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的神光乱战的确对这座山林改变了不少,谁能想到昔日的不毛之地如今摇身一变就洪波涌起,看那奔腾激流的气势完全就像是倾倒的瀑布。
“大禹理百川,儿啼不窥家。”站在陡峭的岩石上目视洪水,臧禹川有感而发,“杀湍湮洪水,九州始蚕麻。”
这时,臧禹川好像无意中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同时,眼神还开始逐渐迷离,直到空无一物。
再看红莲,她则是在距离不远处的另一边闭眼调息,练功打坐,面前是滔天的水汽,身边是洁净的水粒。
在周身鲜艳而又浓郁的红光下,此时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像是和洪水融合在了一起,流动的血液环绕着不屈的信念。
这一刻,两人各有所想,互不相欠,就只是在飞湍瀑流之中神思,于天地广阔之间慢慢消散,归于本源。
直至某一个节点,红莲功成光幻:
“血归三要,笑靥舞三红!”
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因为就在那奔涌的洪水滔滔不绝之时,里面竟然奇迹般的飞出来了三个大约巴掌大的迷你水莲。
它们径直就来到了臧禹川的面前,即使此时的后者还在闭眼沉思。
“臧先生,你觉得怎么样?”有了红莲的提示,这下臧禹川才如梦初醒,“好看吗?”
痴痴的看着眼前这三个如此白玉无瑕,冰清玉洁的迷你水莲,臧禹川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因为他没办法对这个世间上最美丽的东西做出任何形式的赞美。
它们简直太完美了,无可挑剔。
“这……”
忽然,三个水莲一齐破碎,它们迸溅出来的水花几乎都落在了这个倒霉蛋臧禹川的身上。
“呀,对不起啊臧先生,我刚刚有些分神所以没控制好力道,实在不好意思。”
轻盈的红莲一下子就来到了对方所在的岩石上,手足无措的看着那个人。
“红莲姑娘,你的神功真是太奇特了。”臧禹川并没有生气,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赞叹不已,“简直就像仙术一样。”
“这都多亏了臧先生你的点拨,”红莲谦逊的欠了欠身子,“是你让我意识到了人和自然的同一性,否则我不会进步这么快。”
“红莲姑娘你太客气了,那些东西其实早就在你心里准备好了,我只是恰巧出现在了那个即将蜕变的时机,就算没有我,红莲姑娘你也一定会成功的。”
臧禹川期间还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书,觉得没有了任何问题之后才小心的塞进了衣服里。
“你可是我见过的大侠中最有魅力的女侠了,我觉得你未来或许真的可以突破极限,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成就一代女仙。”
面对臧禹川由衷的夸赞,红莲发自内心的高兴,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舒服的和一个男子在一起,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贪得无厌。
“那臧先生呢?”
“我?”
“臧先生有所不知,我们炼血神域的功法就是为了探寻血液中的奥妙,血液中不仅有人们赖以生存的能力,而且还有诸多的意志和情欲,后者是相当难以把控的,我当初就差点儿走火入了魔。
不过,自从那晚经过了臧先生的点拨,我恍然大悟,思路也一下子豁然开朗,我发现如果仅仅只是盯着人体,那成就始终有限。
可要是放眼天下,平视天地,那么就如同古神造物一般,整个世界其实就是盘古大神的遗留肉体,血液就是其中的山川河流。
甚至就是天上的银河,理应也如此。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达到那个天人合一的境界,那么到时我也一定会拥有度人成道的能力。
臧先生,你想和我一起羽化登仙吗?”
旁边的洪水仍在激流勇进,那溅起来的水花不停飞舞,简直就像是散落人间的星辰。
“羽化登仙?”臧禹川苦笑了一下,“红莲姑娘,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羽化登仙,我永远都不会想要长生不死。”
“为什么?”红莲下意识的疑问道,“这可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无上神力,有了仙道,到时候就可以彻底摆脱人世间的种种磨难,完全达到随心所欲的自由,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臧禹川没说话,周围只有洪水的奔腾声。
“臧先生,你有心事?”
“红莲姑娘,我臧禹川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我只需要做好凡人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那就交给像红莲姑娘这样的大侠们去处理吧。”说着臧禹川便走下了岩石,“红莲姑娘,我还准备去前边看看,你一起吗?”
“嗯,好。”
两人走在崎岖不平的石路上,旁边的洪水一路跟随,有时遇到了实在不好过的坎儿,这时红莲还会像提着鸡仔一样的拎起臧禹川。
这样即使后者再怎么柔弱,脸面还是有些挂不住:“红莲姑娘,快放手,这样有辱斯文。”
“斯文?那你刚刚搂着我的腰怎么说?”红莲笑着放开了对方,“这样斯文吗?”
“刚、刚刚我是不小心……”
“真的吗?”看着对方有些局促不安,红莲玩心肆起,“不小心那你可以拽胳膊啊,干嘛要搂我的腰?女子的腰是男子可以随便搂的吗?”
“呃……这……”
刚刚的确是不小心,臧禹川没想到他会一脚踩空,情急之下他本能的就抓住了旁边可以保持平衡的东西。
“而且一搂还是那么长的时间,我推都推不开,说,你是不是在趁机占我便宜?”
如此一来,要脸的臧禹川实在有些扛不住了,不仅低着头,而且还脸色红晕,这样胆怯的样子估计没有女子能够看得起。
不过,红莲倒是玩得津津有味,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玩的男子,以前遇见的不是粗犷凶悍,就是奸邪淫贼,要么心机多的一言不发,要么屁话多的天花乱坠,反正就是没有一个正常的。
“既、既然如此,那我的这双手就交给姑娘任意处置,要砍要罚我臧禹川悉听尊便。”
于是在红莲惊讶的目光下,对方居然真的把双手伸了出来,恭恭敬敬,规规矩矩。
“臧先生,你可真是傻得太可爱了。”红莲忍不住的捂住腹部笑了起来,“世间上怎么还有你这样的傻瓜?”
“红莲姑娘?”
“别说你一个臧禹川,就是向问天来了,只要我不同意,那他也别想碰我一根毫毛。”
虽然臧禹川不懂对方的意思,但看起来自己应该没事了,于是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红莲看到后笑的更欢了。
“红莲姑娘,向问天是谁啊?”臧禹川好奇的问道,“能够被你这样的女侠提及,那他一定有过人之处,难不成是你的心上人?”
顿时,红莲的笑声戛然而止。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和向问天的关系,那就像是午夜生火,柴木都准备好了但是就是没有火折子。
“红莲姑娘,你有害怕的东西吗?”
然而忽然一句题外话,红莲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臧先生,你什么意思?”
“像你这样的女侠应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吧?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吓到你们,对吧?”
看到臧禹川面向自己警惕的表情,红莲疑惑的同时还隐约猜到了什么,冷静的说道:“我的身后有猛兽,还是毒蛇?”
“不不不,不是那些吓人的,而是、而是一种比较令人头疼的东西。”
“头疼的东西?”
“红莲姑娘,你听过黄婆辣子吗?”
“黄婆辣子?”
“就是一种会飞的黄色毛虫,它的身上长满了毒刺,一旦接触到人的皮肤,那么这块皮肤不仅会红肿,而且还会长出很多黄黑色的痘痘,它现在就在你的左肩头发上。”
有了臧禹川详细的提示,红莲好奇的低下了头……
然后,这绝对是红莲此生最失态的一次,因为顷刻之间,一道堪比闪电的嘹亮惊叫不仅痛快的撕开了洪流,冲向了天空,而且还搅碎了上面的所有闲云,烈阳鱼贯而出。
“臧、臧、臧先生,快、快帮帮我,快帮我把它弄下来,快、快呀……”
红莲的英姿深入臧禹川的人心,但此时此刻,当看到这个姑娘如此惊慌失措时,后者还是没忍住的笑出了声,他没想到英勇无畏的女侠竟然怕这个。
“别急,等我找一根木棍,这东西人手可碰不得。”
“臧先生,快、快点儿,我感觉这个小东西快要爬到我的脖子上了。”
“好了我找到了,你别乱动啊,我来帮你把它弄下去。”
接下来就在臧禹川用木棍挑拨时,红莲依旧吓得不敢睁眼,直到某一个瞬间,当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拉着蹲下了身后,至此她才放下了心来。
“红莲姑娘,没事了,那东西都已经飞走了,你可以睁开眼睛啦。”
这真是非常奇特的一次体验,红莲简直都不敢相信,她一个炼血神域的圣女居然会怕一个小虫子,这要是传出去,那还了得?
“红莲姑娘,你怎么……哎呦好疼啊?”
“活该,谁让你刚刚笑我的。”红莲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听着,这件事不许传出去,否则我一定拔了你的舌头,记住了没?”
抱着自己的脑袋,臧禹川悻悻的点了头。
“真讨厌,我的心情一下子就被破坏了,就这样吧,我先走了,臧先生你自己一个人慢慢玩儿吧。”
不过,就在红莲转身即将离开时,臧禹川忽然大叫道:“红莲姑娘!”
“干嘛?”
“你的后背也有一个……”
骤然间又是一个尖叫,然而这次是假的,是臧禹川故意骗红莲的。
“好啊你个臧先生,你居然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许跑,给我站住。”
很奇妙的反转,但两个人确实打打闹闹的一路欢乐了过去,旁边的洪水也是伴奏相随。
这应该是他们两个这么久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没有打打杀杀,也没有勾心斗角。
不知不觉,天色又黑了。
“臧先生,我先回去了。”红莲有些依依不舍,“我过几天还会去找你玩儿的。”
红莲之前其实只是嘴上说说的,她怎么可能不管任务呢?最关键的是,她不可能不管红菩啊?她不可能连累自己的妹妹受苦,因此这件事一定得完成,而且还是顺顺利利的完成。
“没问题,红莲姑娘,我随时欢迎你。”
“再见,臧先生。”
“再见,红莲。”
红莲走了,而臧禹川看着红菩的背影消失后,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走向了村子。
可是,就在臧禹川还没有走到村子里呢,他就听到了里面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等他急忙的回到村子一看,发现哭泣的人真不少……
“臧先生回来了!”
顿时一大群人都围了上来。
“你们怎么了?”
“臧先生,我的儿子已经好几天没有踪影了。”
“臧先生,我的相公也是好几天都不见人。”
“禹川哥哥,我的爹爹自从去了裴家做工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臧先生,我的哥哥也不见了。”
等臧禹川了解到了他们的情况后,发现这些人都是自从去了裴家之后才不见的。
至此,臧禹川也是暗自生了一个心思……