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晚饭时分,雨住了,衣服亦已晾烤干了。佩洁就叫静云,天漪,若窕,艳丽,旖丹等一起出去到镇上去打听一下医馆及大夫郎中的情况,买点疗伤用的消毒消炎等治疗的药材和缝合伤口的医用器物……顺便再买点布匹,衣物,铺被,絮垫等过夜睡觉用的东西以及吃的东西……走时再三叮嘱他们要小心,别被人发现和跟踪了……静云等应允着去了……
虽然已近黄昏时分,但夕阳却分外耀眼起来……光线透过灌丛和杂草的隙缝照射了进来,竟使得洞里较之先前明亮了许多起来……佩洁这才发现这洞其实不小,还很幽长……进得里面,居然发现有一个涧潭和地下暗流……水清澈洁净无比,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游动的一些从未见过的外形奇特色彩斑斓鲜艳的鱼虾等水生动物……块头都不大……而四壁和顶壁都悬挂了造型千奇百怪的石钟乳,说什么象什么,真是美仑美奂……洞外的山泉,溪水通过隐秘的暗径流进洞内,汇入那个并不算小的涧潭……加上地下暗流涌起的水流,在涧潭里冲击成不少的涌泉涌涡……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捧起一口山泉水一饮而下,真是沁透心脾,爽尽毛孔……空气还很清新,富氧,真是适宜于休养疗伤的一个天然的绝佳之地。佩洁就想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喑花明又一村……看来老天还不想亡我们,还要给我们一条生路……这才在几乎濒临绝望的时分于偶然和意外之中混戳混打地找到这个休养生息的绝佳之地……因此我们莫如遵从和顺应老天的这份厚爱之意,就在此好好疗伤,直到飞龙痊愈……
再说静云一行出得山洞,竟然感到了些许的兴奋和新鲜……心情和视野也随之豁然开朗起来……仿若恍然一梦醒来,不觉已是山下……
但见一片开阔的田野,风光甚为优美,令静云很是有些陶醉,他还不时回望山洞的方向……路上也不时能遇到个人,一打听才知这附近不远还有个镇子叫黄坪镇,那里有医馆及郎中……一行人就匆匆往那里赶……不久眼前就出现一个村庄,路牌上写着“坝田庄”三个字。看来在到达黄坪镇之前先得要经过这个坝田庄。这村庄不算大,但狗却极多,且模样千奇百怪,又膘肥体壮,俱皆凶悍异常,还都是不拴绳链的畅放……艳丽和旖丹心里不禁打起鼓来……庄里又很少见到人,兴许都已到地里干活去了……这可怎办?叫谁来吆喝住狗呢……?二人不禁紧张地按住腰刀了……天漪看她俩那紧张样,不觉笑了,说了声:“人岂能还怕狗不成……?看我的……”只见她就一蹲身,那两只尾随他们的狗就跑了……“还真怪了……让我也来试试……”艳丽说。说罢她也一蹲身,另两只刚尾随过来的狗也跑了……“嘿,真是灵验……什么原因呢……?”艳丽问。“因为你一蹲下狗以为你要捡石子砸它,它不跑才怪……”天漪说。“哦,原来这么回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天漪姐,看不出来你生活经验还挺丰富的嘛……”艳丽说。淘气的旖丹还在后面学着这一招吓狗跑……一只小狗被她吓跑了……旖丹就得意地笑起来……天漪就说:“不过这招也不是一直都管用喔……”“暂时管用就行了……”旖丹说。边说边转弯进了一个巷子,突然面前就出现一只超大的黄毛恶犬,气势汹汹,凶神恶煞地横在那里,眼睛里闪射出凶狠的光芒……“这是刚才那只被你吓跑的小狗的爹或娘……”天漪对旖丹说。旖丹脸上现出害怕的表情……她又试着蹲一下看能不能吓走那大物……孰料不蹲还没事,这一蹲反而激怒了那大物,但见那大物恶狠狠地朝旖丹猛扑过来……旖丹“啊”的一声惊叫,转身就想逃……“站定了,别跑!”天漪大声说,遂抽出刀对峙住那恶狗……那恶物果然停了下来……然而旋即又狂吠着猛冲过来……但见天漪一个柔软的仰身一跪,刀刃竖上,借那恶物自己的猛冲之力将它开膛破肚了……“现在赶快跑,不然等会儿恶犬会越来越多……”天漪说道。于是一行人迈腿就跑……哪知随后的狗却越来越多,体型也越来越大,模样更是越来越凶狠……旖丹,艳丽心想:完了……药和东西都还没有买到,这下却要成恶狗的口中食了……若窕问天漪:“现在还能回身站定吗……?”“这么多狗,站不站定都不管用了……”天漪说。“那逃跑就管用吗……?”若窕问。“不知道……也许只有喊老天保佑上帝保佑了……”天漪说。众皆撒腿狂奔着……渐渐地艳丽感觉后面动静和阵仗似乎大起来……回头看时真有些魂飞魄散了……已经有数百条大型恶犬猛犬在追他们……形态各异,体色缤纷,俱皆穷凶极恶之辈……艳丽心想:完了完了,看来已经在劫难逃,插翅难飞了……管它喽,先逃着再说,能到什么情形就到什么情形……
静云边逃边问天漪:“天漪姐,前面开头你说了句什么话呢……?”“站不站定都不管用了……”“不是的……再前面那句,最开头那句……”“人岂能还怕狗不成……?”“对了,就是这句……人岂能还怕狗不成……?回过头去,干它们……”静云边说边猛地一个刹车急转身,抽出寒光锋利的钢刀,反而向群狗冲去……两相碰撞,静云手起刀落处,但见鲜血喷溅,狗叫嗷嗷……那刃极利,刀锋劲处,狗头落地。好个静云,宛若出海蛟龙般于狗群中舞蹈,狂肆不羁,桀骜恣意……群狗仗着数量优势,围攻不止……若窕,天漪见状,抽剑而进,助力静云……艳丽和旖丹也被鼓舞了,勇气倍增,持剑杀入狗阵……静云杀得性起,不禁吟颂起方奕璨曾在日记里写过的一首打油诗来……“恶狗啊,我怎容你恶牙伤人,残噬无辜……?!凶豺啊,我怎能不将你杀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退出人间,消声匿迹……?!恶狗你再恶也终究是条狗啊……凶豺你再凶也终究是只豺啊……是谁在豢养你们……?你们究竟是谁奴养和驱使的奴狗奴豺呵……?你们这群以众凌寡的帮凶呵,只能成为罪恶的铺路石……这们这群仗势戕弱的恶奴呵,只能成为流氓的祭物和牺牲品……”他这么吟哦着,竟然还真产生了一点奇效和力量……不是恶犬攻势减弱,而是自己力量陪增……然而这样消耗下去终究也不是办法,最终吃亏的还将是我们自己……不行,光靠勇气胆量和力量还是不够的,还是不足以战胜恶犬的。还要用智慧……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这擒狗不也可以先擒狗王么……?于是目光搜寻这群凶狗中的头狗……锁定后一举拿下……群狗果然怔怔地停住了……然而旋即又开始猛冲过来……静云只好一刀将头狗结果。然而力量已消耗不少……就在这危急时分,突然从远处的林子里冒出一群衣衫褴褛的汉子,约有百十号人,有的持棍,有的挥锄……齐齐奔涌过来,直扑那群恶犬……最终在他们的帮助下才终于将剩下的恶犬打跑了……这时地上已满是恶犬的尸体……
“这群恶狗是这黄坪镇上大富杨泓鼎,何庵仁等豢养的……专门用来对付不给他们纳贡上粮,服务劳作的佃农苦工的。他们不仅养了这些恶犬,还养了一群黑打手,官府中也有他们的亲戚朋友……所以势力极大,为所欲为,霸凌一方,强买强卖,巧取豪夺……今年天公不作美,收成不好,可他们仍然要求我们要象往年一样上粮交租,凑不够的就从我们的余粮和家物中强取恶拿,连猪牛鸡鸭羊兔等也不放过……还要强迫让我们修建他们为讨好上层欢心的度假别院……我们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干……?纵然每天天不亮就劳作天黑才收工,吃的也还是粗糠烂菜,住的也是残房草屋,穿的也是破烂补丁……更不必说孩子读书受教育了……不少人或因营养不良而死,或因过度劳累而死,或受病痛疾患的折磨……我们完全看不到希望……其实只要给我们一口吊命的口粮,我们也能忍着挨下去……可就这点他们也要盘剥……这些愚蠢的人啊,把我们盘剥死了,谁给你们生产劳动创造物质和财富啊……?!生病又医不起……还得受他们的高利盘剥治病……没钱还的就只能是有儿的卖儿有女的卖女……儿作奴来女作婢,**泄尽卖窑院……多少不从贞烈女,皆成黄泉冤鬼魂……他们把我们所有的一切与生存有关的渠道都控制完了,让你无处可逃无处可去……除了迎合他们,没有别的选择……要么给他作奴作婢受尽凌辱与奴役,要么就把自己变成混蛋恶人奴才帮凶或投机份子,接受他们的驱使操纵,或者跟他们狼狈为奸,坑瀣一气……这次因为要报复我们不愿为他修建度假别院,就放狗咬伤我们……完了我们去医馆治病,他们竟然把这附近几个镇上的医馆都封了还带走了医生……为的就是不让我们医病治伤,只能活活受着疼痛的折磨慢慢等死……反正都是等死,我们现在就盼着义军的到来……与其沉默无声地死去莫如壮烈绚烂地离开……刚才看到你们痛打恶狗,心里好不解气,所以就来帮忙了……”人群中有个象是领头的汉子说。“这么说,黄坪镇上没法再医病也没有医生喽……?”“都关门了,医生郎中大夫都被他们控制了……”那汉子说。突然他低声问道:“你们是义军吗……?”“不是,我们只是路过的天月神教的人,外出釆购……因为身体突感不适,所以想要找医馆医治……”静云说。“听说离这百十里路外的悬石寨有义军活动出没……我们想要去那里,但无盘缠,你们作为神教中人,应该也有几个……可否借点给我们……?他日发达必将加倍归还……”那汉子说道。静云心想幸亏这趟还多带了钱,否则给了他们就难再买东西了……遂余下买东西的钱,其余的都给了他们……那群人齐刷刷地跪下,顿然泪流满面地叩谢……那领头的汉子说:“恩人啊……来世便是作牛作马也定当要归还你们的这份恩情……必以命相还,以身相赎……”“快快请起……你们快去吧……我们还要赶路……”静云说。然后请教了去黄坪镇的捷径……遂两相辞别……
到达镇上,果然医馆都关了门。静云等就匆匆填了下肚子……然后就带了些衣物铺被垫絮木盆脸巾之类的生活用品及吃的东西回去了……
回到洞中时,天已尽黑……奕璨等早已捉了洞中涧潭里的鱼烤着给大家吃了,所以也不太饿。得知医馆关门,没有医生,也没买到缝合伤口的医用物品,佩洁好不失望……奕璨说:“看来明天还得走一趟……不过有木盆也挺好的……”就拿着木盆去了……
奕璨拿木盆是准备给飞龙舀水烧热洗脚的。自从在危楼上骂了飞龙是假仁假爱的伪君子,她就一直过意不去……想给飞龙道歉又不好意思……她这人从小到大除了佩洁可是从未给谁认过错道过歉的……要强又好面子得不行。刚好有木盆和铁锅铜壶,正好可以给飞龙哥热水洗脚的……以这种行动道歉方式的相对自然来代替语言道歉时面子上的尴尬。她把热水烧好端去的时候,昭熳已经困得在旁边睡着了……她就叫昭熳去休息……飞龙还在熟睡中……这时佩洁也来了,也拿了个木盆。于是分了水,佩洁擦身,她洗脚,而飞龙浑然不知……她认认真真地洗着,每一个趾缝都给他洗得干干净净……“你可真是用心啊,从来都没见你对任何人这样过……比对我还上心呢……”佩洁说。她抬头看去,笑着说:“还不是因为他是你的……”“你可真是会说话……你要真对我这么好,我做梦都该笑醒了……”佩洁说。“你什么意思……?”“就是你没说实话……”“哪怎样说才算是实话……?”“还不是因为他是我的飞龙哥……”“大姐,你说什么啊……?”“你呀,就是一个好面子……”“好,好,随你怎么说……”奕璨说。但这时她却看到了飞龙那已经有些感染加重的伤口……有些地方还溃烂和流脓了……佩洁正在给他清创伤口,用棉巾轻轻吸走和揩去脓液……她的眼泪一下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掉进脚盆里……“怎么啦……?你哭了……?”佩洁问。奕璨不语,低头还在洗脚……佩洁就抬起她下巴……“天啦,都哭成个泪人儿了……怎么?难过啦?看着你飞龙哥伤成这样心疼了……?”佩洁说。奕璨还是不语……然后佩洁就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是不是喜欢上你飞龙哥啦……?”奕璨摇着头……“还不承认……?喜欢就喜欢嘛……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错……要敢爱敢恨,丢开面子,主动一点,大胆表白嘛……就象人家昭熳一样……”佩洁说。奕璨怔住了……“你怎么知道她……?”“你们那点小玩意还瞒得过我的眼睛……?而且还不止你俩……”“难道还有柳韵……?”“人家柳韵才不象你们那么没出息呢……”“那是谁……?”“亏你还跟了我那么多年,都没学会细节的观察……我不会给你说,你自己观察去吧……”“大姐,对不起……”“什么对得起对不起……?傻丫头……你和昭熳以及那两个那么真心真意地喜欢他,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正好可以帮我分担吗……?如果你飞龙哥愿意娶你们,我也没意见……这样我们岂不正好可以做一辈子的姐妹,永远在一起不会分开了……?再说本来你飞龙哥就有权娶几房的……男人都是这样啊,只要女人愿意……”“女人就不行吗……?”“行啊,如果你愿意,又大权在握……但通常这种情形和比例极其少……不过就算能那样,对我来说也用不着……这辈子我恐怕只会爱他一个人了……”佩洁说道。奕璨就抱住佩洁,在她怀里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