的想法：鼠人在地下发现了新的黄金矿脉。
这样的话，就说通鼠人为什么在到处挖洞了。毕竟它们只在黄金城挖还算正常，为什么连深山也不放过？
安南还联想到，雷蒙德大领主会不会也发现了新矿脉？
所以为什么死了儿子他也不伤心，以及为什么放任自己去找菲伦商社和斯卡鲁联合组织的麻烦……他在借自己之手剔除这些组织。
至于怎么确定猜测……安南想到了财富教会。
只要雷蒙德大领主想独吞新矿脉，他一定会对财富教会下手。
……
“喝啊！”
琼安手中利剑挥向一切挡在前面的敌人。
仗着盔甲的坚硬和战士的体能，她在敌人之中横冲直撞。
敌人的鲜血被剑带起，迸进面甲，将眼前一切渡上血色。
战场一片混乱，琼安好几次险象环生，还好被跟着她的帮众救下来，但也让她被注意到。
“箭矢！”
某个时刻，一道凄厉的喊声从耳畔响起，她只来得及抬头，便看见一片箭雨抛射而来。
铿锵交响，箭矢撞击在她的盔甲上，迸溅出点点火星，被全部弹开。
琼安低垂着头颅，犹如一座矗立的沉思的战士雕像，迎接狂风暴雨般的箭雨洗礼。
然而，围绕在周围的同伴却无法抵挡，他们薄弱的皮甲在箭雨面前不堪一击，以她为圆心的十几米范围内，无论是友是敌，所有人被箭矢无情地射成刺猬。
当最后一丝箭矢划破空气的声响戛然而止，仿佛凝固的雕像终于再度活了过来。
琼安缓缓抬头，眼前的景象令她心如刀绞——方才还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同伴们，此刻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身上插满了箭矢。
她的血液在沸腾，那是一种足以融化冰雪、摧毁一切的炽热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