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戎拖着极度虚脱的身子回到了大帐，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血色。
每走一步几乎都要耗尽所有的体力，身体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怎么样？”
周宏武见他回来，赶紧上前一把扶住蚩戎，眼中充满了期待。
“练尸咒无解！”
此话一出，周宏武当即向后踉跄了一步。
“如此说来，南疆便永无安宁之日了！”
周宏武仰头闭着眼长叹一声，身边的护卫向蚩戎等三人聚拢过来。
“押进伏虎牢中。”
“阿爹！”
蚩罔冲上前来，围着他们的护卫长枪一横。
论修为这些护卫不如他。
但是，这些护卫组成的长枪阵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仿佛一道枷锁限制了他们的力量。
“我也不想如此。”
“但是放了你们无法平息陛下的怒气！”
蚩戎深陷在天御府的中军大帐之中。
纵然他是一代宗师，也最多和周宏武不相伯仲。
此时更有灵隐寺和无极宫的高人在此。
强行突围只怕是徒劳无功，只能任人宰割。
“罢了，这炼尸咒确实是南疆之人的秘术。”
“虽然不是我等所为，却也有口难辩。”
蚩戎制止住了蚩罔，脸上反而露出些许的坦然。
“我来偿命，可否放过他们二人？”
“这件事情我可做不了主，全凭圣意决断！”
周宏武话音未落三道金色光圈便将蚩戎等人围住，同时隐隐有梵音传来。
大周国的太子死于南疆练尸咒。
如果这件事情发生，作为大周国的皇帝会如何处置？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灭了整个南疆。
不可能出现第二个选项，甚至都不需要思考就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
蚩戎、蚩罔和莫甘娜的心里也都非常清楚。
他们也知道南疆只是大周附属小国，根本没有办法与强大的大周对抗。
蚩戎犹豫了一下，突然感到两股神秘的气息从太子的内账中传出。
他便顿时放弃了拼命的念头，转头对着蚩罔问道：
“为了族人，你可愿意舍去一切？”
“儿不惜性命也要保护族人！”
蚩罔面容如同石刻一般棱角分明，眼中毫无惧色。
“我说的不是你的命，而是……”
蚩戎慢慢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莫甘娜，然后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阿爹！”
莫甘娜赶紧匍匐上前，眼中已是泪光闪闪。
“我愿意！”
“炼尸咒只能转移到你的身上！”
蚩戎说话之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而蚩罔闻言直接瘫坐在地，目光呆滞眼睛里面已经失去了光彩。
“既有破解之法，还犹豫什么？”
周宏武也不客气，一把拉着蚩戎的手臂将之提了起来。
“为了你的族人，你应该当机立断！”
他递了个眼色，护卫便拖着莫甘娜向内账走去。
“住手！”
蚩罔狂吼一声，身形突然暴涨一倍。
就在这一瞬间，一圈金色符文将他笼罩起来。
眉心、胸口、下腹同时被观影锁住，狂暴的力量立刻被压制了下去。
“娜！”
“阿爹！”
莫甘娜被拖拽着，她回头看向蚩罔。
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护卫们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他们只是执行军令的机器。
没有感情，没有犹豫。
……
不知道过了多久，蚩罔身上的金色光圈终于解除了。
他背上扛着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材。
一手扶着颤颤巍巍的蚩戎，两人走出了天御府的军营。
此时的蚩罔面无表情，原本的满头黑发已经变成煞白。
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
太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润，掉落的皮肤也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身边的女子端着一碗汤药，将勺子移到嘴边轻轻吹了几下后便喂入他的口中。
“原来这便是大周与南疆仇恨的由来。”
月凉州与公孙婉儿回到了那棵大树之上，放眼望去是一片无尽的山川和蜿蜒的河流。
“南疆诸部族在灭世之战后便向大周臣服，成为了大周以南的附属国。”
此时，一个干枯瘦小的身影从屋中走了出来，他便是蚩戎。
“直到你们看见的这一切发生之后，蚩罔便征服了南疆各个部落自称为南王。”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查出来了吗？”
月凉州直接便说出了一句话，这一切问题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炼尸咒到底是谁所为？”
“这件事情老朽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
“你们也看到了，三仙也没有回答我。”
蚩戎杵着那根木杖缓步走来，他的面容如同死寂一般毫无半点喜怒哀乐。
“恐怕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为何带我们来这幻境？”
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公孙婉儿心中不免有些怜悯。
“又为何让我们看到这些？”
“本来老朽是想用这个幻境将你们困住。”
“可是却发现你二人不像其他大周的官员，你们心中仍然存有善意和良知。”
蚩戎望着远处，佝偻的背影孤孤单单。
他的身体好像被岁月尘封了起来，就是历史长河中的一叶孤舟。
“让我想起了我儿和阿娜。”
“虽然经历了无尽的折磨，却让我的心更加的脆弱。”
“一味地扩大仇恨，只会让双方都遭受苦难。”
“我若杀了你们……”
“你们的师父和家人也会杀我南疆之人为你们报仇。”
蚩戎的话语让月凉州动容。
“此时莫甘娜正在与三位绝世高手对峙！”
“前辈能够化解此战吗？”
“阿娜曾经忍受过你们不可想象的痛苦与屈辱。”
“换做你们可以轻易化解吗？”
“就算将这件事公之于众，恐怕不仅不能消除仇恨，还会触动更多人的利益。”
公孙婉儿心中对于莫甘娜的遭遇感到一阵酸楚。
回忆刚才所看见的那一幕，眼眶中泛起了泪光。
“大周国绝对不会承认这一切。”
“你们都是大周人，能够说出这番话老朽已经是甚为欣慰了。”
蚩戎沉思了片刻后继续说道：
“之后朝廷便派出北方守护将军司马定南征。”
“将我儿与他自己一同封印了起来，自那以后南疆算是彻底被大周所灭。”
“但是，灭国容易。”
“要想将我族人都赶尽杀绝却是绝无可能！”
“他们可以藏匿于深山密林之中。”
“仇恨的火苗一刻也不曾熄灭。”
“经过了数百年的时间积累，终于有了这一次反击。”
“虽然大周国已经今非昔比。”
“不过仅凭莫甘娜和灭骨，恐怕还不能动摇大周的根基吧？”
月凉州虽然在大周重生时间不久，也不怎么喜欢这个腐败的王朝。
但是，他知道大周国的实力还不是几次突然袭击就能够打败的。
“只会伤及更多的无辜。”
“你们能否答应老朽一件事情？”
蚩戎突然转身看着月凉州和公孙婉儿，语气中充满的恳求的意味。
“我即刻便可召回莫甘娜和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