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卫士去找柳鸿豪来现身说法的功夫,蓝庭信对柳佩洁说道:“难道我现在准备对你道歉,忏悔,弥补,纠错,你也不会原谅我吗……?”
“原谅?先把你犯下的罪行抵消了,再来跟我谈原谅……”佩洁说道。
“怎么才算是把我犯下的罪行抵消呢……?”蓝庭信问道。
“以血还血,以命偿命……”佩洁说道。
“哎,你还真是固执啊……说话的语气也是总是站在自以为正义的角度上来义正词严地审判我……好象你和云飞龙都是义人,而像我这种人都是恶棍……亏你还和云飞龙一起读《圣经》,岂不知《圣经》当中说过这个世界连一个义人也没有?就是说《圣经》对每个人都是绝对怀疑的,你和云飞龙也不例外……这也就是说,其实我们大家都是罪人。既然大家都是罪人,谁又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批驳和审判别人呢……?你没有,云飞龙也没有。罪人只有忏悔与赎罪的份,哪有自以为义的份……?你们俩好好的去忏悔与救赎自己的罪行吧,用不着到这儿来摆着一副正义的面孔来斥责我这个不义的罪人……我的罪,我自己知道去忏悔,去救赎,用不着你们来管闲事,来指点我,教化我……”蓝庭信说道。
“飞龙怎么了?你们把他怎么了……?”佩洁说道。
“这我哪知道……?云飞龙是在与嘉熙谈判,我并没有参与其中,我只是想来找你,与你见上一面而已……”蓝庭信说道。
“你们敢把飞龙怎么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佩洁说道。
“你呀,还是性格随了我,就是这脾气太冲。自以为义,自以为善呢……以为自己所行的都是正义,正确,正当,合理,应该的事,而别人干的都是与这些东西相反的事。其实啊,大家半斤八两,大哥别说二哥,都一个模样,都差不多,只是每个人兴致爱好的东西与方向不一样罢了……哪来的那么大的自我道德优势感,优越感呢……?”蓝庭信说道。
“我们固然也是罪人,每个人都是罪人,但即便在罪人之间也还是有好坏差别的……不能说大家都是罪人就全都好坏程度一样了,这是一个为你自己的罪行开脱的无耻借口……好象大家都有罪,你有罪也属正常,大家都彼此彼此,你也就没事了……这是用人的普遍罪性为自己的特别罪大恶极来作掩盖与混淆……哪有这么模糊概念来为自己开脱的……?虽然飞龙也是罪人但跟你这个罪人还是不一样的,即便他与你同样都是罪人他也要比你好得多……他没有为了自己一己私欲私心的盘算得逞就去诬陷忠良,嫁祸功臣,灭人十族,滥杀无辜吧?反而是去奉爱心,做善事,即便是在异常恶劣与艰苦的环境,条件和情形下亦是如此,真的是在受苦受难中去践行耶稣所训示给他的超越的无私的爱。而你呢……?”佩洁说道。
“每个人只不过是选择不同而已。我们选择了大一统的集权方式,而你们却要选择什么无为之治与民众自治。谁好谁坏呢?在我看来只不过是每个人的爱好与偏向不同而已。有罪咱们都来悔,都来赎,不要弄得好像只有我们有罪而你们没事似的。我们诚然是值得怀疑,你们就不值得怀疑吗……?说我杀人无数,难道云飞龙所杀的人就一定比我少吗……?不要对我说我杀的都是好人,而他杀的都是坏人。既然大家都是罪人,又有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呢?其实都不过是一样的人呐……说我心中住着一个魔鬼,难道云飞龙心中就没有住着一个魔鬼吗……?我看呀,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魔鬼。所以别再对我说那些正义感腔调十足的话了。既然大家都差不多,还不如都真诚一点来直面自己心中的魔鬼,好好忏悔,救赎自己心中的罪恶,胜过站在自以为义的道德制高点上来批驳和审判他人……这个世界就是一场实力的角逐与对决,一切皆有可能,只是每一种结果都只是需要自己去接受就行了。再说你们那个无为而治与民众自治,也只不过是另一种人间造天堂的翻版,想的很美好,可未必就适用于这片土地的现实……不要盲目去照搬外来的东西,传统文化的遗传基因是你们怎么也抹不去的……”蓝庭信说道。
“大一统的专制极权独裁与无为之治民众自治绝不仅仅只是选择方式的不同,在体现自由公平公正与理性的精神方面,双方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在体现人性的真善美等方面,双方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在防止人性真实中恶之一面的贪婪,自私,霸道,蛮横等方面,双方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在监督约束制衡防范权力的恣意妄为,肆无忌惮,无孔不入,无恶不作等方面,双方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试问在你们那个大一统的专制极权与独裁制度下面,所有公民有人人平等同等的自由与权利吗?有人人平等同等的公平与公正吗?有全员整体性的理性与理智吗……?试问在你们那个大一统的专制极权独裁制度下面,人们敢畅所欲言,无所顾忌地说真话,表达真实想法与看法吗?人们活得真实吗?诚实吗?守信吗?真实诚实都不具备还谈什么善良与道德呢?更惶论谈美?试问在你们那个专制极权独裁的制度下面,公权力受到了真正有效的监督,约束,制衡和防范了吗……?权力没有在恣意妄为,肆无忌惮,无孔不入和无恶不作吗……?比如你及你所在的统治集团和利益集团,在那昭天国内,谁来制衡你们……?谁来监督约束防范你们……?”佩洁说道。
蓝庭信一时语塞……
“再说了,飞龙的确也杀过人,而且还不少,可他常常因此为自己灵魂梦魇的恶咒所困扰所纠缠,每日悔罪赎罪祈祷……而你呢……?”佩洁说道。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被自己灵魂梦魇的恶咒所纠缠?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为之而悔罪赎罪与祈祷……?”蓝庭信说道。
“但飞龙没有为自己不可告人的一己私欲与私利的满足,实现和达成而主动地不择手段地去滥杀无辜吧……?去视人命如草芥吧?”佩洁说道。
“云飞龙在沙场上所斩杀掉的人何止千千万万?你敢说他们都不是无辜的……?云飞龙那方天巨戟一通横扫下来,身躯纷纷窟窿,人头纷纷落地,血肉横飞,喷溅如雨,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你还敢说他不是在视人命草芥……?说白了,不都是想要争夺这天下吗……?”蓝庭信说道。
“你……你这个狡辩的老鬼,我跟你有点扯不清……飞龙血战沙场是为了反侵略,是为了帮助那些遭到黑教与魔教势力入侵的北方诸侯小国……他从来没有主动出击去侵犯过他人他国吧……?”佩洁说道。
“他没有主动出击侵犯他人他国?你怎么能如此偏袒他呢?这不是在睁眼说瞎话吗?他才刚刚不久还在不少北方诸侯国搞无为之治与民众自治的实践与试验,而这一点并未得到他国允许……为此还与他国冲突起来,由此才引发了这次在昭碧全岛上各诸侯国团结一致结成联盟来共同对付他的战事……这不是主动侵犯他人他国还是什么……?由此引发的大规模的流血与死亡事件不该由他来负责吗……?”蓝庭信说道。
“帮助各地实现无为而治与民众自治,这是正义的行为,这是向着爱善,道德与理性方向的行为,这是遵天循道的行为,这是向着真理和上帝的方向的行为……”佩洁说道。
“看来你真是被云飞龙洗脑洗得不浅啊,连说话的方式,语气都全是他那个腔调与特点……然而说自己是代表正义,爱善,道德,真理,上帝的方向,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吗……?这么说来,以崇高的名义就可以杀人?以正义的名义就可以杀人?以爱善,道德,真理,天道,上帝的名义就可以杀人?这岂不是比我们还要伪善与虚假?这不是想要在人间造天堂又是什么……?”蓝庭信说道。
“我们没有杀人,我们只是在帮助那些贫寒民众恢复与发展生产,实现自治,摆脱专制极权独裁的统治者与集团对他们的压迫与奴役,蹂躏与践踏,摧毁与伤害,甚至屠戮与戕杀……是那些无道的统治集团指挥他们的军队主动来镇压我们的。难道我们应该坐以待毙不予反击吗……?再说我们也没有搞什么人间造天堂。人间造天堂的前提是强迫每一个人都必须是天使,必须做到全善,全道德……而事实上人们做不到就只好伪装,只好伪善,只好戴上面具来表演,结果反而给弄成是污泥浊水,肮脏不堪的东西在人的内心真实世界里暗流汹涌……结果反而弄成是表里不一,言行矛盾,人格分裂,假面盛行,游戏猖獗,人的现实行为与自己的本体分离,灵魂消散无影……结果反而弄成是人间祸害,苦难,不幸,不公与悲惨……而我们的无为之治与民众治是要求君王统治者不要以自己的个意志偏好来迫使民众就范,在这件事情上要清静无为,把偏好与选择的权利和自由归还给民众,让民众去依照天道先在运行于他们心中的真实特征与情形去自行治理,构建秩序。这时民众不必是天使,也毋需必须做到全善全道德,而是尽情表现自己人性的真实,包括优缺点,善恶两面……而当这之中产生的人与人相互之间的观念和利益的纷争,冲突,对抗,竞争,搏弈等等时,恰好是一种自然性的阴阳对冲,差异分歧,正反对抗的表现。我们的无为之治民众自治需要做的恰好不是消灭和铲除这种自然性自发性的差异,分歧现象,而是要保护它。至于调和与平衡他们之间的纷争与冲实的事,由民众公选出来的治理机构就是专门来干这事的……而取消阴阳对冲,差异分歧,正反对抗,恰好是等于取消了一种能确保自由公平公正的正反制衡力量,而变成大一统的专制极权独裁的一言堂,从而使自由公平公正成为不可能,使权力的受到监督约束制衡成为不可能。正是通过阴阳对冲,差异竞争,分歧搏弈,正反制衡的形式才能有效实现对权力滥殇与肆虐的制衡,防范,限制,监督,约束……从而社会秩序与发展的良性的平衡,和谐,稳定与自由,公平,公正,理性等才能得以实现……因此我们做的这个事情其实是毕其功于一役却能利盖千秋,福泽万代的事业……”佩洁说道。
“别说得那么完美,就不相信你们那个所谓民众公选的机构能具有完美的调和与平衡民众纷争与冲突的能力,也不相信你们那个所谓的正反制衡就一定能够完美地实现对权力滥殇与肆虐的有效监督约束制衡防范控制,就一定能完美地实现社会秩序与发展的良性平衡,和谐,稳定与自由,公平,公正,理性……一定仍然还是难以避免弊病丛生,肮脏混浊与黑暗累累的……”蓝庭信说道。
“我们的目的不在要从根子上彻底消灭那些弊端丛生,肮脏混浊与黑暗累累……而只是要做到将它们曝光和揭发出来,从而使它们受到真正有效的监督约束制衡……每个人,每个利益集团都一样,没有谁能例外……完美,全善,全道德本就不是我们要去实现和达到的目标,因为们此举本就不是要在人间造天堂,事实上那也是不可能做到的。我们只是希望每一个人都能真实地去生活,带着自己人性的善恶两面混含兼有的真实去生活,使它们都能暴露出来,受到监督约束制衡,从而实现能够在纠错与弥补中探索式地前行,在悔罪与赎罪中虔诚敬畏地迈进……”佩洁说道。
“那你们未经人家允许就进了人家国家,还做这种危及,动摇与颠覆人家国家统治集团的利益的事,人家不来镇压你们镇压谁呢?这就好比未经主人允许就强行进入人家的家里……这是什么尊重呢?要讲道理啊……你们那个我行我素哪管他人怎样想的做法不是也透着一股浓浓的强迫,蛮横和霸道的色彩吗……?我只知道我曾是这方面的典范,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象是典范中的典范……居然比我还更强硬,蛮横和霸道……我都不敢这么去做的事,他愣就敢去做了……?这人难道不就是云飞龙吗……?你还在这里为他百般辩护和好话说尽……?”蓝庭信说道。
“作出这种方式行动决定的不是飞龙,而是我……”佩洁说道。
“你又想要替他顶罪……?”蓝庭信说道。
“是什么就是什么,我对天发誓,确然如此……”佩洁说道。
没想到蓝庭信听闻此言竟然露出了满是欣赏与喜悦的表情……心里想着:还真是有种体种,我亲生的女儿就是随我,敢作敢为,有种,霸道,蛮横,不讲理,强来,硬上……这才是强者与成大事者应该具有的精神,心理与气质……但他嘴上却并没有言语……
就在这时,柳鸿豪被杜悲寥,孙向霄二人带来了,但见他一脸张惶,战战兢兢的样子……
“柳将军,现在该是你向佩洁公主说明她身世真相的时候了……”蓝庭信说道。
柳鸿豪赶紧向蓝庭信双膝跪下,说道:“老国君在上,卑臣遵命……”
“爹,你快起来,谁要跟这种垃圾,人渣,恶魔下跪?”佩洁说道,便想去扶柳鸿豪,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已经被杜悲寥,孙向霄二人拉住……
柳鸿豪仍然不敢起来。蓝庭信就说道:“既然佩洁公主要你起来还跪着干什么……?”
柳鸿豪这才慢慢起身……
“爹……”佩洁喊道。
“我不是你爹……你亲生的父亲就在这里,就是老国君……”柳鸿豪说道。
“你胡说,受了他们的恐吓就跟着他们编造谎言吧……?”佩洁说道。
“不是,这事是真的,千真万确如此。当年你娘与国君在宫中生下了你就送到我这里来了……”柳鸿豪说道。
“为什么要送到你这里来……?既然在宫中生的就该在宫中养呀……?”佩洁说道。
柳鸿豪便吓得面如土色,身如筛糠,不敢言语……
“我不是跟你讲了吗?当时我虽然身为国君,却不得不看王后的脸色……王后要是知道你是莫邪与我的私生女,必然要将你娘俩都立时除掉。为了保全你俩,才不得不这样做的……”蓝庭信说道。
“你既然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还如此忌惮与畏惧王后……这不是撒谎言吗?天底下哪有国君还怕王后的……?这个王后究竟何方神圣……?哪有这么厉害的……?”佩洁说道。
“我说过了,这个事情就不宜在这里细讲了……总之这是事实……”蓝庭信说道。
“爹,你说说看,你为什么要配合他们撒谎来骗我……?”佩洁对柳鸿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