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笑龙毙命后,云飞龙脸上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凝重和无奈……佩洁问其何故……“难道你还为这种人惋惜吗……?是他们先攻击我们,先要置我们于死地的……若不抗争我们岂不会成其邪恶刀下的冤魂……”飞龙道:“并非惋惜……而是有一种无奈感……每一个人既然降生到了这世间,都要求生存……然而有时候生存空间已经被铸塑成一种极不合理的状态,结构和门槛……欲要在其间求生存的人势必会有很多有违自己初衷的不得已的违心的改变……也就是一种坏的铸型空间会导致生存生活于其间的人日益变坏……因为你要生存,你就得听他的,就得为他效劳,替他卖命……否则就没有生存的途径……而所有的生存途径都被他掌控完了……你是自身尊严重要,初衷重要还是眼下的生存重要……?”“你这是在对他们表示理解,对他们的罪行表示开脱啊……固然他们要生存,可以理解……但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途径谋生了吗……?非得要做那些助纣为虐的事不可吗……?”“在整体铸型空间全都已经定型固化的情况下,任何生存途径的潜规则都是一样的,无论你调换,转移和跳到哪里都得要低头,都得要违心,都得要埋起你的尊严和初衷……”“但你也可以保持沉默,保持不迎和,不合作呀……”“沉默可以,但那只是语言上,行动上你还是得要听他的,照他说的去做去完成……这实际上就已经是一种行动的服从,合作和迎和了……虽然是被迫的。”“难道就没有硬得起来的……宁可饿死也不食嗟来之食的……?”“有,但凤毛麟角,且不具有普适价值和意义……”“你的意思是必须要先改变这个坏的铸型空间才能使生活于其间的人由坏变好……”“现实效果的呈现上就是这样的……”“依我看,只不过是生活得更符合人性的真实了一些,少去了原来的太多的勉强,违心,伪装……但不再伪装了的人性就一定是好人性了吗……?不再伪装难道不也可以是罪恶不再需要遮遮掩掩躲躲闪闪而是直接赤裸裸血淋淋地就给你呈现出来吗……?”“符合真实也未必就一定符合善……所以改变坏的铸型空间只是使这个空间里的人们不再象过去那样活得那么虚假,压抑,违心,勉强,伪装……而并非是使他们的人性也变得善良悲悯慈爱正义起来……事实上也做不到这一点……”“那还不一样是苦难的继续……?”“对呀……但相比和相对而言,后一种苦难还是比前一种苦难要好很多……所以还是是值得改进的……至于要彻底避免苦难继续的问题,我个人偏执地认为是不可能的。我甚至认为,没有苦难就没有人,没有苦难就没有人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某种意义上,苦难即人,人即苦难。正如我们眼下正在要行走的路……”“你别给我的姑娘们泼冷水行吗……?”“不是泼冷水,而是一种心理准备的提醒……”“放心吧,我的姑娘们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脆弱的……”“不过苦难中才真正蕴涵着价值与意义的所在……所以我们都不要太为坎坷与艰难的人生遭遇与挫折而气馁,太为自己身世与命运的多舛,不幸,凄惨而伤悲……这种苦难的降临,也是一种厚爱,促使我们要去探访和走向真正的价值和意义所在……假如没有它,我们的灵魂可能会变得麻木,慵懒,苍白,乏力,空虚……而最终失去终极的栖居之地,成为一个被即时利益奴役的流氓,成为一个隶属现象幻灭的短暂过程的虚无……所以不论有多苦,我们都要相信它就是价值,它就是希望,是更大的价值和更大的希望……我们人生的价值,意义,善良,正义,悲悯,美好,幸福与爱就在这苦痛之中,就在这苦难之中,就在这受苦受痛受难之中……我们要在这受苦受痛和受难之中去继续寻找正义和悲悯之路,继续去展开我们人生的价值和意义追寻,继续去善去爱,继续去追求幸福,美好与希望……所以,姑娘们,震作起来,没有谁可以阻挡我们当下的脚步和行旅……”“好……”众皆群情激奋,振臂欢呼……
回到之前这边的情形……柳静云与霍廷德,周兆永一路出钱打听前往高石堡的方向……渐渐爬上了一座山顶……那山顶出奇地平出奇地大出奇地广阔……一座巨大的城堡就矗立在他们眼前……城堡很高,大石垒砌,墙体异常地厚重墩实坚固,似乎什么东西也凿不破它……“难怪叫高石堡,确实够高的……”柳静云不仅说道。城门紧闭,破败不堪,有九个门洞,正中间最大,左右各四扇小的……正大门上是斑驳苍雄的“高石堡”三个大字。杂草乱藤枯蔓早爬满四周……斑驳的颜色映证着历史的漫长,悠远,沧桑……异常地荒凉,陈旧,古老,仿佛被废弃了很多年一般……一股浓郁厚重的阴森之气笼罩和萦绕在城堡的上空……仰之森然,不寒而栗,胆裂骨散,恐悸万分……城墙整体偏灰白,也有土黄,棕褐和深紫之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地围成一个阔大的四方形……城墙下有袅袅的烟雾,有烧香亦有作炊……不时有人跪地觐拜,叩头作揖的,口中念念有词,仿似呼告求祷,面色惨白,木然,惶恐……静云让兆永赶快回去通报,兆永去了……他就对廷德说:“得想法进去……”
正说时,“嘎吱”的厚重而缓慢的开门声响起……正中的大门徐徐打开,里面走出身着白衣与紫衣的卫士,面容冷漠,表情僵硬,刻板……站得直直板板,行走动作机械……原本四围周遭正在烧香作炊的人便齐齐聚向正门跪地就拜,口中念着什么,嗑头不止……静云,廷德抬眼看去,但见正门城堡上出现了一个身材体型异常高大宽阔,魁伟壮硕的长方大脸的人,头戴一顶倒塔形高帽,面色苍白,白色长裟,手执长柄金瓜锤,仪态威严,冷漠僵硬,缩敛成一条缝向眼睛里透出让人胆寒恐惧的气息,那是一种与死神靠得很近的气息……“这人应该就是这座高石堡的主持……”静云对廷德说。
忽而跪拜的众人纷纷向两边退去,让出正对大门的一条通道来……原来是有人要运货物进堡了……但马车上的遮了黑布的大箱内仿佛传来女人的声音,年龄还比较小……运送的队伍很长……运送的人唤民众在帮忙推车……静云与廷德趁机也去推车,混进了城里……最后是“咣当”一声厚重的关门声……
大门甫一合上顿然让人感觉这里成了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殿宇众多,亭台厚大,楼阁高耸,相互掩映和遮蔽着……不由让人心生压抑,仿佛已被深深地困囚在内不得脱逃似的……光线被密集而高高的建筑遮住,显得灰暗阴森……想若是阴天阴暗之气就更重,若雨天则阴湿之气愈浓……到了夜里恐就象极了阴死的地狱……若是月光冷照,恐更显其惨白……静云看着那些鬼影憧憧的阴暗建筑,总觉得仿佛有无数千年冤魂凄厉怨恨仇视冷毒的脸在那其间闪动……这么多房屋殿宇的,怎知道梦盈被藏在哪里呢……?没法,只有逐一地找……
二人飞速地在空荡荡的庭院坝落之间穿梭……很多地方仿佛因着经年累月无人居住跟鬼殿鬼屋鬼塚已没有什么区别……正在诧惑时,突然从四面八方窜出了好多黑衣蒙面人,持刃将他们团团围住……静云一看约有百十号,料知难占便宜,便拉着廷德一起逃窜……他们一路瞎穿,完全不按常规路线走……专走偏僻,狭小,窄隘处……静云知道这些人对这里面的路线熟悉,走常规必遭堵……只有窜他们平时不爱走的地方,反而还有侥幸的机会……然而这样一来也把自己送进了一个浩大的层层迷雾的迷宫……
与此同时,前来增援的飞灏,泰雄,廷义,廷威,蓝皓宇,黎杰思等人也进入了堡里……他们也被迷津重重的殿宇庙屋弄得颇是头痛……东窜西窜……忽而来到一片开阔地……空旷的坝子里死寂异常,甭说人,连鸟都看不到一只……只是两边陈列着厚重的暗红泥土铸造的人物塑像,高大异常,不知是历史中的人物还是传说中的神仙……那塑土已陈旧破落得可怕,但依旧沉重牢固无比……倘一倒下足以立马将好几个人一并压为肉饼和平面……不过令飞灏等人感到更为惊异和悸惧的是这塑像的陈旧破败的色彩与外观……仿佛它们已经与世隔绝了千年……完全没有人气的味道与痕迹,倒是遍及四围周身上下都弥漫着一片阴森肃杀,怪冷凄厉的鬼气……飞灏不禁心里涌上一股莫名惊悸……他突然感到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场……那种坟场的死寂黑暗绝望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袭来……正欲离开……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百十号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剑砍刀将他们团团围住……飞灏心想:这里地面相对宽广,更有利于不熟悉道路的我们发挥……心里祈祷了一句:上苍保佑,但愿过关斩将,最终找到蓝梦盈并救出她……遂与泰雄等人一起挥刃与冲上来的黑衣蒙面交战厮杀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