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昭熳这边进入的是洪十爷洪魁达的府邸……甫一进来就听见了歌乐齐鸣的响声,闹喧暄的……“难道王宫里正在进行歌舞演奏的欢娱与宴饮……?”昭熳自语道。见她疑虑,随同林莫苍一起来的一个光昭会的副首领依照林莫苍之前的示意对她说道:“那是蓝氏王朝的一个王爷,武功深不可测,正式他将云飞龙亲手擒拿的,所以大侠你要特别的小心,此人十分的不好对付……”
昭熳一听云飞龙正是被那人亲手拿下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暗暗发誓一定亲手要宰杀了此人……然而既然飞龙都是被他拿下的,可见他的功夫实在是非同一般的高,自己若是与他硬拼,定然不会是他的对手……因此得以智取才行……
因为这边府上的歌舞喧闹声实在是沸反盈天,以至于旁边府上动静,这边完全听不到……加上正义军与敢死队的行动队员们皆是釆取一刀致命和捂嘴杀的方式,所以响动声就更难被这边听到了……
恰好其时,洪氏家族的十三爷洪枭达正在此处与十哥洪魁达举行酒池肉林的欢娱与宴乐……这洪十三是洪氏家族有名的花花大少……多少年来,被他强行奸污的妇女已不下数千名之多……但凡他所看上的,不管人家是否尚还未成年,尚还未结婚,或者尚已为人妇,已为他人之妻……统统一律采取暴力与强行的方式和手段,逼迫人家就范,霸王硬上弓,强行占有,强行玷污……因此不少本是良家闺秀,娴淑静雅的女子,也惨遭他的毒手,被其奸污……有刚烈不从者,或临场自杀,或受辱后自尽,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其之罪恶,真正是罄竹难书……他的猎艳与釆花范围并不局限于昭京一地,而广涵整个昭天大地乃今南部诸国其至北方一些地方……仗着洪氏家族的巨大权势与武力实力,纵然他的行为达到了寡廉鲜耻,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丧心病狂的程度,却依然没有一个人敢对他的行为说半个不字……今番他托人从南方的天萦迦梦幽等国招募并带掳掠劫猎来绝品美女佳人数百人刚好送到,他要与跟他有共同爱好的十哥洪魁达一同欢狂宴饮,纵情作乐……也算是对这个武功绝顶一流的十哥的拉拢献媚……
潜入时发现,那些被截来的美女佳人此刻正在夜宴中表演歌舞,她们俱皆全身仅披着薄薄得纱裳,近赤身裸体,里面的胴体清晰可见……中间坐的圆头大脸络腮胡须的正是洪魁达,旁边身形瘦削,一脸奸黠诡诈,邪坏笑脸的正是洪十三洪枭达……但见二人正在举杯豪饮,大块朵颐……时不时搂过近旁的美女就是一顿放肆的亲昵与亵玩……玩到兴致高涨之时,就脱去衣服加入到舞场中去追逐那些仅披着薄纱的美女佳人,抢夺和扯去她们身上的纱裳,扑倒在地便行不轨……他俩一声招呼,那些陪同夜宴的王公贵胄们便也加入到这疯狂享乐的行列……到处是一片尖叫声和放肆的亵笑……玩乐够了,又继续坐回座位,接着豪饮朵颐。
场上的美女佳人歌舞完毕退下,场下新一批的美女佳人接着又上,且身披的纱裳是不同的颜色。因为人数太多,都得分着好几批轮番登场,且一组身披的纱裳都是色彩各异……昭熳寻着机会,趁着暄闹和嘈杂,拥挤和黯淡,悄悄将掉落在地的许多纱裳拾起一条,于一个隐秘处脱去衣裳,将行刺的特制簪针别在发上,披了那纱裳便混入场中翩翩起舞……尽管光线较黯淡,一向阅女无数,对女色甚为眼尖敏感的洪十三还是从那众多翩然起舞的美女佳人中发现了貌色与气质卓然出众,完全超越和凌架于这些美女佳人之上的昭熳,顿然心情为之一振,兴奋不已,激动万分,心乱如麻,垂涎三尺……便急不可耐地特意向她挥手,示意她赶快过去……昭熳一脸妖媚地款款向他们移去,竭尽勾魂与魅惑的眼神,把个洪十洪十三迷得神魂颠倒,不知所以……昭熳边移动边计算着出手的时间与速率……她的目标正是那光昭会副首领口中拿下自己飞龙夫君的洪魁达。
说是迟,那时快,待到距离合适之时,昭熳假借一个别致的舞姿动作,连贯地一气呵成地从发上取下簪针径直刺向洪魁达的左胸……按说以她的身手,这突然性地一刺,洪魁达定然是来不及反应的,不死即伤,然而偏偏在此时,正心烧火燎,心急猴急的洪十三看她欲要故入的是自己十哥的怀抱,心里怎肯甘心?就抢在他十哥之前往右边一移,欲想率先迎接和拦抱住昭熳的……于是这一下簪针就刺进了洪十三的左胸,正中心窝……昭熳将簪针一拔,顿时血喷溅出来,洪十三当场毙命……昭熳欲再刺洪魁达的,却被他躲过……宴席上与舞场内顿时大乱,尖叫声响成一片……“有刺客!快拿下她……”侍卫们大声叫道……
再说洪亦珍这边见怎么也说不通云飞龙,便命人去叫来一个此时正被她关在死囚牢坚的一个名唤周运筹的前朝逆党组织光义会的重要骨干成员……
“你若能辩驳过他,我可使你罪减一等……”洪亦珍指着云飞龙对周运筹说道。
“减不减罪我倒不看重,不过,若要说起辩驳,我倒愿意奉陪……不过怎么辩?议题是什么?你们倒是先要说说看……”周运筹说道。
“议题有两个,一个是他认为在制度与观念谁先优先的问题上应该是观念优先。二个是他认为这个世界与宇宙包括人的本质既不是唯物,也不是心物二元,而是唯心,而是上帝……”洪亦珍说道,并将云飞龙处处立足于上帝信仰来展开问题的分析与推论的做法告诉了周运筹。
“他说要想在在这昭碧大岛推行你所主张的那种新制,就必须先要使民众百姓具备与那种新制相匹配的信仰基础与观念秩序,否则制度于人而言就是形同虚设。”洪亦珍说道。接着周运筹又就这个问题向飞龙请教了一番……飞龙重复了自己之前的观点,周运筹听完后说道:
“某种意义上我认为上千年的传统文化的路径依赖,一旦形成就根本无法改变。照你所认为的要进行一种新政制度改革就必须要先从观念,信仰上改变才行……那么若要等到这观念与信仰形成的那一天,真不知道要等到哪个猴年马月去了……西方有西方的传统,我们有我们的传统,强要让我们去接受西方的传统,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一个传统的形成,那可是经历了几千年不间断的一以贯之的延续的……就凭这一点,想要让我们形成西方的那种信仰与观念的基础和秩序,就根本不可能……你的想法虽然好,却缺乏事实的可操作性……我们现在即便是选择了西方的上帝信仰来取代我们的传统信仰,也不可能使我们的观念秩序与日常生活习俗以及思维习惯等等变得和西方人完全一样……我们的头脑里残存的仍然是儒道佛之魂的那一套东西。我们一开口一称呼就是儒家的方式,一与人交往就是儒家的方式,我们虽然念着《圣经》经文,虽然像西方人那样祈祷,但我们的感情世界里,想要表达和寄托的内容与方式,全是儒道佛之魂的那些东西。我们说自己作为天主信徒与基督信徒,就不能再接受佛教那些方式。但事实上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在不经意间,其实却流露出对佛心禅意的那种生活方式与情感抒怀的向往和喜爱……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信仰基督只是表面现象,而骨子里灵魂里缠绕的却依旧还是儒道佛之魂的那些东西……这就是一种对自己传统文化遗传基因的无法摆脱。所以你认为只要民众百姓到了教堂,手捧《圣经》,诵念经文,虔诚祈祷,就真正具有基督信仰的观念秩序与思维习惯了吗……?我表示怀疑。同样是诵经,祈祷,我们的观念秩序与思维习惯仍然与西方人是大相径庭的……根本不在同一状态和世界里……”
“那么照你这么说,我们昭碧大岛的人永远也不适合学习西方的那一套制度喽……?而还是按自己传统的大一统专制独裁集权来定制行事了喽……?”飞龙说道。
“非也,人在法下的民众自治正是我极力推崇的主张。而且我认为各种不同信仰,观念,思想,文化传统的国家与民族都能驾驭和践行这套制度法则……既然我们无法改变对自己传统文化基因遗传的路径依赖,那么再想从彻底改变这条道去打通我们的民治法治之路,那就是不可能的。那么是否说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应该再去进行人在法下的民治法治改革了呢?答案肯定不是这样的。刚才我说了,不同的信仰观念思想文化传统其实都可以进行这样的驾驭与实践……这其实就是一个大家在现实生活中互相进行交易,合作,竞争等是否秉承一个公平公正与自由的游戏规则的问题,并不是什么思想深处,灵魂深处那么遥远的那些东西……并不是什么信仰,观念的使然与决定并一路沿袭下来的原因……并不需要上升到这些源头上去牵强附会地拉扯关系……所以真的没有必要把它们扯到信仰与观念的高度去寻找一个一脉相承的因果关系,因果链条等等……”周运筹说道。
“你说的确实也有一定道理,不过现在我不想过多地就这个问题与你展开辩驳……这样,让我再来谈第二个问题,我是什么……?我为何会存在……?为何会竟然存在……?不可思议!我没有在任何时代出生,为何却偏偏在此时此刻出生?为何与周遭的这样一群人发生着关系……?这一定是冥冥中某种神奇的安排,才能弄成这个创意与效果。否则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它为何突然就是这样的……自我意识作为一种精神现象无法用物质性的方式去解释它。因为但凡物质,总是从开始诞生之初到结束之末都一直是存在的,只不过其存在形态与方式有了万千变化而已,但本质都是尘埃,都是物质……而自我意识这个精神现象却不具有这些特点……什么时候开始的,诞生的?不知道。它只有突然性出现的一个短暂过程,异常的始料未及,莫名其妙,毫无道理,难以理喻……倘若它是一个自生的恒在之物,它就当该知道自己的从前……然而实际上他是完全不知道的……别说最初不知道,就是连了几百年前,几千年前的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历史上有那么多的朝代,那么多的过去,然而他的自我感觉只有现在,只有从出生到目前的短短时光……每一个朝代的自己是什么?完全是一片茫然,完全没有这些记忆……那么,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就不是从一开始就自生自有恒在的,而是被突然性地创生出来的,突然性地就被抛掷到了这个世上……物质具有这种突然抛掷的属性吗……?显然这是很难令人想象的……那么这就是说在冥冥中有一个神秘的精神之源的创造者,是袘突然性地创造了我这一精神现象,创造了我这一独特意识……”飞龙说道。
“我是什么……?我就是一场幻影。从唯物论的本质出发,就是如此。不仅我是幻影,一切精神心灵活动现象都是幻影。既然是幻影,最好的方式与路径就是顺其自然,不要有太多执着与强求。我固然也甚是认为你那套从任何一个事物都需要与其相关的精神性说明的原则出发的唯心论本质也有它的道理,但我认为唯物论也有道理。然而,真相究竟到底是什么?其实是没有人敢断言的。所以我们既然不敢断言,既然是处于一种未知的状态,那么我们不妨暂时对这一问题保持沉默,对这一问题保持悬搁,我认为这才是一个人应该有的诚实态度……”周运筹说道。
“在这点上我的看法与你相似相近的……”洪亦珍说道。
“但在现实层面处理问题的方式与规则方面,我与你则是大相径庭的。我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合作与竞争方式就是本着自由,公平,公正的游戏原则,而不是与之相反的那一套凭着蛮横霸道的强盗式的逻辑方式,那一套胜王败寇,弱肉强食的方式,那一套特权无制衡无监督无约束的方式,那一套专制极权与独裁的方式……而这些正是你们的擅长与专长……也正是这点是我要坚决彻底地反对你们,与你们抗争的原因……”周运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